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鬼話

第一百六十節

在這看似廣闊無比的地下空間，隻要確定了前進的方向，其他的事情便好辦了許多。因那古棧道拆得十分徹底，眾人隻能順著繩子又下岩壁下麵，泡在齊腰深的水中繼續順著岩壁前進。

因為眼看著目標在即，眾人都有著一些激動。彭老板不時的催促著“快點，快點”，孫教授也是趕得猛喘氣。其他人的臉上也明顯看得出興奮的神色。唯獨我，因為又作了一個如此稀奇古怪的夢而顯得有些心事重重。

土司王在地底修了一座城這基本上是已經可以確定的事了，而且如果是在這座城裏藏了些不為人知的隱密，最後殺了工匠滅口，又拆了棧道，封了河口這些都可以理解。唯一讓我心裏惴惴不安的，就是這地底的河道上，為什麽會有著一艘迎親的木船。

我的夢境可以當成是無稽之談，但是那艘迎親船卻是真正的存在。這也是在這地底唯一讓人想不出合理解釋的問題。

我胡亂的想來想去不得要領，尤其是夢境的最後，從那迎親船上下來的新娘居然是李倩更是讓疑慮叢叢。甚至在前進的過程中，總是時不時望向李倩，看她是不是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這樣動作多了自然會引起旁人的注意。孫教授一直在我旁邊，他發現我這經常的小動作後十分不解，終於尋了個他人不注意的空當問道：“小衛，你看什麽呢？”

“啊？沒，沒什麽。”我慌忙支吾著掩飾。

“有什麽不對嗎？”我臉上的慌張神色自然是瞞不過孫教授。“看你的樣子，你好象在擔心些什麽？”

我一時沒有說話，心裏琢磨著怎麽把這個話題岔開。

“是不是和你的夢有關？你夢到了什麽？”孫教授壓低了聲音又問。有句話叫人老成精，象我這樣粗劣的掩飾功夫在孫教授麵前似乎是一點用都沒有。

“火盆。”既然掩飾不過那就說吧。當然我也不會直接就說我夢到李倩就是迎親船上的新娘。

“火盆？”孫教授一愣，想了想看過的石畫。“用來照明的火盆？”

“嗯。”我應了一聲。心裏卻在琢磨要不要說出除火盆之外的事情。

“那火盆能有什麽古怪？”孫教授想了一陣沒想明白為什麽夢到個火盆能上我如此念念不忘。

“那火盆裏燒的是人骨。”我看看孫教授，說出了我在那火盆裏看到的東西。

孫教授聽得眉頭一跳，“哦，難道是……”說著這話，他將視線移向了李倩，過了會又轉過頭來詢問般的看著我。

可惜他這動作我沒注意到。瞧見他一臉迷惑我點了點頭，繼續往下說：“砍成了一段一段的，還連著皮肉。那火盆的火光也不太對，看起來是白色的。”

“這個，”孫教授聽得皺起了眉頭。沉吟了一陣。“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也許是你太緊張了吧。”

我聽到點了點頭，孫教授卻是話鋒一轉。“不過小心無大錯，在這地底下，什麽事都有可能發生，我們還是盡量小心的好。”

我還明白孫教授怎麽突然之間語氣變得如此慎重，就聽見前麵的淌水聲一停，接著就高強壓低了聲音的一聲“停！”。

高強和彭劍在前方探路，突然叫停必然是有所發現！當下我顧不得再去同孫教授討論我的夢境的問題。心裏一警覺順手把背在背上的五六式步槍抄在了手裏，同時壓低聲音問了一句：“怎麽回事？”

“前麵有……火光！”高強回答時在說出“火光”兩字前頓了一頓，語氣也變得有些不確定。

“火光？”我心裏一跳，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在我的夢境裏，那白色的火焰。“是不是白色的？”

“白色？”其他幾人都好奇的回過頭來看著我，一時不明白我為什麽會問出那火光是不是白色的問題。畢竟一般在人的生活當中，火焰都不可能是白色的。高強也是回過頭來疑惑的看了看我。“不是，是藍色的。”

高強這麽一說，我大致可以猜到他為什麽在剛才說出“火光”兩個字時要頓上一頓了。因為這火光的顏色不對，雖然不是我想象中的白色，卻是另一種讓人心生畏懼的藍色。因為藍色的火焰最容易讓人聯想到的兩個字便是“鬼火”。

我沒有說話，上前幾步到了高強旁邊。往前麵一望，便看見前麵的霧氣裏有著幾個跳動著的淡藍色火焰。在火焰的後麵，似乎還有一些朦朦朧朧的影子，不過一時分辯不出是些什麽。

“那前麵，火光後麵的是什麽？”孫教授也走上前來，除了那些藍色的火焰，他也注意到了火焰後麵的朦朧影子。

“看不清楚。不知道是什麽。不過看起來好象是……”我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那些影子，那影子似乎綿延成一片。因為霧氣的幹擾，除了那藍色火焰附近的將會清晰外，其他的部分要是不注意的話根本就無法發現。

這霧氣是越接連近水麵越顯得濃厚，我們在那古棧道上的時候，離水麵高了四五米，加上石鏡折射的陽光，便可看出很遠。但現在又下到水麵，霧氣一重，反而連遠處岩壁上石鏡的投影都看不怎麽清晰了。

“難道我們已經到了？”孫教授抬頭望了望，突然說了這麽一句。

“嗯？”我聽了一愣，抬頭往前一望，岩壁上的投影變得模糊了，不過看那距離，卻是就在前方不遠。“前麵那影子是城牆？”我忽然對那藍色火焰後麵朦朧的影子想出了個可能的猜測來。

“有可能。”孫教授點點頭，可臉上卻沒有到達目標的喜悅，反而是一臉凝重。我一想馬上也明白過來。

原因就是那城牆前麵的藍色火焰。至於什麽鬼火之類的倒不是我們擔心的問題。而是不管什麽火焰，用的什麽燃料，都不大可能一直燃燒上百年。這地底的建築我們可以確定是數百年前留下來的，而這前麵的火光卻絕對不會是數百年前一直燃燒下來的。這應該是有人在不久之前剛點上，即便不是，也該有人在隨時會這些火焰添加燃料。而對於這些人，唯一合理的猜測就是我上次碰到過的那些還在使用弓箭的地底人。因此，我雖然看似到了目的地，卻不得不同這地底的主人，也就是那些地底人，正式的打打交道了。

這些地底人到目前為止，跟我們這些人都沒有過直接的接觸，我們也沒法支猜測他們的底細，也不知道他們究竟躲在哪裏。可是不管怎麽說，在我想來，從他們上次用弓箭招呼我們來看，他們對我們似乎並不持友好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