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沒事,應該沒事!”強壓下心裏那一絲模糊的不安,周吉平緊跟在小龍的後麵:“這個地方跳過兩次了,應該沒事。”
小龍跳下去了,略一沉,看小龍平穩站住,周吉平也向下跳去。在空中看到,小龍摔倒了,仰麵看著自己向他砸下來,堅硬的作戰靴,對著小龍的胸口。
向右,猛甩背包,擰腰,展腹,腳向左探,嘭——,堅硬的軍靴踏在山石上,周吉平從小龍的身上,仰麵向右側摔去。
啊——
躲在樹床裏的周吉平一下子驚醒過來,小龍沒有了,雪和山道沒有了,隻有弓著的腰在隱隱作痛。
疲憊襲來,周吉平偎在樹床裏想:還有希望嗎?
鹽沒有了,四天來每天喝的都是淡水,旱季高熱的氣溫讓周吉平整天汗流浹背,身體裏的鹽分大量流失,這兩天頭暈無力的情況越來越明顯,心虛氣短的症狀也越來越嚴重。本來人流出的汗液是鹹的,但現在伸出舌頭一試,無味。
抬頭看看天,一絲苦笑,這個遊戲老天終於玩膩了嗎?頭幾天剛給了我幾次運氣,現在就要收回所有的一切嗎?
來吧!我已經走過10天了,多走一天,這個遊戲就有被老子通關的可能。既然老天讓我活到現在,我就得接著玩下去,為了我的家人,為了女兒,還為了我的那些債主們——相信他們要是知道我現在這樣,恐怕天天要拜佛為我求長生吧?早知道那樣就多欠點錢,那樣豈不是更保險,要是欠老天爺的,他還會這麽作賤我麽?
老天,你拿走了我的大學,拿走了我的軍校夢,又拿走了老子一塊骨頭,這次想拿走什麽?現在老子隻剩下一條命,想要,盡管來取。
不管周吉平是如何想的,在前幾天還眷顧他的幸運之神,似乎終於厭倦了。
第十二天的中午,太陽毒辣辣地懸在頭頂,整個草原似乎都化為了沙漠,動物們都躲避到陰涼的地方去了。周吉平卻不能躲到樹陰下休息,體內電解質失衡造成的心慌氣短,手腳無力已經很嚴重了,但他必須走下去,斷水十個小時了,再不喝水,嚴重透支體能的情況下,等待周吉平的是脫水而死。
堅持,堅持,為了家,為了女兒……
堅持,堅持,深呼吸,保持頭腦清醒……
是幻覺嗎?好象前麵有水。好象嗅覺越來越靈敏了,自己似乎可以聞到水的香味兒,那是一種能滋潤咽喉和肺葉的甘甜……
周吉平判斷,不遠的地方就有水,舔了舔幹裂的嘴唇,努力控製住自己的身體不搖晃,食肉動物會發覺自己的虛弱,要堅持住,前現就有水。
周吉平一步步向著理想中的甘泉走去,或許他的壞運氣真的過去了,轉過一個小土丘,前麵300米遠的樹從旁邊,正有一片浩然的白練等著他。
真的有水,狂喜!一瞬間,周吉平的體力似乎迅速恢複了,先是抽槍在手,一邊走一邊轉著圈觀察著四周,很安靜,鳥鳴啾啾,草蟲還在歌唱。用手杖撥開雜草,登上旁邊的土丘,居高臨下看著這一條沁人心脾的白練,活水!
壓抑著內心的躁動,又認真觀察了水邊幾個食肉動物可能埋伏的重要位置,周吉平大踏步地跑向水邊,這樣的機會可不多。臨到水邊,左手拿著水壺,右手持槍再次轉體360度觀察一圈,安全!
咕嘟,咕嘟,水湧進壺內,周吉平的心似乎也被這聲音澆灌了。
水滿,站起身來,把淨水藥片投入,輕輕搖晃,繼續觀察四周。
終於,略帶點草腥味的甘甜,真實地湧進周吉平的喉管。慢一點,慢一點,觀察四周!周吉平提醒著自己。
整整一壺水入口,整個人都精神了許多。
蹲下身,把壺伸向水麵,還需要……
不安!一絲難以名狀的不安襲上心頭。周吉平迅速站起,環視四周,沒問題呀!
隻要50米以內沒有危險,就可以打完這壺水,就可以撐過一整天,手裏的韋森&38也不是吃素的。
再次蹲下,把壺伸向水麵,手去停住了……
還是不安,更清晰的不安,環視周邊,沒異常!嗅嗅空中的風,沒異味兒!
不安的感覺越來越烈,猛然間,周吉平發現,不知什麽時候:鳥鳴聲,沒有了,蟲子,也不再唱歌,周圍一片死寂。
危險的源頭在哪?
目光滑過水壺,落在水麵上,水麵上波紋輕蕩……不好!
忽地一聲,周吉平挺身而起,與此同時,水中一個巨大的陰影“嘩”地一聲破水而出,直襲周吉平的麵門,周吉平用力把頭向後一甩——整個人像個剛出水的魚一樣,重重地反扣在河邊的泥地上。
嘭地一聲,周吉平的後腦在泥地上狠狠地撞了一下,眼前發黑,金星亂飄。顧不得許多,向後連蹬兩下,向右一個側滾,坐在地上,急促地喘息著,瞪大眼睛怔怔地看著水麵。
水麵,一個幾乎達到成年人齊腰高度的碩大頭顱,張著如刀的巨口,意猶未盡地停滯在那裏,鋸齒樣的白牙透著水下的陰寒。緩緩地,頭顱落了下來,生長著利齒的巨口意猶未盡地張著,似乎在品嚐周吉平留在空氣中的味道。
周吉平急促地呼吸著,想要給自己聚集點力量,可猛然間,周吉平卻發現自己居然站不起來了!怎麽回事?摔到了頭?怎麽會這樣?
頭在嗡嗡地響,心髒在胸腔裏狂跳,脈搏湧動的力量震得自己喉頭生疼,但整個身體依舊變得異常沉重,關節和肌肉好像在一瞬間都僵住了。
不行啊,老天!你不能這樣,老子不能這個死法!快動起來!
看到獵物停在那裏不動,水中的巨獸緩緩地行動了,嘩然一聲從水中擠到岸上,晃動著覆滿鱗甲的軀體,沉重的爪子上流下來的水滴,在幹燥的河岸拖出一條條泥痕。
砰——
周吉平的槍響了,子彈打在鱷魚背上的鱗甲上,哧楞一下不知飛到哪裏去了,好硬!
砰——
第二槍打在鱷魚的微張的嘴裏,打碎了一顆牙齒,紮進鱷魚的口腔,鱷魚搖搖頭,繼續前進。
周吉平暗暗叫苦,努力穩穩了心神,竭力控製著有些發抖的手臂……砰——
近在咫尺的鱷魚眼睛像破碎的雞蛋一樣暴開了。鱷魚吃不住疼,猛地揚起頭,抖動著身體,粗大的尾巴掃得河岸上泥沙亂飛,接著象發瘋一樣轉過身,嘩啦一聲衝進水中,整個身體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