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戰天下

第49章　走馬上任（上）

仰頭望著威嚴氣派的香港警察總部大樓，遊子岩油然興起世事變化無常的感慨來。

　　這真是一個奇妙和荒誕的世界，不久之前，自己還是一個臭名昭著、徹徹底底的恐怖組織中的一員，那不堪回首的往事片段仿佛還在眼前，人依然是這個人，而今的身份卻又來了一個截然不同的對立轉換......

　　再看看身上一套藏青色的挺括西裝，遊子岩的嘴角又露出一抹含意不明的笑容。

　　西裝，這將是自己今後的職業裝束了，以前除了任務需要因而偶爾著過幾次外，一直就不曾上過身，現在感覺起來倒也不是怎麽糟糕別扭，遊子岩再自失地笑笑，收拾好心情，輕輕拂去西裝下擺上微不可察的些許浮塵，信步邁上大樓的台階。

　　“遊先生來了，請坐。想喝點什麽嗎？抱歉這個時候不能喝酒，你可以在咖啡或者紅茶中間選一項。”正在辦公室中的何漢良毫不意外他的來訪，起身熱情相請。

　　實際上，這兩天以來，遊子岩的所有行蹤都一直處在三個監視小隊的監控之下，今天從他出門到香港總部大樓的一路上，每經過一個路口都有人及時向何漢良作了通報。

　　“隨便。”遊子岩隨意坐下，微笑道：“大家以後打交道的時間很多，何警司不用太客氣。”

　　何漢良額上刀刻般的川形紋路舒展了許多，不加掩飾地露出一絲喜色來，用力摸著略有青色胡茬的下巴道：“我很高興你能這麽說，這是這段時間以來我聽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是嗎？我並不這樣認為。”遊子岩模棱兩可地笑了笑。他現在不無自嘲地發現，自己似乎具有一種天生的本能，很快就能調整好心態適應一個新的環境，以相應的姿態來應付相應的人物，比如說在這一刻，這一個笑容。

　　遊子岩其實很不情願跟政府部門的人打交道，這個笑容在他看來也根本就沒有實際意義，但是它偏偏又能表示出某種意義來，實在讓他感歎自己在這個社會上需要摸索學習的東西還有很多，遠遠不是他在聖戰軍基地時所學到的殺人技能所可以比擬的。

　　對此，遊子岩有些小小的悲哀，因為這意味著，他的生活永遠再不會與簡單和隨心所欲這兩個詞交織了，除非，他強大到不需要任何外在力量的匡助。

　　何漢良敏銳地發覺到他這個笑容後麵似乎蘊藏著一些什麽，疑惑地揚起了眉說：“遊先生，你是拒絕我邀請你加入國家安全部門的提議嗎？還是另外想告訴我什麽？”

　　“是的，何警司，我拒絕加入國家安全部門，很抱歉。”遊子岩淡然道。

　　何漢良眼瞳微縮，射出極為銳利的光芒，緩緩道：“遊先生，我認為你有必要再仔細地考慮一下......你曾經幫助過我，所以，這是我個人的勸告，希望你再慎重一點，因為，你應該知道，中國的國情跟美國的國情是不一樣的，我們絕對不會放任你這樣一個危險人物脫離安全管製之外。”他已經調查清楚遊子岩的來曆。

　　這位何警司倒還是一個相當直率的人，令遊子岩稍稍轉變了一些對在政府部門任職的人的看法，點點頭說：“謝謝你的勸告，正因為考慮到這一點，所以我不得不改變了自己不加入任何組織的初衷。”

　　“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何漢良有些困惑，他不是明言回絕了麽？

　　遊子岩很快釋去了他的迷惑，淡淡地道：“何警司，我現在是國際刑警組織警務部特別行動處的處長，所以，你們現在不能強行要求我加入你們的安全部門。”

　　“國際刑警組織警務部反恐特別行動處？”何漢良條件反射般地站起身來，驚訝道：“你什麽時候加入了國際刑警組織......不對，國際刑警組織根本就沒有什麽反恐特別行動處。”

　　他忽然醒悟過來，帶著些許被戲弄的難堪，忿然道：“遊先生，你這個借口太蹩腳了，難道你對國際刑警組織的機構組成就沒有一個常識性的認知嗎？”

　　“何警司，請不要這麽激動。”遊子岩淡然一笑，好整以暇道：“我當然非常清楚國際刑警組織的機構組成，它本來的確是沒有什麽反恐特別行動處，不過，從今天開始，就有了。”

　　在世人心目中，國際刑警組織一向是由超級偵探組成的“超級國際憲兵隊”，其成員均是終年英勇轉戰於世界各地抓捕國際犯罪分子，身手不凡的超級英雄。其實，這種淩駕於各國警察部門之上的超級警察形象根本就是一種誤解和謬傳。

　　究實際，國際刑警組織僅僅隻是一個以協調為主要職責的政府間國際組織機構或合作體係而已。其宗旨是保證和促進各成員國刑警部門在預防和打擊刑事犯罪方麵的合作，主要任務包括了傳遞和交換犯罪信息、發布國際通報、協查犯罪事實、證據的搜集與送達以及協調和促成成員國之間實現引渡罪犯等等。其大部分的辦事成員均是文職人員，從來就沒有出現過哪一位專職越洋跨海逮捕罪犯的英雄式國際刑警，因為，出於成員國的製約，它根本就沒有這個直接逮捕罪犯的權限。

　　而其警務部也隻是下設了四個處----國家中心局服務與係統管理處、警務支援處、打擊特種犯罪處和地區分支機構管理與協調處部門，亦從來就沒有過什麽所謂的反恐特別行動處。

　　“遊先生，請你詳細地解釋一下。”何漢良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坐下去慢慢地說。

　　“謝謝。”遊子岩向為他端上一杯咖啡的女警秘書點頭致謝，等她出去掩上門之後，略略沉吟了片刻，才坦承地說：“何警司，我是一個崇尚個人自由的人，實在沒有興趣加入任何一個國家的政府組織，但是畢竟我不能與你們對抗，所以，我隻能申請加入能夠讓自己接受的國際刑警組織，這樣，我們雙方就可以和平相處下去而不至於產生什麽矛盾和衝突了。”

　　“我不能勉強你個人的意誌。”何漢良很有些失望，點頭說：“既然你已經是國際刑警組織的成員了，我當然也不能再勉強你加入我們的國家安全組織。不過這些我還需要得到證實，如果不介意，我想先打一個電話到國際刑警科去查詢一下。”

　　遊子岩微笑道：“請便。”

　　何漢良神色古怪地放下電話，訝然道：“遊先生，我很好奇，在短短兩天之內，國際刑警組織怎麽會接受你的加入，而且，它又怎麽會設立一個新的反恐特別行動處出來？”

　　“很簡單，需要。”遊子岩仍然微笑道：“它需要更多的情報和信息，還需要有自保能力的人去執行一些危險的任務，不管怎麽說，別人的力量都不會得心應手地任其使用，不是麽？因此，它亟需象我這樣的一類人為之服務。”

　　遊子岩還有一些話沒有說，不錯，國際刑警組織是需要他這樣的人服務，但是同樣的，他想對付聖戰軍，也極需要借助於國際刑警組織的力量。雖然遊子岩早就有了這個念頭，但是出於不願意加入任何團體組織的緣故，他遲遲未付諸於行動，隻是何漢良所代表的香港安全部門讓他不得不作出了這個決定。

　　何漢良默然，他聽得出遊子岩話中蘊含的一些東西，出於政治、經濟、外交或國際關係上的因素，國際刑警組織的一些行動在某些國家常常無法得到很好的貫徹執行，甚至於其成員有時亦會出現人身安全無法得到有力保障的現象，這是客觀存在的事實，誰也不能否認。

　　他咳了咳，才說：“遊先生能不能詳細說說這個反恐特別行動處的職能範圍？”

　　“反恐特別行動處擁有的職能權限很廣泛。”遊子岩怪異地笑笑道：“嗯，也許換一個說法比較貼切，這個部門是一個萬能滅火器，負責用一切方法幫助國際刑警組織成員在成員國執行各項行動，當然，通常是指暴力手段......有感於近年來經常有組織成員發生意外事故，組織認為，應該讓組織形象在世人心目中稍有那麽一點名符其實的必要了。”

　　這是遊子岩為加入國際刑警組織所付出的代價，對他來說，對殺手界來說，對所有的恐怖組織來說，這是一個戲劇性的身份轉換，鼎鼎大名的超級殺手血修羅竟然搖身一變，變成了殺手和恐怖組織的死對頭，還真是有點諷刺意味。不過說到底，還是血修羅這個響亮的名號幫了他的忙，否則國際刑警組織不會這麽快就免去考察直接接納了他，即使非常清楚他原本就與世界上最大的恐怖組織聖戰軍已成水火之勢。

　　當然，現在遊子岩所有的資料已經成了最高級的機密，連普通的國際刑警組織成員也無法查閱。

　　何漢良很是吃了一驚，驀地又站了起來，激動地說：“不，你們並不是一個執法機構，沒有權力這麽做。”如果這種情形真的出現，那麽國際刑警組織就真的是一支淩駕於各國警察機構之上的合成刑事偵查部隊了，任哪一個成員國都不會同意。

　　遊子岩微笑著搖頭道：“這還隻是一個意向，而且這個問題不是我們所能討論的，具體怎麽運作自然會有人去商榷，你或我都不需要發言。”

　　遊子岩根本不會去理會操心這些事，他隻要一個能為自己帶來各種方便的身份就行了，雖然暫時付出了他極不願付出的代價----自由，但他相信，總有一天他會通過努力獲得完全徹底的自由。

　　何漢良省悟過來，哈哈笑道：“對，對，這件事也輪不到我們來發言......遊先生，恭喜你成為了國際刑警組織警務部特別行動處的處長，希望今後彼此合作愉快，對了，處長的職銜可不低啊，不知道遊先生手下有多少兵？”

　　遊子岩微微苦笑：“嗯，現在我隻是一個光杆司令，就連證件也要等總部派人送來。”

　　何漢良愕然，摸摸下巴古怪地笑道：“嗬嗬，不要緊，我承認你的身份......需要我為你在這裏安排一間辦公室嗎？”

　　遊子岩並不客氣，點頭微帶著些許無奈地笑笑道：“好，雖然不大用得上，不過有總比沒有好......如果不出意外，我想，我將會是世界上擁有辦公室最多的人了，不過，都是臨時性的。”

　　何漢良沒法對這句話給出意見，遊子岩的這種處境是他一手所造成的，雖然換上一個人來做結果也是差不多，但他自認欠了遊子岩的情，還是略有些歉疚之意，從衣架上取下外衣穿上，借以掩飾自己的歉意，伸出手說：“請跟我來，希望我安排的辦公室能讓你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