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臨時發個公告。
最近兩天沒更新,是有事要辦,大概這個星期之內能辦完。
本來答應血酬編輯,《竊國大盜》連續更新至完本,這裏失信了,慚愧。
但各人自有自家事,難得如意,還請諸位書友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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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沉默,汪士榮看上去似乎有點猶豫.
林風露出一絲不悅的神情,加重了語氣問道,”寶日龍梅現在在哪裏?!”
“啟稟主公,保日龍梅現下正在察哈爾,”見林風不悅,汪士榮急忙道,”那日她逃脫科爾沁的追捕之後,便率人奔入察哈爾,托庇於蒲查王子麾下!”
“哦?!……”
“咳……咳,主公明鑒,前日普查小王子曾遣使問訊,據說這個寶日龍梅也打算效仿察哈爾故事,讓土謝圖殘部臣服於我大漢,為我藩屏……”汪士榮皺眉道,“臣今天來,也正是為了此事,若是主公允諾的話,那寶日龍梅便親自來大同晉見,若是主公不允的話……”
“寶日龍梅還有多少人馬?!部眾還在不在?!”
“臣已派人盯下了,那日來的時候,寶日龍梅公主麾下不過四百餘騎,不過在察哈爾設帳後,便立即派人出去收攏四散的部眾,經過這麽些日子修養,實力稍振,現下有騎兵一千三百餘騎,部眾三千餘口。”
林風啞然失笑,隻剩下這麽點實力,居然還想“藩屏”,真是異想天開,他轉頭看著汪士榮,“你覺得怎麽樣?!”
“此事頗為棘手,”汪士榮看了林風一眼,沉聲道,“主公明鑒,咱們大漢自開朝立國以來,就一直與蒙古聯絡密切,就領地而言,現在察哈爾、綏遠、熱河、承德大片草原盡在我掌握之中,掌有蒙古部落大小數十個,主公亦久有吞並大漠之心,眼下土謝圖蒙難來投,竊以為也不可因科爾沁嫌惡而拒,不然定傷主公之雅望,寒察哈爾蒙古之心……”
“先生的意思就是接納麽?!”
“……眼下準葛爾未靖,科爾沁勢大,若是我大漢貿然接納,又恐科爾沁釁邊,”汪士榮搖頭道,“眼下我軍主力全數調至此地,承德、寧錦、奴爾幹防務空虛,若是科爾沁趁機起兵,後果堪虞,故納也不可!”
“接納不行,不接納也不行,我說紀雲,你搞什麽名堂?!”林風一頭霧水。
“依臣的意思,此事當在兩可之間,即:我大漢明麵上不予理睬,暗地裏令察哈爾部庇護,若是科爾沁遣使來問,主公盡可裝裝糊塗,把此事推給蒲查小王爺……”
“若是布爾亞格瑪派兵來打怎麽辦?!”
“大敵當前,布爾亞格瑪怎會貿然與我大漢開戰——若他當真有如此膽略,主公即警告布爾亞格瑪:若他膽敢輕舉妄動,我大漢就與葛爾丹停戰聯盟,平分山西,然後兩家聯手,將科爾沁斬盡殺絕!!”說道這裏,汪士榮搖頭笑道,“主公多慮了,此事我大漢數十萬大軍雲集大同,翻過長城,數日之間就可推平呼倫貝爾草原,布爾亞格瑪老奸巨猾,怎會因小失大,與我大漢翻臉?!”
林風想了想,點頭道,“好罷,就這麽辦,回頭我寫個條子,派人帶點糧食茶磚給寶日龍梅,另外再給她一些甲胄兵器,安撫安撫……”
話未說完,門外忽然一陣喧嘩,靴聲囔囔,李二苟輕輕推門,站在門口道,“啟稟漢王,幕天顏幕軍丞有緊急軍情奏報!!”
林風微微一怔,和汪士榮對視一眼,轉頭道,“叫他進來!!”
“主公!!大喜啊大喜!!”幕天顏神色一片欣喜,剛剛跨過門檻,便迫不及待的大聲叫嚷,他揮舞著手中的軍報,大聲叫道,“啟稟主公,寇北中郎將趙良棟飛馬急報,三日之前,我第五軍與準葛爾東路軍逢於烏牛山王家寨,趙良棟將軍督率全軍將士,奮勇向前,大破敵軍,克王家寨,斬首四千二百餘級,俘敵士卒兩千兩百餘人、戰馬四千六百餘地匹,陣斬敵將賽義德、呼達瑪等二十二員,而我軍傷亡不過兩千,日下大軍正乘勝追擊,不日即克代州!”他走上前來,將軍報遞上,拜倒在地,“主公洪福,將士用命,宵小授首,真萬千之喜!!”
林風一時沒顧得上理會他,急忙接過軍報,仔細看完,隨即欣然笑道,“趙良棟就是趙良棟,老子就知道錯不了!!”反手將軍報遞給汪士榮,這才對幕天顏抬了抬手,“鶴鳴請起!”
汪士榮接過軍報仔細瀏覽,口中笑道,“主公英明,趙將軍果然將才,葛爾丹東路軍一萬五千餘人,此戰後亦隻剩下殘兵數千,已為驚弓之鳥矣,眼下山西門戶打開,我大軍不日即可進兵!”
“不錯,”幕天顏接口道,“自從大軍開動,至今日已三月有餘,臣奉主公之命,為我大軍囤積糧草輜重,盼今日久矣!”
“現在糧食和武器裝備都妥了麽?!”
“回稟主公,經數月儲備,現大同已囤積幹肉六十萬斤、糧三百八十九萬石,幹草一千一百三十餘萬斤,豆孵餅渣等馬料四百二十餘萬石,經過總參謀部即近衛軍參謀部計算,足足可支撐大軍半年作戰有餘!”
“很好!!”林風點了點頭,“民兵和支前民夫準備好了沒有?!”
“回稟主公!”幕天顏拱了拱手,恭聲道,“此次大戰,除卻應役民兵之外,我大漢朝廷一共征發各地州府民夫近五十萬人,從各地府庫往大同運輸糧草輜重,若大軍開撥,這些民夫即將大部遣散回鄉,以應付夏收,隨同大軍出征的隻有民兵六萬七千餘人,民夫十五萬二千餘人!——臣即參謀部一眾同僚俱俱計算妥當,保管萬無一失,請主公放心!”
“哦!七萬民兵,十五萬民夫,再加上五萬大軍的話……”林風左右四顧,對汪士榮和幕天顏笑道,“那就差不多三十萬大軍了!!嘿嘿……”
“不止!”汪士榮搖頭否定,舉起手中的軍報笑道,“主公難道忘了,趙良棟將軍那邊還有一萬大軍和兩萬多民兵、民夫,此外,趙寇北還說王家寨一戰大勝之後,原本依附蒙古軍的那些漢奸兵今日都派人到他那裏投誠,而僅代州、保德州兩地,就有四、五萬漢奸兵,若是盡數歸我,就趙寇北之第五軍所部,就近乎十萬大軍了!……”他伸出四根指頭,對兩人笑道,“是四十萬大軍!!!”
三人一齊大笑。促聞捷報,林風心情大好,甩了甩有些僵硬的手腕,對兩人笑道,“古人說‘案牘之勞形’,真是一點沒錯,這些日子可真把老子累著了,今天天色不錯,咱們一起出去巡營!!”轉頭朝門口大呼道,“狗子,把老子的‘烏雲蓋雪’拉出來,今天咱們出去遛遛!!”
“烏雲蓋雪”是一匹黑色的公馬,這匹戰馬原本出自康熙的禦廄,那年林風率軍攻破北京之後就換了主人,之所以叫做“烏雲蓋雪”,是因為這匹戰馬全身毛色漆黑,隻有四個蹄腕呈雪白色,所以根據中國人傳統的風雅習慣,它被人起了這麽一個好聽的名字。
這匹戰馬身量極高,馬首頎長,毛色油光發亮,從外觀上看去,確實是顯得雄駿非常,據說當年很是有幾個行家相過,被鑒定為“汗血寶馬”的後裔,祖裔大食,也就是說是具有阿拉伯馬血統,品質是很不錯的,但站在軍人的角度來看,林風的這匹戰馬卻算不上好戰馬,這裏的主要原因是飼放不當。作為大清皇帝的坐騎,這匹馬一歲多一點就被煽了,然後放在禦馬廄精心照料,平日裏吃的是精選的料草和黃豆,餐餐還有雞蛋攪拌,從來沒有野飼過,每天除了早晚有太監牽著遛上兩三裏之外,幾乎很少有什麽運動,所以落到後來,這匹戰馬既不能衝刺,也沒有什麽長力,除了樣子好看之外,幾乎再也沒有什麽其他的優點。
林風之所以選它當坐騎,是因為自己騎術不精,烏雲蓋雪雖然不是好馬,但性情溫馴,行走平緩,騎在背上非常舒適,而且更重要的是,作為大軍的最高統帥,他也沒必要去衝鋒陷陣,在一般情況下,林風騎著戰馬在戰場上出現,唯一的目的隻是讓士兵們看見他,從而象戰旗一樣振奮士氣,象烏雲蓋雪這樣漂亮而醒目的戰馬,自然滿足了所有的要求。
因為是在己方大營的關係,林風現在的警衛並不算很嚴密,此刻他騎著烏雲蓋雪,後邊汪士榮和幕天顏落後了半個馬位,在兩側緊緊跟隨,李二苟領著三名武功高強的侍衛遠遠吊在後麵——這是林風本人的要求,現在的大同本身就是一個大軍營,數萬精銳大軍衛護四方,侍從也沒必要象平常一樣吊靴鬼一樣貼在身邊。
大同城內駐紮了大量騎兵,此外還有不少用作運輸的騾馬,故而城內的街道顯得非常肮髒,街頭巷尾處處可見一團一團的馬糞,三、四月的天氣,已經有些炎熱,細小的蒼蠅嗡嗡的轟來轟去,並不因為林風是最高統帥而遷就他。順著大街一路前行,道旁兩側巡邏的士兵一列一列的交替錯身,近衛軍士兵穿著漂亮的大紅軍服,個個神色嚴肅,托槍齊肩刺刀雪亮,整整齊齊的踏步而過,騎兵們卻顯得稍稍散漫些,林風親眼看見,不少巡邏的近衛軍騎兵皮帶鬆散,軍刀歪斜,馬鈴鐺叮叮咚咚一路招搖,錯身而過後隱隱還聞到一絲酒腥。不過林風此刻並沒有穿著他那套醒目的軍服,所以也並不打算當街糾察風紀,實際上他也明白,眼下的這支近衛軍騎兵部隊組建不久,而且裏麵的大部分士兵都是來自遼東地區的少數民族部落,跟他們討論儀容儀表軍容風紀恐怕非常困難,至少現在還不是時候。
好不容易出得城來,空氣為之一新,遠處隱隱傳來槍炮隆隆,那是火器部隊在進行射擊訓練——根據林風親自擬定的漢軍操典,火槍部隊和炮兵每月至少要進行兩次實彈射擊訓練,其中每一名火槍兵每月至少要打靶十發,眼下大戰在即,實彈射擊訓練自然也就更加頻繁。這種訓練模式給漢軍的後勤工作帶來了很大壓力,受這個時代技術條件的限製,一把燧發槍平均最多隻能射擊五、六百次,之後多半報廢返修,而實彈訓練得越頻繁,軍費自然也就消耗得越多。
城外的泥土官道被大車壓出了兩條深深的凹印,路上熙熙攘攘擁擠非常,林風非常自覺的讓在道外,縱馬在草地上緩行,遠遠眺望,一條長長的人龍自天邊蜿蜒而來,無數衣衫破爛的民夫呼喝著號子,或者吆喝著牲口,把軍需物資運進城市。
“什麽人!!……出來!!”身後的一名侍衛突然縱馬上前,把林風擋在身後,同時擎槍在手,瞄著前方的一處草叢,大聲喝道,“再不出來,一槍打死你!……”
草叢中一陣悉悉數數,一個人影慢慢站起,侍衛立即衝上前去,一把虜了過來,重重的擲在林風馬前。
林風定睛打量,這個人戴著一頂北方農民常戴的破氈帽,短襟短褂滿是窟窿,破爛的草鞋上帶滿了泥巴,從穿著打扮上看,顯然是運送輜重的民夫,裸露在外的皮膚黝黑開叉,一雙大手上滿是老繭,此刻哆哆嗦嗦的不知道放哪裏才好,從被扔在地上開始,他就顫抖著跪在地上不敢抬頭。
“你是什麽人!”汪士榮稍稍上前,喝問道,“把頭抬起來!!”
“……老……老爺……”
“啪”的一聲,一名侍衛提起馬鞭,抽得他背上皮開肉綻,大罵道,“聽到沒有?——把頭抬起來!!”
他發出一聲低低的慘嚎,身軀抖得更是厲害,鮮血慢慢的從鞭創處滲出,順著脊背流淌下來,口中模模糊糊的哼道,“……青天……青天……老爺……”
林風撥開擋在身前的侍衛,緩和了一下聲氣,輕聲問道,“你是什麽人?!”
那人慢慢抬起頭來,偷偷瞥了林風一眼,剛剛和林風視線接觸,便好像被火燒著似的低下頭來,含含糊糊的道,“……小人……小人是牛老爺家的佃戶……”
林風愕然,朝汪士榮和幕天顏望了一眼,不解的道,“誰是牛老爺?!”
“……牛老爺……牛老爺就是牛家莊的地主……”仿佛被林風溫和的聲音感染,那人放鬆了許多,語氣也連貫起來,“牛老爺就是牛家莊的老爺!……”
林風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和他說話才好,當下耐著性子問道,“牛家莊在哪裏?!”
“……牛家莊在下河堡下麵……”他畏縮的看了旁邊的侍衛一眼,告饒道,“老爺……小人也不知道下河堡歸那個老爺管!”
“是正定府!”不待林風再次發問,汪士榮輕聲道,“啟稟主公,臣約莫記得,正定府境內有個下河堡!”
“好罷!”林風擺了擺手,“你叫什麽名字?!”
“……小人……小人名叫陳四。”他惶恐的抬起頭來,不安的看了看侍衛的軍刀。
“好吧,陳四……”這個可憐的民夫看上去似乎年紀不輕了,露在氈帽外的頭發花白一片,林風心中生出幾分憐憫,“你站起來說話吧!”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陳四嚇了一跳,急忙叩頭道,“老爺問話,小人就跪著好了!……”
林風沒有堅持,實際上他也看出來了,如果自己越是客氣,可能對他的心理傷害就越大,還是遵循傳統吧,“你多大年紀了!”
“小人今年五十六歲!……”
當我老爸有餘了,林風尷尬的吞了一口唾沫,真是犯罪,他苦笑著道,“你剛才在幹什麽?!”
“老爺……”突然之間,他再次渾身發抖,顫聲道,“老爺饒命……老爺饒命……小人剛才……剛才在那邊……在那邊拉屎……”
“沒事、沒事,拉屎就拉屎,我不怪你!”林風無奈,他竭力平緩著聲調,象哄小孩一樣輕言細語的道,“我說陳四,你家裏還有什麽人?!”
“……還有一個孫子……六歲了……”
“就一個孫子?!”林風不解的道,“你老婆呢?你沒有兒子、女兒?!”
“小人……小人一家是河南人,後來他們造反了,兒子被賊人殺了,媳婦也被拉走了,老婆子禁不住餓,吃觀音土脹死了,現在就剩小人一個!”陳四老漢神情漠然,臉上一片麻木,仿佛是在說別人的事,不經意間,他抬起手來抹了抹,將兩顆混濁的眼淚抹在手心裏。
如此淒慘,林風忍不住歎了一口氣,“你在河南老家過得可好?!”
“湊合著活唄,又有什麽好了,”說起家常話,陳四老漢漸漸放鬆下來,“老家還有兩畝地,可惜造反了,種不了!”
林風默然,伸手入懷,摸索半晌,卻發現自己身無分文,幕天顏冷眼旁觀,見狀急忙拿出一點碎銀,微微掂量,約莫一兩有餘,扔給陳四,轉頭朝那名侍衛使了個眼色。
“諾,這是老爺賞你的,沒你的事了,你走吧!”那名侍衛一把將陳四抓起,驅趕著他朝官道上走去。
林風騎在馬上,定定的看著陳四老漢的佝僂的背影,直到他混入官道上的人流,再也看不清楚,方才回過頭來,對汪士榮歎道,“不容易!”
“是、是,民生苦楚!”汪士榮附和道。
“這麽大年紀,還被拉了民夫,不容易啊!”林風苦笑道。
“是、是,地方官員行事不逕,卑職一定徹查,”幕天顏忽然出了一身冷汗,急忙道,“其實咱們大漢朝廷早有詔令,凡抽丁壯之戶……”
“行了,我知道了!”林風揮了揮手,心中了然,地主盤剝佃戶,轉嫁勞役賦稅,這是中國的國情,誰當地方官都一樣,怪也怪不到誰頭上。
他眺望著官道上的那些民夫,突然回過頭來,對汪士榮道,“紀雲,你說我殺了康熙,攪亂了天下,到底是對,還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