現在天色正處於黎明前的那一段黑暗時分,正是一天當中最為冷清寥落的時候,黑天使夜總會的大門外麵行人亦相當稀少,連繽紛閃爍的霓虹燈都顯得格外的有氣無力。
不過,還是有著那麽一些人頗是兢兢業業地堅守在自己的崗位上。
當遊子岩等人出現,往紮昆先前泊放在外麵的座車行去時,有七八個大漢分別從幾輛車裏鑽出,默不作聲地圍了上來。
從這些人的神態、姿勢、動作上來分析,他們顯然不會是警察或密探一類的官方人物,其身份與來意亦用不著以言語再作自我介紹,這些家夥拿出刀棒等械具,直接用凶光閃閃的挑釁眼神表明了自己的目的。
那輛不起眼的小車中,跟蹤者迅速報告:“目標已經出現,可以開始行動了......啊,等等。”
“啪。”
紮昆依照遊子岩的吩咐,拔出槍來對天就開了一槍,厲聲喝道:“我是泰國皇家警察紮昆中尉,你們是什麽人?想當街襲警嗎?”
那些大漢頓時一愣,當即遲疑地緩下了腳步。
跟蹤者急聲道:“情況有點不對,紮昆好象並不是受人脅迫,他主動表明了身份,這裏是首都,我們不能這樣硬來,會出大事的......行動馬上暫停。”
遠處,更多已然露出身形的全副武裝的矯健漢子立刻紛紛縮了回去。
遊子岩神色漠然,冷冷地觀測著周邊的動靜。
那七八個大漢停在原地,與他們默默地僵持了片刻,其中一人似乎收到什麽命令,低喝一聲帶著這些人飛快地離開了這裏。
跟蹤者也隨即迅速離開。
紮昆長長吐出一口氣,伸手抹抹額頭,發現自己在這寒冷的冬日淩晨裏竟然冒出了滿頭大汗,連裏衫亦是浸得透濕。
“走吧。”遊子岩淡淡一笑,當先舉步。
“去哪?”紮昆傻傻地問。
“當然是先乘機離開泰國,然後,你就可以去美國等你的老婆孩子了。”遊子岩頭也不回地道。
“什麽也不用我做了嗎?”這一切就這樣簡單地結束了,紮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遊子岩點頭說:“你已經做得夠多夠好了,以後你想在什麽國家定居隻管提出來,國際刑警組織會盡量替你安排好,還會付給你應該得到的酬勞。”他做事向來不喜歡拖泥帶水。
“啊,謝謝,謝謝遊先生......”紮昆幾乎歡喜得呆了,隻覺如來佛祖狠狠地在自己腦門上親了一口。
慕容飛刀吃驚地說:“遊先生,難道我們不去芭堤雅拿回史蒂夫先生留在那兒的證據了麽?”
“拿到了又能怎麽樣?那個西那瓦大人可不是什麽小角色,泰國政府會追查下去麽?”遊子岩反問,又淡然道:“更何況我的任務隻是救人,現在既然已經完成了,那麽其他的事都與我無關了。”
慕容飛刀張張嘴,想了想卻是無話可說。
遊子岩說得沒錯,即便拿到了證據,泰國政府也絕對不會為一件毒品案對西那瓦這樣一個與王室有著千絲萬縷的大貴族大動幹戈,而國際刑警組織也沒有辦法運用組織自身的影響力更深地介入幹涉,除非,剛才那些人明目張膽地在這裏對他們下手將事態升級。
芭堤雅西那瓦莊園。
藤原從喉嚨裏擠出狼一般喘息的低沉聲音,憤怒地說:“西那瓦大人,您讓我很失望,為了保護您,為了保護我們共同的利益,我最得力的手下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價,而您,卻說這件事要到此為止了,為什麽?您為什麽不下令殺死那幾個狗娘養的家夥?”
基因覺悟者的生命力著實強韌,經過搶救,大岡又活了過來,隻是一條胳膊的筋絡被完全撕裂損毀,再無痊愈的可能,成了殘疾之軀,康複之後其戰鬥能力至少會喪失過半。
莊園中現在四處滿布軍警,西那瓦大人的臉色雖然還是略嫌蒼白了一點,但總算已經從極度的恐慌中恢複了一些鎮定,亦帶著憤怒,焦躁地說:“藤原先生,您隻是重傷了一個屬下,而我呢?我失去了上百個手下,我比您更想要那幾個家夥的命,可是我不能......我不能讓事態繼續擴大,在芭堤雅發生的這些災難,我已經不知道怎麽才能壓下來,怎麽跟國王和總理交待。如果在曼穀,在我國的首都,再發生一些什麽事,我的對手絕不會放過這個能打擊我的機會,我很有可能會因此失勢。藤原先生,您不是想看到這樣的局麵出現吧?這樣對我們以後的合作也沒有絲毫的好處,所以,我隻能暫時放過他們。”
藤原啞口無言,這是實情,他其實應該慶幸,犧牲慘重的不是自己的人。
西那瓦大人停了一停,又惱怒地說:“藤原先生,我曾經說過不用去管那個國際刑警,隻要有我在,他就算調查出什麽來也沒有辦法對我們怎麽樣。但是您偏偏不聽我的勸告,還信誓旦旦向我保證,一切您都會解決得很妥當,但是現在呢?你看看,你都弄些了什麽出來......藤原先生,鑒於這是您單方麵的過錯,我認為我們以前的利益分配方案要重新擬定。”
藤原驚愕地鼓起了眼,揮著手氣憤地叫道:“西那瓦大人,您這是一個無禮的要求,已經擬好的協議怎麽能隨便更改?”
“藤原先生,因為您的愚蠢,我的損失很大,我的國家損失也很大。”西那瓦大人義正詞嚴,非常嚴厲地說:“難道我,和我的國家,不應該得到一些補償嗎?如果您認為不能接受,那麽,我就隻有終止我們的協議了。雖然您的貨可以讓我多得到一些利益,但是我也有我的原則,我不會因為一點利益而違背自己的原則跟您合作。”
這是在巧立名目趁火打劫,無信無義該死的卑鄙泰國佬,藤原憤怒得幾乎要跳起來,胸膛象一隻蛤蟆般起伏著,呼呼地喘著粗氣,良久才平緩了一點,悶聲悶氣說:“西那瓦大人,好吧,您想怎麽樣重新擬定?”
“我的收益要加兩成。”西那瓦大人很幹脆地伸出兩根手指。
藤原已經完全恢複了冷靜,並沒有表示出什麽意外來,他同意了這個新的協議。
雖然家族要少賺很大的一筆錢,但是教尊的命令必須要完成,不管怎麽說,藤原家族在泰國執行任務的難度終歸比在香港宮本家族要輕鬆得多,藤原隻能這樣安慰自己。
“那麽,西那瓦大人。”藤原問道:“那幾個國際刑警組織的人您想怎麽對付他們?”這些毫無羞恥心的鄙賤泰國佬一心隻想著利益,可以不把今天的羞辱放在心上,但是高貴的藤原家族絕對不能夠忍受,他一定要以敵人的鮮血來洗去自己所受的屈辱。
“我當然要宰了他們。”西那瓦大人咬牙切齒地說,他也是一位有尊嚴的貴族,不能就這樣丟了臉麵,扭頭吩咐伽祜上尉:“給我盯死了他們,我要把這些雜種弄來喂鱷魚。”
伽祜上尉低聲說:“西那瓦大人,據線報,他們已經乘坐飛機在十分鍾前離開了泰國。”
“走了?”西那瓦大人一呆,又即陰沉沉地道:“那個紮昆的家人呢?把他們通通抓來。”危險人物走了沒什麽關係,隻要還有人可供自己發泄就行了。
伽祜上尉低下腦袋,吞吐著說:“紮昆的家人,他們早就不見了......我們一直沒有找到他們的下落。”
西那瓦大人狠狠地咆哮起來:“你們全是一些飯桶,馬上給我去找,挖地三尺也要把他們找出來。”
“是,西那瓦大人。”伽祜上尉惶然應令。
“等等。”藤原攔住他,沉聲道:“那幾個國際刑警去了哪?”
“他們乘坐的是飛往香港的航班。”伽祜上尉飛快地回答,很有些得意地補充道:“他們在曼穀轉了很多圈也沒有擺脫追蹤,而且他們登機用的都是另外的護照,不過也沒能瞞過我手下的耳目。”
“很好。”藤原迅速地斷定道:“他們的目的地不一定就是香港,不過肯定會在香港逗留一段時間......西那瓦大人,我希望你能派一位得力的下屬跟我一起去香港,哼,我要讓他們永遠埋骨在那裏。”
西那瓦大人皺眉想了一會,勉強同意道:“好,阿姆卡,你跟藤原先生去吧。”
“是,西那瓦大人。”那個鱷魚覺悟者恭敬地應道。
“宮本君,我是藤原,冒昧打攪了,我需要您的一些幫助......”藤原走到一旁打了一個電話,然後很快地就帶著鱷魚覺悟者阿姆卡上路了。
從曼穀飛到香港隻需要兩個小時,藤原坐在一架波音客機靠近舷窗的座位上,無聲地獰笑著,他極端地渴望著即將到來的雪恥複仇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