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之翼

第十三章 新兵誓師

北京城三月中旬的清晨五點仍然是一片漆黑的夜色。地球軍區北京軍事基地空港前一片刺目的橘黃色光芒。在北京城各個征兵所召集的所有新兵都披掛著各自軍種的製服在基地門口廣場前集合，進行入伍儀式。



這是三個星期以來規模最盛大的新兵入伍儀式。而北京地區又是整個地球新兵入伍絕對人數最多的城市。聯邦政府為了鼓舞整個太陽係市民參軍入伍保家衛國的積極性，特意召集了全世界規模最大的新聞機構聚集在空港前報道這一盛況空前的入伍儀式。



整個北京市包括周邊數十城鎮地區一共錄取了五千名預備役艦兵，三千基地步兵，兩千五百炮兵，一萬後勤兵，六百七十名通訊兵，七百名雷達偵測兵，一千一百醫護兵，一萬一千地勤工兵，一百一十名預備役待訓太空格鬥兵和一名無需訓練立刻服役的現役太空格鬥兵。



火星前線軍區征兵工作總負責人安德烈準將親自來到北京軍區的現場主持這一場全世界矚目的入伍儀式。這位爭議極大，軍功卓著，深受期待的聯邦將壇新星剛一露麵就受到了在場記者的爭相追逐。照相機鎂光燈的閃光刺目地在他眼前閃來閃去。



安德烈準將為了今天的入伍儀式作了充足的準備，整潔華麗的軍裝，英姿颯爽的儀容，慷慨激昂的演講辭和強大的自信心榮譽感。作為聯邦軍人所能夠做到的一切他都已經思考周到。今天這場新兵入伍儀式必須起到它應該起到的作用。這個太陽係實在太需要激勵，需要鼓舞士氣。火星前線的太空格鬥兵直到現在仍然沒有超過一萬名的預備隊，綿延萬裏的戰線上格鬥兵布防的薄弱已經到了無法容忍的地步。這令火星指揮部的官員每天都愁眉不展。征兵工作從開始就不順利，服役格鬥兵的薪水雖然已經被政府增加到和平時期的十倍，但是仍然對於現狀沒有任何幫助。人們對於格鬥兵的命運已經沒有了任何樂觀的幻想。



“必須把這一切扭轉過來。”安德烈準將默默想著，“這都是因為當初我們製定戰略的時候將第三集群的預備役士兵當成了棄卒。這令整個聯邦都寒了心。如果早知道有今天這種局麵，我絕對不會使用那種戰略。但是……在那個絕望的時刻，我們誰又能想到麵對強大的外星艦隊我們能夠取得那麽幹淨利落的大勝？每個人都把它當成了最後一戰。”



“最後一戰……”安德烈舉目望了望在廣場排成一片片方陣的各兵種入伍新兵，臉上露出一絲嘲諷笑容，“躲在後方自得其樂的人們啊，以為天城前線固若金湯的自欺者們。你們永遠也不願意承認：現在地球聯邦的每一場戰鬥都極有可能成為作為地球人的最後一戰。”



他將手中緊緊攥著的演講稿放到眼前看了看：“作為地球人我們和各種邪惡鬥爭過，金錢的貪婪，權力的欲望，種族的歧視，資源的爭奪，領土的占有，自然界的報複。我們共同經曆過最黑暗的時刻，我們曾經以為這個世界已經走到了盡頭。但是我們最終仍然頑強地存活了下來。我們可以向整個宇宙宣稱：太陽係人是最頑強最不屈不撓的種族。現在，宇宙之神給了我們另一個證明自我的機會：外星人的入侵。他們比我們強大，比我們先進，比我們擁有更豐富的資源。但是這意味著他們將會勝利嗎？不，絕不！我不知道我們怎樣才能取得勝利，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取得勝利，我隻知道我們將會取勝，我們將會擊敗強大的侵略者，從宇宙之神的手中取得生存的權利。在這裏，我號召全太陽係還有熱血的人們，加入聯邦軍隊，加入太空格鬥軍，走上抵抗外星人的最前線……”



“不，絕不！前麵應該多停頓一會兒，增加氣勢。”安德烈皺緊眉頭，深深吸了一口氣，“真希望蕭將軍能夠親自來這裏，他的演講一向充滿了一往無前的氣勢，那種氣勢是天生而來的，我恐怕……”他咬緊嘴唇朝四下裏看了看。突然，他發現在七八個軍種的入伍新兵隊伍最外側，一個渾身披掛整齊製服的戰士孤零零地站在廣場上，周圍沒有任何一個戰友站在他的身側。



一時之間，安德烈感到渾身的血液都激動得沸騰了起來，即使在前線取得大勝的時候他都沒有感到這麽興奮。



“聯絡官，到這裏報到。”安德烈興奮得大聲叫了起來，“快。取消我的演講，把所有記者叫來，告訴他們把所有鏡頭都聚集到那個唯一一名現役太空格鬥兵身上。快！快！”



說著他轉回身朝身邊的副官大聲道：“新兵儀式結束以後，頒發新兵入伍紀念章的時候，你務必要讓那個現役太空格鬥兵親自走上台來，你去親自頒發紀念章給他。”



“但是長官，這似乎不合規矩。”副官遲疑著說。



“去他媽的規矩，告訴媒體，聚焦到這個家夥身上，他的身份特殊，他的到來會讓全世界格鬥兵入伍的人數增加一倍。”安德烈準將激聲道，“立刻去辦。”



“長官，你不親自去嗎？”副官恍然大悟地說。



“我還想留條命繼續工作。”安德烈準將苦笑著聳了聳肩膀。





新兵入伍儀式進行得異常迅速，沒有冗長的演講，沒有長官的馴話，也沒有新兵代表的發言，一切都仿佛在趕場一樣走得飛快。在一片匆忙和混亂之中，入伍的新兵們都開始注意到周圍圍觀的媒體記者中間似乎湧動著一股焦躁和激動的暗潮。



“現在請新入伍的現役格鬥官兵到台前來領取新兵入伍紀念章。”主席台前的征兵長官忽然大聲宣布道。



一陣嘈雜的議論聲立刻從各個新兵隊伍中傳了出來。



“長官親自頒發紀念章，這是怎麽回事？我們炮兵怎麽沒有這個待遇？”



“傻瓜，那可是太空格鬥兵，還是現役的。入伍後他們是第一批衝上火線和敵人拚命的，這可是玩命的兵。”



“是啊，記得神鷂第三集群嗎？去十還一啊。”



空曠的廣場上響起節奏清晰，嘹亮悅耳的軍靴踏地之聲。新兵們紛紛朝腳步響起的方向望去。隻見一位渾身披掛著深藍色太空軍製服，佩戴著紫星英勇勳章的高大男子邁著方正嚴謹的軍步，麵無表情地朝著主席台大踏步走去。



此刻正值破曉之際，一抹乳白色的朝暉淡淡地拂撒在這位士兵的身上，他軍帽上的徽章，軍服的紐扣，胸前的勳章，腰間的皮帶扣，擦抹一新的皮鞋都開始閃爍一種似夢似幻的金光，仿佛他是一位從天庭踏著朝雲降落人間的金甲天神。



富有韻律的腳步聲在主席台前嘎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聲清脆高亢的靴地相碰之聲，猶如一曲節奏激昂的旋律在行板相擊之際達到了最高潮。嘈雜的會場一時之間鴉雀無聲，每個人都目視著這位身份特殊的戰士用一種富有動態美感的姿勢朝征兵長官敬了一個軍禮。



在主席台側立正站立的征兵官員隊伍中間出現了一陣騷動。“是他！”在征兵所曾經見過他的老兵們紛紛低聲驚呼了起來。



“老天阿，這就是昨天那個吊兒郎當的煙鬼？”



“真精神啊，瞧這個精氣神，不愧是第三集群百戰餘生的戰神啊。”



“是他嗎？蕭夢樓？”



“可不是。知道太空桑巴舞嗎？他發明的！整個太空軍隻有他和那個傳奇人物瓦倫泰合力擊落過外星人戰鬥機。”



“哦，是不是那個歇斯底裏大回旋？”



“他不是被聯邦軍部陰謀陷害過嗎？居然還有膽子來報名。”



“這就是英雄虎膽啊，你懂個屁。”



在眾人驚歎之間，蕭夢樓的胸前已經佩戴上了北京地區2199年度新兵入伍紀念章。周圍媒體的照相機猶如刮過了一陣暴風驟雨一般響個不停，刺目的光華不斷刺激著人們的眼球。



“歡迎你加入聯邦軍隊！”征兵長官朝他回敬了一個軍禮。





新兵入伍儀式就在這時宣布結束了，還沒有等蕭夢樓走回自己的隊伍，他已經被四麵八方的媒體記者團團圍住。



“蕭夢樓先生，是什麽迫使你決定重新加入軍旅？”



“為什麽是太空格鬥兵，為什麽選擇火星軍區？”



“蕭夢樓先生，你難道不怕聯邦軍部再一次作出把你犧牲掉的決定嗎？”



“難道聯邦軍部對你的不公正待遇還不能讓你寒心嗎？”



“無可奉告。”蕭夢樓冷淡地回絕了媒體的所有詢問，轉身朝著空港的入口大步走去。



就在這時，他感到自己的手掌被一隻溫熱的手掌一把抓住，用力捏了一把。他皺緊眉頭回頭一看，隻見自己初中的好友孟絲蒂此刻出現在他的身側，將話筒緊緊對準了他的嘴唇。



她乞求地朝他眨了眨眼睛，似乎在提醒他她和自己不一樣的交情：“蕭夢樓先生，說兩句吧。你是為了什麽才決定加入軍旅？”



蕭夢樓無奈地聳了聳肩膀，沉聲道：“我加入軍旅隻是為了在地球毀滅的時候不用到現場觀看。”



“嗯？”孟絲蒂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為什麽？”



“因為外星人想要毀滅地球，首先要殺死我，不是嗎？”蕭夢樓皺眉歎了口氣，搖了搖頭，轉身一頭鑽入了空港大門。



孟絲蒂愣了愣，立刻如夢初醒地轉頭對身邊的助手大聲說：“記下來，把他的話記下來，這是今天的頭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