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吉沒有理會已經差不多石化了的陳任,繼續述說著太平道的秘史:“其實當年從李耳祖師那裏繼承下來的道教門派共有三家,我們太平道並隻能算是比較中庸的一派,不過這稍候貧道在來說明吧。”
“這五百多年來,太平道一直隱藏在青州琅琊山上,不問世事,潛心修道。漢順帝年間,貧道的師祖也是當年的南華仙人宮崇真人,有意將太平道發揚光大,便帶著幾代南華仙人編撰的《太平清領書》獻於漢順帝。無奈順帝對太平道的教義並不采納,宮崇真人便改變了初衷,向黎民百姓傳播教義。貧道也是哪個時候被師傅帶上了琅琊山修道的。”
陳任這時候總算是開始慢慢消化於吉所帶來的秘聞,他怎麽也沒有想到,在曆史上轟轟烈烈的黃巾起義的背後,竟然隱藏著這些秘聞。
“等到貧道的師傅擔任了琅琊宮的宮主,繼承了南華老仙的稱號之後,師傅卻是更加熱衷於在民間推廣太平道教義,所以,師傅才會在矩鹿山中收下了張角師弟,並且傳給了他太平經中的上冊太平要術。本來以張角師弟的資質,遠在貧道之上,師傅也有意將琅琊宮宮主之位傳給張角師弟。隻是可惜,師弟他迷戀起塵世的權勢地位。”說到這裏,於吉不由得一聲歎息。
陳任看著於吉,忽然腦袋裏一閃,想起了一個人,忙是問道:“那麽道長,那荊州的龐德公……”這龐德公的身份,一直困擾著陳任,現在聽得於吉這麽一說,那麽這個龐德公肯定是和於吉有關聯。
於吉點了點頭,說道:“將軍猜的不錯,他的確是出自琅琊宮,而且還是貧道的親傳二弟子!”
“什麽?”陳任又再次進入石化狀態。
於吉苦笑道:“當初張角師弟起事前曾經來過琅琊宮,想要琅琊宮助他一臂之力,當時還是貧道的師傅掌管琅琊宮,師傅很堅決的拒絕了師弟,並且有意留師弟在山上。可惜師弟天資過人,雖然修習太平要術時間不長,卻是能夠和師傅鬥得不相上下。無奈之下,貧道也隻有出手相助,這才將師弟重創,可是師傅也受傷不輕,根本無力留下師弟。而在貧道的那二徒弟卻是被師弟所引誘,跟著他下了山。”
“等等!等等!”陳任聽得頭都大了,不是普通道士嘛?怎麽聽著好像還能鬥法?陳任連忙問清楚:“道長,那太平要術當真能夠修煉成法術?”
“哈哈哈哈!”於吉大笑道,“其實不算是什麽法術,太平要術,是太平經的上冊,乃是教習養氣鍛煉之法,修煉久了,就能夠做到將身體中的氣外放。將軍請看!”說罷,於吉單手往著身邊輕輕一甩,就看見雖然於吉的手並沒有碰到他身邊的那個坐墊,可是那個坐墊卻是自己就這麽猛地往外一飛,彈得老遠。
陳任這才明白過來,這不就是後世武俠小說中寫的內功嘛!早說嘛!陳任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還真以為有什麽道法仙術呢,不過對於吉還真有些對不住,為了破他所謂的妖術,還直接潑了他一身的黑狗血。
不過於吉卻是沒有在意陳任尷尬的表情,繼續說道:“剛剛說到哪了?哦!對!是我那二徒弟被張角師弟誆下了山,便一直潛伏在荊州。而當日琅琊宮一戰,雖然沒有能夠留住師弟,卻也是重創了師弟,所以師弟在起事後沒過多久便暴斃而亡了。嗬嗬,人生無常,生老病死,到頭來還不是一杯黃土,師弟啊師弟,你卻是到最後都沒能明白啊!”說到最後,於吉卻不是在和陳任說話了,而是在暗自感慨。
陳任沉默了一會兒,對於吉說道:“既然如此,那麽道長此次前來建鄴,該不會隻是來告訴在下這些秘史的吧?”
於吉聽到陳任的問話,隨即從之前的消沉的神情恢複過來,對陳任說道:“不錯,貧道此次前來建鄴,卻是有要事要托付將軍。”
陳任立刻便打起十二分精神,於吉此次前來建鄴,可以說是羊入虎口,就像是剛剛那般,若不是陳任及時察覺到於吉的用意,隻怕於吉便會像曆史上那般被孫堅殺了。
於吉稍稍停頓了片刻,便對陳任說道:“先前貧道曾跟將軍說過,當年從李耳祖師那裏繼承下來的共有三個道教流派,太平道一直貫徹李耳祖師的《道德經》的思想。而到了順帝時期,有一位張陵前輩,將祖師的道家學說和自古傳下來的方術結合在一起,在鶴鳴山上創立了正一盟威道,也就是現在漢中張魯的五鬥米道。不過當年似乎張陵前輩與琅琊宮之間產生了很大的誤會,所以兩教之間雖然溯源相同,卻不相往來。”
陳任點了點頭,貌似黃巾之亂的時候,雖然同為道教分支,但五鬥米教的確是沒有參與到黃巾之亂當中,而五鬥米教也成為了大漢天下為數不多的不受黃巾之亂影響的地方。
於吉繼續說道:“還有一支分流卻是比太平道更加神秘,這支分流當年與先秦的墨家的一支分流聯合在一起,自稱為仙門。該分流中人,擅長各種奇門異術,弟子不多,卻是個個都是了不得的人物。”說著,於吉忽然望著陳任笑道:“將軍!若是貧道沒有看錯的話,將軍這幾年應該是在修習一種養氣之法吧?”
陳任一驚,當年從神醫華佗處學來的五禽戲,這些年來陳任一直都在堅持練習,也多虧了這五禽戲的幫助,要不然函穀關下,陳任還不見得能敵得過武藝突飛猛進的呂布呢。
於吉搖頭說道:“將軍不必吃驚,那傳你這套養氣之術的人,一定是我所說的那一支神秘的仙門傳人。可見將軍的確與道教有緣啊!”
陳任有些忍不住了,站起身子對著於吉問道:“道長,你還沒有告訴我,到底是有什麽事要托付我呢?”
於吉笑了笑說道:“其實貧道希望將軍能夠幫助貧道勸服其他兩個流派,將三個道教流派合而為一!”
“哈哈哈哈!”陳任先是一愣,隨即卻是不由自主地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對著於吉說道:“道長啊道長,你這是不是太看得起我陳任了?你們三個道教流派獨立了這麽多年,我何德何能,能夠幫助你合並三道?”
於吉卻是不為所動,依舊微笑著說道:“貧道沒有弄錯,將軍是這個世上唯一能夠合並三道之人。首先,將軍貴為江東總領軍馬的大都督,在東吳乃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如今五鬥米教政教合一,五鬥米教教主張魯也是漢中太守,若要說服張魯,必要先有足夠的力量;其次,將軍生懷仙門絕技,與仙門傳人有緣。”
陳任搖了搖頭,看著於吉說道:“不對,道長看出我修習養氣之術是在來到侯府之後。而且雖然我地位不低,但天下間擁能夠完成道長所說任務的勢力並不是沒有,比如說那長安的董旻,益州的劉璋,為何偏偏不顧生命危險選擇我?還請道長告知。”
於吉苦笑著說道:“不錯,貧道找上將軍的確是有其他的原因,將軍可記得當年在南郡的一戰。當年將軍收容了貧道那二徒弟的信徒,貧道便認為將軍與其他諸侯不同。其他各地都是將太平道的信徒當做洪水猛獸,隻有將軍不僅收留了這些信徒,還分發路費遣散了他們回家。所以,貧道便知道,將軍不僅能夠幫助貧道完成三道合一的宏願,而且還不會利用三道的信徒。”
陳任老早就忘記了當年南郡城投降的黃巾軍,現在被於吉一提來,這才想起,似乎的確是自己向孫堅進言讓這些黃巾軍都遣散回家了,那是因為陳任以為龐德公一死,這些黃巾軍也就沒有了信仰的來源。現在看來,當真是好心沒有好報,陳任是何等怕麻煩的人,要是被這件事纏住了,那豈不是沒完沒了了。
當即陳任便搖頭晃腦地推辭:“道長!這件事在下辦不到,這三道合一是何等大事,我陳任不過是一介武夫,如何能做得了這個主。不行,不行!”
於吉卻是仿佛吃定了陳任一般,捋著胡須說道:“將軍不必推辭了,天下間也隻有將軍能夠完成此事,貧道代天下道教信徒,懇求將軍答應此事吧!”說著竟然就這麽朝著陳任跪了下來。
陳任當即便嚇得閃到了一邊,這於吉少說也有七十多歲了,之前陳任認為於吉不過是一名欺世盜名的騙徒,所以對於吉也沒有什麽尊重,甚至還讓許褚粗魯地對待於吉。不過就在剛剛短短的一番交談中,陳任便能夠感覺到,這於吉當真是一名清心寡欲的得道高人,對他也就自然很尊重了,如何肯受他的如此大禮。
於吉卻是跪在陳任麵前,死活不肯起來,神情堅定地說道:“將軍!若是將軍不肯答應,貧道便長跪不起,直到將軍答應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