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M21略顯毛躁的聲音響了起來。噠、噠,噠——埃裏克連續用單發向德什卡開火,每一發子彈都得護盾火花飛濺。這種射擊雖然無法對敵方造成傷害,但卻可以給沒有戰場經驗,或者新兵菜鳥造成足夠的心理壓力,讓他們本來就臭極的槍法更為失準。
果然,埃裏克的槍一響,德什卡給朋熱等人造成的壓力迅速下降了,子彈打出的射界一下子高離地麵不老少。朋熱等三人也很快地發覺了這一變化,三個人又開始向火箭筒的位置匍匐。
朋熱不簡單!這三個人都不簡單!能在子彈從頭頂嗖嗖劃過的時候,還繼續保持前進,這就不是尋常人做得出來的。當初,還是菜鳥的周吉平趴在戰壕裏,體驗子彈從掩體上空飛過的感覺時,那簡直是在拚命忍著才能不尿褲子。
現在該輪到我上場了!周吉平已經徹底平靜了下來,也變得像根冷冰冰的木頭,M24發著狠瞄向護盾上的觀察孔——他要把子彈從護盾上唯一的觀察孔打進去!
這是個瘋子!和皮埃爾一樣的瘋子!埃裏克不斷地開著槍,感覺著身邊的周吉平那種變得越來越恐怖,越來越像皮埃爾的氣質。
嘭!M24短促地響了一聲。子彈打在觀察孔邊緣上,帶起一溜火花,子彈打出的聲音與M21一般無二。
德什卡的射手已經漸漸有些習慣子彈叮叮當當打在護盾上的聲音了。他們的心態已經逐漸平穩了下來,點射、長點射打得越來越像樣兒,朋熱幾人已經是緊緊地趴在地上,慢慢的向前蹭了。
看到這一幕,埃裏克也暗自吃驚。當初訓練瓦納的衝鋒隊時,子彈從他們頭上十幾米飛過去,就一個敢向前挪的都沒了。這些最原始的土著,在這種情況下居然還敢……
冷冷的退彈上膛,周吉平繼續瞄向觀察孔。他感覺到食指正微微的發熱,好像有一絲細細的線連向了那個巴掌大的方孔……嘭!一挺德什卡驟然沒了聲息。
埃裏克渾身一震,M21也停了下來——“他真的打中了!他居然真的打中了!”看著正在冷冷地退彈上膛的周吉平,埃裏克感覺自己的身邊趴伏的不像是個人,而是一頭即將爆發的獅子!
“不要停下,繼續打!”周吉平繼續瞄著德什卡上的觀察孔,頭也不抬的對埃裏克說。
此時,另兩挺德什卡已經發覺了異常,槍聲略略一窒的功夫,嘭——又一挺德什卡沒了聲息。
第四槍沒有打響,已經不用打響了,因為這最後一台德什卡,已經把子彈都打向了天空,射擊孔後麵已經看不到任何人影,敵人膽寒了!
繼續觀察了一會兒,周吉平無聲地離開瞄準鏡的鏡頭,輕輕地搖了搖長久保持一個姿勢變得有些發僵的肩膀和脖子。高地下邊,朋熱等人已經拿到了火箭筒,正沿原路返回。
端著M21的埃裏克,雖然已經不再開槍射擊,但依舊保持著對戰場情況的觀察。不過因為他是臨時上陣的,射擊位置也選的也不好,身體別扭得很,但他卻不敢有絲毫的動彈——周吉平剛才那幾槍給他的壓力太大了。
“你那兒舒服嗎?”周吉平盡量以輕鬆的口吻對埃裏克說。對有用的人,誰都不能太輕視。“那邊有個不錯的位置。”說著,周吉平的眼睛又貼向了瞄準鏡。
聽到周吉平這樣說,並且看到他已經接管了戰場,埃裏克終於輕鬆地笑了笑。向周吉平指明的,側前方的一個射擊位置匍匐過去。
敵人一定有一個觀察手!不然他們不會那麽早發現處在低窪處的朋熱他們,周吉平開始用瞄準鏡掃過每一處可疑的地方。
猛然,周吉平渾身的肌肉都僵住了。
在一個最好的觀察位置上,大大方方地站著一個人,正舉著高倍望遠鏡向周吉平這裏看過來——是皮埃爾!
皮埃爾現在正像根木頭似的戳在土丘上,渾然不把可能的危險當回事。周吉平的中指已經扣在了扳機上,瞄準線也已經押到了皮埃爾左肩上方(M24一直沒有調),隻要中指輕輕一扣,皮埃爾那比德什卡觀察孔大很多倍的胸腔必然中彈。
周吉平的中指始終沒有扣下去。瞄準鏡裏,皮埃爾臉上寫著的那一絲嘲弄的冷笑,讓他不願也不能這樣做!打這樣一個手中沒有任何武器的活靶子,算什麽?
歸根結底,周吉平是個傲氣的人。現在皮埃爾擺明了是在向周吉平叫板,周吉平怎麽肯示弱?更何況,看現在皮埃爾的做派,周吉平幾乎可以肯定,隻要自己一開槍,皮埃爾會立刻從瞄準裏消失,這家夥絕不傻到站在那裏挨槍的。八百米的距離,子彈需要近一秒的飛行時間,對於高手來講,躲避子彈一秒時間足夠用了。
“噓——酋長!”埃裏克說話了,聲音小得仿佛是怕被皮埃爾聽到,“是皮埃爾,開槍吧!”
“不許開槍,觀察一下四周有沒有其它人!”周吉平的聲音聽不出一點情緒,但卻帶著不容更改的威嚴。
瞄準鏡裏的皮埃爾,舉著望遠鏡笑了,不再是冷冰冰的笑容,而是帶著一絲讚賞和玩味的表情,那是看到久久等待的獵物後才會有的興奮和貪婪。
忽然,瞄準鏡裏的皮埃爾笑容突然消失,他舉起右手食指來,動作生硬地向著周吉平的方向一指,然後又指了指自己,接著右手攥成了一個拳頭,舉在眼前。
周吉平明白了,皮埃爾是在向自己挑戰,這是來自一個高手的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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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三更,五千字,可小花才一十七朵,老犇是個貪花好澀的銀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