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來,可就讓李奇有點為難了。名義上,樂遽是大軍統帥。實際上,三支主力作戰部隊都是互不管轄。如果自己將物資全部運往樂遽那裏,再由他來分配。那麽薑薛在得不到足夠的物資情況下,少不了要把矛頭挑向自己。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黃昏時分,西日的橘黃的餘暉還未褪去,薑薛的人就從北水泉趕回長陽,找到後勤大營了。
鷹山一戰,薑薛部隊的草藥消耗甚巨。那幾名受命而來的使者是來要求李奇盡快將第一批草藥交付給薑薛的部隊。
在那幾名虎比熊腰,一臉惡相之士的催促和逼問下,李奇這個軍司馬的身份似乎完全被他們給無視了。加上他們在鷹山的浴血事跡以及事實確鑿,李奇唯有將中午剛剛從華曦手中拿回來的第一批約六千份草藥交給了他們。原本,第一批草藥的采購量為二萬份,隻不過由於人手和時間的問題,作坊那邊截止昨日才趕製出八千餘份,而李奇這邊也剛剛從城內搬回六千份草藥。
也不知道是薑薛的人早已被樂遽的眼線監視著,抑或是事有湊巧,反正就是李奇倒黴。
薑薛的人剛拉著草藥走了不久,第二天清晨才剛看見日出,樂遽的人就風風火火跑來了。他們質問李奇為何將草藥擅自交給其他軍團。接連幾天下來,不止是樂遽的人頻頻吵鬧,就連那個一直作壁上觀的惡霸生番和薑申,也派人過來催討物資。
山戍主力目前已經從鷹山拔寨起行了,估計二到三天左右便會到達北水泉。如果物資在戰鬥發生前未能送到北水泉,那事情就有點難辦了。
除了主力部隊外,自己的後勤部隊也是怨氣甚大。原因無他,換作是你天天給人上門討債,你心情也不會好。而且這債還不是自己欠的,你說能好受麽?
李奇現在是欲哭無淚啊,看來這後勤軍司馬並非想象中那般好當。自己在後勤軍中的威望雖然不低,可以安撫一下部下士卒。但對其他三支軍團的軍司馬,自己可就沒有那麽大能耐安撫得了了。可現在物資就這麽多,自己怎麽可能每一方都照顧周全呢?李奇苦口婆心的跟每個上門討債的債主解釋,也算是暫時穩定了各方情緒。唯一的好處,就是他李奇嘴皮子的功夫和臉皮都在極短時間內提高和長厚了許多。
雖然暫時是穩定了各方人馬,但他自己私底下還是要盡快想出法子分配調度物資。
不過,短短一天後,一個讓他沒有想到的簍子出來了。前不久交給華曦修理的一大批將近二千把銅斧,在華曦剛剛通過作坊維修好還沒來得及知會李奇的情況下,就被樂遽派來的獨立運輸隊給搶了過去。
當時,華曦不在場,那些坊主、工匠們在麵對幾百個如狼似虎,氣勢洶洶的軍爺前,哪敢多說什麽。再說這些東西按以往也是交由給樂遽先,再行分配。這些人隻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將銅斧搬運一空,直接就拉回到樂遽的大軍裏去了。
當華曦感到現場後,一片狼藉,和被山戍洗劫過後沒什麽兩樣。華曦自然不會怠慢,這種事還是交給李奇頭痕去吧。他第一時間就是將突發的狀況告訴給了李奇。李奇那是差點沒吐血,直接當著幾名屬下的麵前破口大罵樂遽。
樂遽的大營駐守在北水泉最後端,並不是最急需砍伐工具的部隊。相反,駐守在防線前沿的薑申,中段的薑薛和生番才是急需砍伐工具的部隊。不過,任誰都知曉,東西到了樂遽的手裏,還能冀望他吐出來嗎?
當這批銅斧運抵自己大營中時,樂遽大喜過望。有了這批銅斧,自己就可在山戍趕到之前修築好大量的防禦工事。至於其他部隊有無工具,管他呢,老子是來打醬油的,關我鳥事。
無奈之下,樂遽唯有將此事派人傳達給其他三個軍司馬。至於上奏大酋長榆罔,李奇壓根就沒這打算。據自己所知,上次樂遽那麽大的錯誤都毫發無損,加之又是統帥的身份,別人愛怎麽著也不是自己一個軍司馬可以幹預得了的。
頂在北水泉的最前沿,得知此事後的薑申簡直就氣得破口大罵,直接問候樂遽他祖宗。隨即,他馬上派人到樂遽那裏要求分出一半銅斧給自己。在經過兩次三番的強烈要求下,樂遽最終也隻是分出五百把銅斧。數量雖然不多,但聊勝於無,薑申毫不客氣地收下了。另一方麵,他加派人手給李奇施加壓力,催要後續維修好的銅斧,以及石斧。
惡霸生番,自然也知曉此事,也艱難地從樂遽手中得到四百把銅斧。
至於薑薛,則壓根就沒有派人前往樂遽的大營中索要銅斧,免得自取其辱。自上次從鷹山退回到北水泉後,破壞的銅斧早就交給了後勤部隊送回長陽城維修區去了。畢竟隨軍的維修工匠數量有限。因此,薑薛所在的防線,除了生番修築的之外,自己壓根就沒讓士卒去修築些什麽防禦工事。自然的,你不來問,樂遽就更加不會派人親自送銅斧上門了。
當夜,北水泉一帶忽然下了整晚的大雪。這種情況在季節還未進入隆冬前是很少見的。趕修工事的士卒被破暫停了修築工作,都鑽進了裹滿茅草,禦寒能力尚算可以的軍帳內去了。(裹滿茅草的帳篷,禦寒能力還是不錯的。)所幸,每個軍團臨出發前都已經備足了獸皮軍帳,否則還真有不少士卒被霜凍給凍死。
主力部隊,後勤部隊的一切活動在當夜停止了。山戍大軍自然也不例外。
片刻的寧靜。征戍大軍的內鬥在這場風雪月下似乎被掩蓋得悄無聲息。
當太陽再度升起之時,人們鑽出軍帳驚訝地發現,目力所及之處,北水泉到處皆被一層厚厚的積雪所覆蓋住。每一個將士都大大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