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一個全身紅色的人。盡管距離很近,但周吉平卻感覺紅衣人被一團輕霧籠罩著,自己根本看不清他的樣貌,隻是覺得他也是前次夢境中那種很熟悉的感覺。但再看他的體型,卻不是非洲的土著的特點,明顯是一個健碩的東方人。
現在,這個一身紅色的人,正獨自在平台上練功。周吉平認真的看著,那步法,那身形,倒有幾分形意拳的神韻,但又似是而非。
好功夫!紅衣人身如遊龍,時而矯捷,時麵輕盈,快時如電,緩時似海,周吉平忍不住在心裏讚歎。但周吉平也明白,這又是血鑽營造的幻境。雖然近在咫尺,卻不能向紅衣人討教一番。
看了一會兒,周吉平忽然發覺對方的拳有些怪異。原來對方看似赤手空拳的雙手之中,似乎遊動著一條怪蟒一樣的長槍。隻是這怪蟒是無形的,隻有蟒頭才會綻出一抹炫麗的紅芒,原來對方竟然是在以練拳的身法練槍!
隻見那一抹炫麗的紅芒,就尤如血鑽所綻出的紅芒,熱烈奔放而又妖異。迅如流星般在空間中劃過,奔突,刺擊。剛猛時,每一下都有力破千鈞的力量,似乎空氣都被這朵紅芒撕碎了。輕柔時,又如飛絮繞身,似光似影,卻又無處為在。
周吉平正看得發癡,忽然紅衣人背向一甩,那朵紅芒竟然直直地刺向周吉平的有胸口——周吉平本能的想躲,卻無論如何也來不及了。不過就在紅芒刺中他的一瞬間,周吉平還在告訴自己,這是幻境,這是幻境,不會有事的!
但是他錯了。
噗——周吉平親眼看到那朵紅芒沒入了自己的前胸,這次他居然真的感到了撕心的痛楚。這是真實的痛楚,那是一種被灼熱的帶著高溫的槍尖刺穿心髒才會有的痛苦。疼得他不由自主的渾身戰栗、發抖,整個人痛苦得不能自持。周吉平甚至可以感到自己的心髒正被對方灼熱的槍尖烤得幹縮、枯萎……
對方笑了,在大笑,甚至可以說是肆無忌憚的大笑。籠罩在紅衣人臉上的霧氣迅速散去了,周吉平近距離地看見了霧氣中露出的那張臉:一個東方人,確切的說是一個標準中國人的樣貌。國字臉形,濃眉大眼,一副雄霸天下的殺氣,雙眸中閃著詭異駭人的紅芒——那是血鑽才有的紅芒。
一瞬間,周吉平好像什麽全都明白了,明白了一切的一切。周吉平感覺自己的意識越來越模糊,生命正從胸腔裏快速地流走,他瞬間放鬆了。死,對他而言未嚐不是一種形式的解脫。這樣也好,這樣就什麽都不用去想了,隻是不知靈魂會不會飛回家鄉……
砰——周吉平的胸腔裏輕輕的響起了一聲爆破聲,就像是一枚被火烤了很長時間的栗子爆炸了。被這聲音一震,周吉平居然立時清醒了過來。而這時,周吉平看見當麵那個要刺死自己的紅衣人,正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駭然表情緊緊地盯著他。此時紅衣人的兩手正大張著,手掌上滿是斑斕的血痕。
紅衣人繼續緊緊地盯著周吉平,身體卻緩緩地向後退去。在他的眼中,周吉平沒有看到絲毫的怒氣,卻流露人們遇到有意思的事情時,那種玩味、感興趣的神色。終於,紅衣人又被霧氣包圍了,但的笑聲卻繼續從霧氣中傳出來。
忽地一下,周吉平猛然從夢境中驚醒過來,而隱隱地,那紅衣人的笑聲似乎還在他的耳鼓中回響。夢中槍芒穿胸的痛楚是如此的清晰,那驚駭的感覺是如此的真實,這一切壓迫得周吉平急促的喘息著,冷汗已經浸透了他的背衫。
這個夢太清楚了,不是夢境傷不了人嗎?怎麽這個夢境卻可以如此真實?
這樣想著,周吉平用手撫了一下夢中受傷的位置,誰知左胸竟然真的感覺有些異常。撩起衣襟一看,自己的心口竟真的印著一個傷疤,菱形的,就像是被大號匕首刺傷後留下的,用手摸上去還隱隱作痛。
難道夢境也可以傷人?不過仔細感覺一下,自己的心髒根本沒有私毫的不適,倒是剛才被夢中的情景一嚇,整個人反倒倦意全無。也許,這是第六感的一種暗示?就是說也許自己會遇到危險?
抬手看了看,腕表顯示三點多鍾,夜間偷襲的最佳發起時間就要到來。這樣想著,周吉平更是睡意全無,幹脆輕輕地起身走到帳篷外。深夜的營地變得分外安靜,隻有幾堆篝火在不知疲倦的跳動著,發出桔紅色的光芒。一眼望去,已經沒幾個清醒的人了,連篝火邊幾個值夜的戰士,都坐在地上抱著膝犯起了迷糊。
雜牌軍就是雜牌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