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之翼

第十二章 蕭夢樓的訓話

月球基地新兵訓練廣場上黑壓壓地聚集著近兩萬名新兵，按照各自的連隊整整齊齊地站立著。這些人中百分之八十是愛河網絡的玩家，對於這種列隊站立的模式早就已經爛熟於胸，現在往操場中挺胸疊肚地一站，頗像那麽一回事。搞得那些誌願入伍的普通青年心中一凜，以為周圍站立的全部都是聯邦老兵，暗暗擔心將來的日子不好過。



急促的集合號在廣闊的操場上震耳欲聾的響起，新兵陣列中彌漫的隆隆議論聲，一瞬間沉寂了下去。每個人都激動地抬起頭，朝前方熱切地瞪視著，等待著自己的長官在眼前出現。





蕭夢樓在這兩萬人的凝視下緩步走到了廣場之上，在新兵陣列正前方叉開雙腿，穩穩地一站。今天他穿戴的是一身純藍色的教官服，樸素，單調，沒有任何裝飾，反襯著他的臉龐更加蒼白瘦削。在月球基地的燈光照耀下，他的形像就仿佛一張毫無雕飾的剪影，絲毫沒有他在授勳儀式上那英姿勃發的樣子。



一陣不可遏止的低沉議論聲在陣列中緩緩響起，仿佛漣漪一般朝著四周擴散著。



“蕭上校，你的英勇勳章呢？”一個嘹亮的聲音從人群中響起，聽到這個詢問，人們不禁發出一陣嬉笑和起哄聲。



“立正！”蕭夢樓突然間睜大微眯的眼睛，厲聲說。他的聲音在擴音器中過於響亮，以至於擴音器不由自主地發出一陣嗡嗡聲，令人感到仿佛一隻猛虎突然在耳邊嘶吼了一聲。本來心情輕鬆的新兵們被嚇得半死，紛紛誠惶誠恐地站直了身子。隊伍中的林鵬和瓦倫泰互望一眼，同時吐了吐舌頭，把頭縮了回去。



“如果英雄勳章是你來太空格鬥軍的原因，那麽我勸你立刻有多遠滾多遠。”蕭夢樓獰厲地大聲道。



他的話讓整個廣場徹底安靜了下來，每個人都被他話語中的冷酷震懾住了。



“我現在告訴你們一個數字。”蕭夢樓絲毫不放鬆地用目光巡視了麵前的新兵們一番，“三萬五千一百四十三。”



說完這個數字，他微微停頓了一下，靜靜等待著這個數字隨著話語牢牢刻在眾人的心中。



“這是地球聯邦太空格鬥兵在暗翼聯邦入侵之後戰死的士兵人數。”蕭夢樓厲聲道，“幸存者隻有一萬四千人。有多少個獲得了英勇勳章？不到十個。”



說到這裏他的目光已經淩厲得宛如電光。“這裏不是榮譽盛宴，來者有份，買一送一。這裏是抵抗侵略的前線，死生之地，你們的目標不是軍功，甚至不是生存，是盡最大可能殺敵製勝，保衛地球！到這裏來的人，就要準備去犧牲一切。如果沒有做好這樣的心理準備，立刻離開新兵營。這樣的兵，第三集群不需要！”



他的話讓眾人臉上興奮期盼的神色飛快地沉澱了下來，莊嚴肅穆的氣氛在操場上彌漫著。很多從來沒有接觸過戰爭的新兵感到渾身上下起了一陣陣寒栗，徹骨的涼意席卷了全身的神經。



說完這番話，蕭夢樓閉緊了嘴，從鼻孔輕輕呼了一口氣。這一番聲色俱厲的發言讓他自己都感到極不適應，從心底湧起一絲乏力。他緩緩轉過身，沿著新兵陣列的第一排歡歡跺著步子，一個接一個地看著麵前這些新兵的臉孔。有些人的臉部肌肉在瑟瑟發抖，有些人的頭上緩緩滲著冷汗，有些人臉如土色，有些人身子微微搖晃。



“要如何才能在半個月內讓他們成為合格的戰士呢？”看著這些新兵的表現，蕭夢樓心中火燒火燎。



“我知道這裏大多數人都曾經在永恒的夜色中擔任過飛行員的角色。”在新兵陣列前走了一圈的蕭夢樓再次開口，“我想很多人都已經讀過我寫的功略，並且以此為參照進行過相關訓練。”



他的話讓人們嚴肅的表情微微鬆弛了一下，不少第三集群的老兵臉上露出自得的微笑。



“你們隻有半個月的時間，我不會浪費時間再來訓練你們的身體機能。今天全體休息一天，明天立刻開始蛋艙訓練。每天的訓練將會超過十五個小時，訓練期間如果有人無法承受蛋艙訓練的壓力，我會立刻將你淘汰出第三集群。新機型資料已經發送到了你們所攜帶的軍用電腦上，利用今晚的時間立刻熟悉相關數據和信息。從明天起，每天晚上訓練結束後，我會進行新機型機動操作和戰術運用的考試，不合格者追加兩個小時的補充訓練。現在解散，大家抓緊時間休息。”蕭夢樓說到這裏，立正站好，向所有新兵敬了一個軍禮。





“就好像又回到了十八區的軍事基地。”重新回到宿舍的瓦倫泰和林鵬仿佛兩個木樁子一樣重重躺倒在床上。



“蕭總看起來好像和我們疏遠了很多，連招呼都不和我們打。”林鵬不滿地喃喃道。



“現在形勢不同了。蕭手下管著兩萬多號人呢，咱們隻不過是重新入伍的老兵，如果和他拉關係，他就不能服眾了。而且，這家夥最近經曆了這麽多事，性子變了一些也很自然。”瓦倫泰閉上眼睛不耐煩地說。



“章魚老大，你聽上去還挺向著蕭總的。是不是也轉性了？”林鵬嬉笑著問道。



“胡說什麽？”瓦倫泰皺緊了眉頭。



“最近你和全洛瑤進展得挺快嘛！愛屋及烏，連蕭總都被你關照上了。”林鵬笑道。



“別胡說八道。我和洛瑤完全是柏拉圖式的感情，還沒動真格的呢，你可別和蕭去瞎說。”瓦倫泰沒好氣地說，“這個家夥畢竟擊毀了暗翼聯邦的中央旗艦，為我們冥王星人報了仇。當年我們的星城就是被這艘該死的鬼船給兩炮擊毀了。”



就在這時，奧克雷和程斯理一把推開宿舍的大門，並肩擠進了林鵬和瓦倫泰的宿舍。



“你們怎麽還在這裏躺著，快！立刻跟我們去蛋艙訓練室。”奧克雷衝口而出。



“什麽事兒啊？”林鵬懶洋洋地睜開眼睛，“訓練明天才開始呢。”



“你們到底看沒看新機型的資料。太激動人心，是星際殖民地戰爭和永恒的夜色最完美的結合，擁有英雄旗艦指揮其他艦隊的特點，還有我們研發出來的愛河新作戰係統。這是我見過的最有想象力的機型。”一向沉默寡言的程斯理此刻仿佛機關炮一般飛快地說著。



“我們都知道了。”瓦倫泰和林鵬齊聲道。



“蕭總早就告訴我們了。”林棚自得地搖頭晃腦，在床上翻了個身，懶得起來。



“好，就算你們已經知道了。”奧克雷伸出雙手，作了一個盡管如此的手勢，“你們有沒有親眼看過新機型的資料。相信我，看一眼，你們就坐不住了。”



瓦倫泰從床上坐起身，將床頭桌上的軍用電腦打開，調出新機型指南和操作手則，一頁一頁地翻看著。



“不可思議，別告訴我這是軍部的惡作劇。”瓦倫泰喃喃地說。



“如果這是一場惡作劇我都不會驚訝，太離奇了。你能相信嗎？這麽看來，永恒的夜色真的和傳聞中一樣，是軍部試驗新機型的模擬練習場。看看這些機型，和我們設計的多麽相似。連操作的要訣都一模一樣。看，看這幾行，我賭一千星幣，這幾行操作指南是蕭夢樓寫的。”奧克雷興奮地渾身直抖。



“難怪蕭這麽急迫地把我們召喚到軍隊來，事實上我們早就已經訓練過這些機型的駕駛技術。老天，林鵬……，起來！”瓦倫泰興奮之餘，一把抓住身邊躺著打呼的林鵬的頭發，將他從床上狠狠拎起來，將他的圓腦袋按到電腦銀幕前。



“該死的章魚老大，喔！這不是……”林鵬瞪大了眼睛。



“是啊！”程斯理，奧克雷和瓦倫泰同聲答道。



“這不就是……”



“沒錯！”



“這……這……那我們就是……”



“當然！”



“還等什麽。”林鵬激動地從床上一個鯉魚打挺，連滾帶爬地站起身，“去蛋艙訓練室，我們馬上就要成為空戰英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