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憾!看看獵手們和那個家夥的距離,周吉平無奈了。長矛的射程就那麽點遠,遠一點別說準頭,連力度也沒什麽殺傷力了。不僅是周吉平,就連追擊得最靠前的達蒙獵手們,也放緩了腳步,顯然他們也已經放棄了。
最後一個“鬣狗”此時已經跑到了樹林邊緣,讓眾人沒想到的是,這個家夥居然背靠著一棵樹停了下來,並且回過身來,不甘地看了身後的追兵一眼。
是他!周吉平認出了他。樹林邊的天光很亮,讓周吉平看得很清楚。這個人,就是第一次偷襲不成殺死自己同夥的那個人,也是昨晚夢中看到的那頭領模樣的人。現在,他又像第一次偷襲不成時一樣,停了下來,依然像上次那樣投來了不甘的一瞥——比上次更為惡毒的一瞥。
——好惡毒的眼光!
——可惜已經趕不及殺死他了!
——他將來肯定會回來報複的!
心思電轉,周吉平感覺留著這個“鬣狗”部落頭目將來肯定會是個大麻煩,可現在他又沒辦法一下子飛過去解決問題,隻能無奈地看著他跑掉。正尋思間,那個鬣狗頭目也已經轉過身去,準備逃進莽莽草原的懷抱了。
刹那功夫,異變徒生!
鬣狗頭目頭頂的正上方,一團樹葉輕輕一抖,接著嘩地落了下來,直向鬣狗頭目的頭頂罩下來。鬣狗頭目注意力根本不在這個方向上,哪裏想得到還有這麽一出,聽到聲音才抬起頭,看見一團樹葉“飄”向自己,本能地他想抬手擋一下,但又哪裏格擋得開?
噗——咯吱——
一柄鈍得不象樣的角矛,從“鬣狗”頭目的肩井處,垂直刺了進去,另一頭從他的後腰處冒了出來。
鬣狗頭領像被雷電擊中般,一下子定住不動了,滿臉驚駭地盯著眼前的樹葉堆。那裏麵,藏著一張年輕而剛毅的臉。
“啊——”停了四五秒鍾,“鬣狗”頭領才發出了一聲瘮人的慘叫。一把掀掉了騎在自己身上的樹葉堆,踉踉蹌蹌地向前挨了幾步,剛走到陽光照耀的地方,“鬣狗”頭領就一頭栽了下去。
這一突變,讓包括周吉平在內的達蒙戰士們一下子石化掉了,一個個大睜著眼睛,張著嘴,完全無法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幕。
眾人連趕幾步,衝到近前。這時,樹葉堆裏的人已經露出頭來,稚氣未脫的臉上,寫著與他的年齡不相符的剛勇——是古迪裏!人們一下子明白了,古迪裏、布科等幾個孩子,正是被安排在樹林邊緣的幾棵樹上做警戒的。誰料想這個“鬣狗”頭領,居然也好死不死地跑到了古迪裏隱蔽的樹下,最可笑的是這條“傻狗”還自以為是地站在古迪裏所在的樹下,向達蒙戰士們擺了個示威的pose。結果被古迪裏抱著角矛從樹下砸下,直接串成了肉串。
走到古迪裏近前,看周吉平了看他身上的樹葉偽裝,明白了——那天周吉平在訓練藏兵洞裏的獵手隱身技巧的時候,古迪裏正在身邊,沒想到這個孩子居然把這招學會,而且用在了樹上。
雖然親眼看見一個十來歲的孩子殺人,讓周吉平感覺有些別扭。但周吉平還是拍了拍古迪裏的頭,以讚賞的語氣說:“不錯,你殺了一個鬣狗頭領!”
周吉平說完這句話,盡管現場沒人翻譯,但也足夠讓這個略顯驚惶的少年興奮起來了。因為他也聽得出,這是周吉平的一句讚揚的話。能夠被崇拜的人讚揚,這本身已經是一種褒獎了。
倒在地上的“鬣狗”頭領,此時尚未完全斷氣,身體正一陣陣地抽搐痙攣著。周吉平把古迪裏攬到自己身邊,把他的頭搬向他處。現在,周吉平的心裏是矛盾的,明明知道眼前這些是這個孩子早晚都要經曆的,但他還是不願意讓他過早地看到。
這個“鬣狗”頭領也實在是個狠角色,殺自己同夥的時候,眼睛眨也不眨。應該說作為一個對手,他夠狡猾也夠凶悍,已經算是足夠出色的了,但他在最關鍵的時候卻又犯了最不該犯的錯,停在了不該停下的地方。他大意的不是時候,這次大意是他最後一次犯的錯誤,也必將為此付出生命的代價——這也是幾乎所有戰爭的法則:大意不得。
自己這條戰線的戰鬥基本結束了,甚至可以說是完勝。但另外兩路如何卻不得而知,周吉平立即派安卡和祖貝去打探另兩路的情況。然後,讓四個部落戰士抬著死去的部落首領,向營地走回去。古迪裏則提起“鬣狗”首領丟下的長矛,帶著難以抑製著激動的心情,顛兒顛兒地跟在人們後麵。
看到自己的首領是被抬回來的,投降的“鬣狗”們更加萎靡了。連受傷“鬣狗”的呻吟聲,都一下子低了下去。
盡管聽從了周吉平的吩咐,達蒙戰士沒有虐待這些投降的“鬣狗”,但達蒙部落對這些“鬣狗”優待也僅此而已了。現在的達蒙部民們正手持長矛,冷冷地看著這些受傷的“鬣狗”們,任他們的傷口鮮血橫流。對達蒙部民們來講,不殺死這些“鬣狗”已經是寬容得不可思議的事情了,哪裏還可能浪費珍貴的哈土木去給他們療傷?
在達蒙戰士的逼視下,勇氣盡失的“鬣狗”們隻能無奈地低下頭,忍受著傷痛的折磨。雖然達蒙沒有當場殺掉他們,但隻要放任他們的傷情不管,他們當中的大多數人,還將是難逃一死的命運。
現在,一些腳傷嚴重的“鬣狗”已經動彈不得了,持續的失血讓他們麵無人色。用不了多久,傷口發炎、敗血症、發燒、傷口化膿,就會陸續找上他們,想不死都難。“鬣狗”們現在神情萎靡,眼光迷茫,與剛才的凶蠻形象,天差地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