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之翼

第六章 向惡魔衝鋒

蕭夢樓的救生艙高高懸浮在敵人這座宛如巍巍群山般的太空母艦頂端，俯瞰著下麵光華耀目的殺場。幾十架地球戰機在一片敵艦密集炮火打擊下艱難地騰挪變幻著，尋找著適當的時機投射反物質能量彈。



這隻戰爭怪獸在地球戰機的活躍下似乎也感到了一絲存亡的危機，它的皮膚上突然冒出了無數本來隱藏在光滑的金屬表麵之下的炮台，這些炮台瘋狂地旋轉著，將耀目的光子束拋射到天空中的各個角落。



蕭夢樓的救生艙好幾次險些被敵人的炮火掃中，他看到幾個戰友的戰鬥機終於不能夠躲開敵人殘酷的火網，化成了漫天碎片。其他的戰機宛如在巨型虎鯊的嘴角尋找食物殘渣的遊魚，不停在艦首高能空炮群上下徘徊。就在這時，他看到一片熟悉的白色光芒開始在高能空炮群的上空緩緩聚集。



“各單位注意，”蕭夢樓抓起麥克，“敵艦即將再次開炮齊射，如果讓他們成功釋放能量，天城將不保，快投彈啊。”



“說得容易，敵艦的裝甲太厚，我們找不到合適的著彈點投彈。”帥超群怒道。



“用一枚反物質彈炸出著彈點，就炸在空炮群的正中。”蕭夢樓大聲吼道。



“好主意！”艾絲美拉達當機立斷地說，“1號機反物質彈，發射！”她的話音剛落，一枚淡綠色的曳光彈已經旗花火箭般撞入了敵艦高能空炮群，引發了一陣劇烈的大爆炸。無數觸角一般朝前方伸展的炮管此刻變成了一片彎曲變形的金屬廢墟。



“2號機反物質彈，發射！”於若彤也發出開炮信號，一枚反物質彈跟隨著第一顆的軌跡，重重撞擊在炮群之中。



“5號機，發射！”



“11號機，發射！”



“7號機，發射！”



“……”



一枚又一枚反物質彈前仆後繼地在高能空炮群中墜落，引發了一浪高過一浪的能量狂飆。艦首的一片巨大合金裝甲被連續爆炸活生生撕扯了下來，重重地撞擊在炮群側翼，將數百枚高能炮管齊刷刷地削飛。



“炮群被摧毀了嗎？”蕭夢樓急切地問道。



“還沒有，我們的反物質彈隻是暫時阻止了敵人的能量充填，我想它們有一段時間無法發射了。返航吧！彈藥用光了！”艾絲美拉達淡淡地說。



“撤退！”於若彤沉穩地發出了返航命令。在空中殘剩的二十幾架千瘡百孔的戰鬥機搖搖晃晃地從能量罩真空處穿越而出，朝著天堂之子的方向回航。



蕭夢樓懊喪地狠狠一砸麵前的太空窗，重新躺回救生艙狹小的空間中，用電子筆重新修正著航線。



就在這時，一條電磁空纜忽然間宛如靈蛇一般吸附在救生艙的太空窗上方，緊接著，蕭夢樓感到在空中緩緩飛行的救生艙突然一下子加速到了極限。



“若彤是你嗎？”



“當然，靠救生艙那種蝸牛一般的速度，等到你爬回母艦，戰爭早就結束了！”





永恒之星是地球三軍總司令的旗艦，流線型的艦身宛如一枚長了翅膀的飛梭，輕盈而矯捷。這艘旗艦裝備著近一千道彈射艙門，可以裝載兩千架太空格鬥機，巨大的蓄能艙蘊藏著一千門光子重炮持續開火五個小時的能量。在艦身兩側和艦首區域分別有三片空炮群，分別防禦整座艦船的側翼空域和頂域。這三個炮群的光子炮威力超過了聯邦曆史上建造的任何一艘母艦的火力。即使是宙斯雷霆號上千萬噸級重炮的威力與無法和這艘太陽係王者的火力相提並論。永恒之星這個名字是來自這艘母艦的裝甲材料。這艘旗艦是聯邦軍隊中最先采用磁鋼與阿爾法合金混成裝甲的艦船，裝甲的強度達到千度以上。再加上最新研製的大容量光電能量罩，令這艘旗艦成為目前為止所有聯邦艦船中最堅固的一艘。永恒之星的寓意也在暗示著這艘無敵戰艦的無法擊落。



因為地球議會上議員們的壓力，地球軍部在這些日子裏一直策劃著向穀神星外星人基地進行突然襲擊。這艘永恒之星就是在這期間建造完成，準備供地球三軍總司令親臨戰場指揮這次突襲作戰。



但是突襲作戰這個美好的夢想從來沒有實現。自從和外星人再次開戰以來，每一場戰鬥都圍繞在火星——天城防線上進行。太空母艦升空隻能成為敵軍精英戰機的標把。這艘永恒之星也因為敵人的大兵壓境，而成為了徒勞的擺設，無法有機會裝載著地球三軍領袖一飛衝天，一展雄姿。



但是今天，在敵人史無前例的強大炮擊之後，蕭蔚遠將軍終於決定啟用這艘從未出鞘的利劍衝上雲霄。這是一個看似莽撞的決定，但是卻浸透著這位三軍統帥驚人的智慧。敵軍強大炮火的破壞力如此驚人，覆蓋麵如此之廣，那麽在開炮時，敵軍的精英戰鬥機也將會退回母艦規避，以免被炮火反噬。這個時候正是太空母艦集群升空的良機。



在一片繁忙的空港之上，蕭蔚遠轉身對身邊的副官道：“將所有星城廢物處理廠中的廢棄艦船拖入太空，讓他們向敵軍主力艦隊方向勻速行駛。”



“是！”



“等一下。”蕭蔚遠思索了一下，再次說道，“不隻是廢棄艦船，把所有的宇宙垃圾塞入集裝箱中，把所有集裝箱也給我丟入太空，我要在半個小時之內讓天城前線飛滿垃圾廢物。”



“遵命！”副官興奮地高聲道，他知道這位智深似海的三軍統帥此刻又有了新的戰術思路。



蕭蔚遠朝他點點頭，望著他轉身離去。在天城中，所有艦船都在絡繹不絕地升入天空，天城的大型推動器此刻發出了刺目的閃光，劇烈的震動聲在整個地麵上肆虐著。憲兵們聲嘶力竭大聲吼叫著，盡力維持著空港基地的秩序，密密麻麻的人群和機械人扛著大大小小的裝備物資在廣場上來回穿行。遠處淡紅色燃燒著火焰的火星仿佛一位披著血色麵紗的少女在朝天城方向淩空眺望。再往遠處望去，地球方向被滿空刺目的炮火閃光所遮蔽，他完全看不到。



“再退一步就是地球。希望這一次後退，是太陽係人最後一次後退。”蕭蔚遠感慨地歎了一口氣，“希望我的繼承者們堅持不屈地戰鬥下去直到勝利或滅亡。”



永恒之星指揮室內，第一艦隊的指揮官，副官，通訊員都已經在自己的座位上立正站好，靜靜等待著蕭蔚遠的大駕光臨。



“所有人都做好準備了嗎？”蕭夢樓沉聲問道。



第一艦隊指揮官埃略特準將沉聲道：“都準備好了，將軍閣下，隨時可以出發。”



“很好。”蕭蔚遠拉下耳邊的麥克，“第一艦隊的各位將士，這一次我們的任務是斷後。我們將會在天城火星一線布防，盡量拖延敵人進攻，為後方部隊的撤退爭取時間。簡單說一句，這一次誰也不要想從戰場上活著回來，怕死的立刻從第一艦隊滾出去，我絕不阻攔。”



他的話引起了周圍將領一陣低沉的笑聲。



蕭蔚遠靜靜等了一會兒，聽見頻道中鴉雀無聲，隻有人們沉重的喘息聲。



“很好，很高興看見第一艦隊的將士們都是地球的脊梁。那麽我們出發吧，讓外星人看看地球的保衛者們是怎樣慷慨赴死的！”蕭蔚遠充滿激情地洪聲道。



“地球萬歲！太陽係萬歲！”頻道中傳出各級將領激動的吼聲。



一陣平穩的震動聲席卷了整個空港，聯邦曆史上最先進的艦船開始了它的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宇宙航行。





劇烈的震蕩直到現在才從暗翼聯邦中央旗艦上緩緩散去。蘇蘭特元帥狼狽地在冥望師的攙扶下從地上爬起來。星斯洛從地上拉起圖蘭佐。這位身體發福的中年參謀此刻額角已經滲出了慘綠色的血水。



“星斯洛立刻帶圖蘭佐參謀去處理一下傷口，指揮室不是傷兵流連的地方。”冥望師沉聲道。



“是！”星斯洛感到空氣中彌漫的殺氣，渾身一顫，連忙連拖帶拉地將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態的圖蘭佐走出了指揮室的大門。



“該死的第一防衛隊，竟讓這些地球螞蟻接近了我的中央旗艦。”蘇蘭特一把甩開冥望師的攙扶，“我要將地球這些不自量力的狂徒全部送入地獄。他們將麵臨暗翼聯邦最殘忍的大屠殺。參謀長，我們的死亡之吻炮群的損壞到底有多大？”



“報告元帥閣下，一號組充能炮已經完全損壞不能使用，二號組充能炮有百分之八十被完全炸毀。”冥望師毫無表情地報告道，“不過後備炮群完好無損，可以立刻投入使用。”



“嗯。火力輸出如何？”蘇蘭特冷峻地問道。



“大概是原有威力的百分之五十，但是已經足以摧毀敵人殘餘的星城武裝。”



“立刻充能，我要在下兩次炮擊之後看到完全燃燒殆盡的地球防線。”蘇蘭特終於讓強自壓抑的狂怒橫飆了出來。



就在冥望師轉回身將要下達命令的時候，一直在全力監視著敵軍動態的新任參謀光葉遜突然高聲道：“報告參謀長，敵軍前線出現了大批不明飛行物，全部沒有進行任何電子偽裝，以勻速狀態朝著我軍艦隊緩緩迫近。”



“那是該死的地球人老伎倆，全是假裝成隕石群的地球艦隊，立刻派出碎星者集群，把這批艦隊全部摧毀。”蘇蘭特元帥想也不想地說。



“但是……”光葉遜遲疑著說道，“敵人太多了，依照探針式雷達顯示的數據，敵艦足有齊裝滿員的近五十個艦隊，數量是我軍的五倍以上，而且他們毫不規避地朝著我軍直衝了過來，似乎想和我軍混戰。這太不符合太空戰常規了。”



“什麽？”蘇蘭特和冥望師都被這個信息所震驚，不由自主地聚集到光葉遜的身後，仔細觀看著雷達顯示器上的數據。



“敵人不可能有這麽多軍隊！這是煙霧彈。”蘇蘭特突然道，“命令最前沿的艦隊派出偵察飛行器，不惜一切代價偵查敵軍星城防線的實際情況，把所有的數據都顯示在監視器上。”



光葉遜立刻接通了前線第一驅逐艦集群的通話頻道，發布了指揮部的命令。



經過了令人焦躁的十分鍾等待，青藍色的數據流江河一般在監視器上不停顯現。“報告元帥閣下，敵人的所有防禦星城正在全速朝著地球方向移動，火星上出現了大批民船，敵人正在進行大規模的撤退。”光葉遜震驚地大聲道。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蘇蘭特元帥得意地狠狠一拍麵前的桌案，“那麽不用問，這些扯地連天的艦隊全部都是敵人製造的偽裝，如果我猜得不錯，全都是些該死的宇宙垃圾。”



他轉過頭對冥望師道：“命令所有艦隊全速前進，追擊敵軍逃亡部隊，務必令一艘敵艦都無法逃回地球。”



“元帥閣下，我猜測仍然會有一定數量的艦隊隱藏在這批宇宙廢物之中伺機對我軍進行攔截，試圖阻止我們的追擊。我認為應該派出至少兩個小隊的碎星者為主力艦隊開路，清掃任何敵軍殘留武裝。”冥望師沉聲道。



“敵人放出這個煙幕就是希望我們這麽想。”蘇蘭特元帥冷冷地說，“因為敵人的激烈抵抗，我們損失的能量太多了，如果再次派出大批碎星者，我們對敵人的追擊火力就不夠強大。我認為派出半隊碎星者在艦隊周圍進行布防已經足夠了。節省下來的能量全部用來進行主炮的充填。至少讓充能炮群發揮現有實力的百分之百。我想看到灰飛煙滅的火星。”



“是！”冥望師和光葉遜齊聲道。他們互相交換了一下無奈的眼神，各自去聯絡相關將領發布作戰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