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心存僥幸的山戍,在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情況下丟下了武器,跪地求饒,卻被怨氣深重的士卒們毫不猶豫地圍毆至死。
潰敗已經成了肯定,刑天也沒有再堅持挽救頹勢,率領著數十名從家鄉一直跟隨自己到此的悍士殺向隘口,意欲逃生。
不過,山戍裏麵也有一些力戰的死士。這些人在一些頭目的呼喚下聚集成小隊,與殺到身邊的長陽士卒展開廝殺。不過,這些小規模的反抗和勇氣顯得毫無意義,在大軍潰敗的情況下,這些人隻是曇花凋謝時最後的驚豔。
士卒們不會對這些力戰到底的死士抱有什麽敬佩之意,有的隻是無窮無盡的憤怒和怨氣,直至團團圍住將這些人毆打得不像人形,方才停下手來並繼續尋找新目標。
援軍們一擁而上,樂毅廝殺在隊伍的最前方。接連砍飛幾個年紀不大的小山戍後,正正與突圍殺來刑天打了個照麵。四目相對,屠夫樂毅隻感到此人的眼神猶如寶劍般銳利,自己根本不是其對手。
少年刑天不知曉樂毅是何身份,在他眼裏和一般的士卒沒有什麽太大的不同,充其量就是身材魁梧一點,麵相凶惡一點罷了。也不打話,刑天手中長矛一扭,長矛霎時被一股龐大無匹的螺旋巨力扭轉得旋轉起來,以肉眼難以擦覺的速度向樂毅的麵門挑來。
“糟……”樂毅隻說出了一個糟字,就口吐鮮血,後仰倒下。
神勇無敵,殺氣滔天,在少年刑天的附近三米之內,竟然無人膽敢進入他的攻擊範圍之內。
“此人真勇猛也!”
一處七八米高的箭塔上,一個行司馬感歎道。
“是啊,居然無一人是他一合之敵……”另一人也應道。
“此人之勇猛,看來隻有一人可敵!”說話的不是別個,正是軍司馬薑薛。
“啊,大人您說的是何人?”兩名行司馬詫異道。在他們印象中,沒見過什麽人可以正麵和那名勇士爭鬥。
“百……戰!”薑薛緩緩地道出二字。
“百戰?何人也?”二人追問道。
薑薛沒有繼續應話,而是將注意力再度投注在行司馬薑弘這邊的戰場上。
當薑薛他們的注意力再次回到這邊的時候,薑弘防區的戰鬥已經接近了尾聲。除了還有幾處響起一些零星的喝斥聲和撕殺聲外,大部分地方都逐漸平靜下來。最後,連那僅有幾處零星撕殺也宣告停止,戰鬥也暫時落下了帷幕。這一仗,就因為樂毅這支奇兵出現,使戰局完全扭轉了過來。
日落西斜,殘陽如血,也許連太陽都有感於這場慘烈血腥的戰鬥,濃重的血陽在山壁下拉出長長扭曲的黑影。天空中藍色、紫色、白色、橘色交相輝映,猶如水**融一般。薑弘防區內寂靜一片,隻留下一片狼藉不堪的血腥景象。
戰後,軍司馬薑薛以及其餘幾位行司馬一行三十多人來到了薑弘的防區。四五百俱屍體排滿了大半個防區營地。過百個重傷員在草堆上嘶叫呻吟。今日之戰的最大功臣——樂毅的屍體也被士卒們收拾出來,恭敬地將之擺放在一處較為空曠的草堆上。在樂毅屍體的旁邊,另外一個大功臣——樂毅屬下的百夫長樂杞也剛剛咽下了最後一口氣,驕傲的麵容依然還掛在他的臉上。
此刻的薑弘以及所屬部隊的將士們,心情沉重,憂鬱無比。
為死去的族人,死去的友軍勇士,這些剛剛認識不久的戰友眨眼間就與世長辭,再也無法與他談天說地,嬉笑打罵了。
“傷亡過半!”薑薛剛進到薑弘的營地,第一個感覺就是如此。如果把那些傷員算進去,傷亡率高達九成。力量懸殊,薑弘以卑微的力量居然重創山戍過千人,這份能力絕對不容小覷。如果換作了是自己,能否同樣做到?這個疑問纏繞在薑薛的心頭,久久不能忘懷。
今次在樂毅率領下參與奇襲行動的士卒共計三百人,可謂是熱血男兒樂毅精選出來的悍兵,對戰鬥的狂熱連自己手中的主力也自愧不如。現在連這支奇襲的援軍也損失了三分一,對隘口防線的影響不小。不過,贏了就是贏了。旁人指揮看到他薑薛率領軍團的熱血男兒成功擊退山戍的榮耀,不會在意區區幾百人的傷亡。
“隻死了幾百人就重創山戍二千人,這次的戰鬥實在是輝煌!”
“其他軍團肯定會驚羨不已,大酋長也肯定會為我們此舉…………”
除了當事人薑弘外,幾乎每個行司馬、大小將領都是這麽想,而軍司馬薑薛——其實也是這麽想的。不過,眾人的臉上還是一片悲戚和沉痛,如果表現出好笑的跡象,恐怕會被薑弘他們這裏幾百個陷入沉痛中的戰士給活生生撕開。
沉默了許久後,薑弘長舒了一口氣,心中的鬱結隨著空中吹來的寒風,與濃重的血腥味一起飄散開去,他步履蹣跚的走向薑薛。
一處高地上,行司馬薑弘向薑薛匯報今日兩次的戰果。
“破損的柵欄牆已經被修複,戰場也被清理幹淨。總共發現1627俱山戍的屍首。我部戰損勇士473人,餘者幾乎都帶傷!”薑弘一字一句,幾乎是用吼的方式喊了出來。
薑弘的心情,薑薛理解,誰的部隊死了這麽多人,都不好過。換作是自己也是一樣。
薑弘強忍悲痛,平複了一下心情後又道:“繳獲長矛千餘把,獵弓三百張,其他皮衣、木棒不等!”
話罷,薑弘正欲退下一旁,等待薑薛發出下一步指令,薑薛突然出聲道:“等等,可有俘獲到俘虜?山戍逃得如此焦急,應該有活口捉到吧!”
“沒有!”薑弘搖了搖頭。
一旁的一名行司馬不信,追問道:“怎麽可能沒俘獲山戍?”
“原本……也許……有,但現在……死了!”薑弘冷冷道。
“啊……”薑薛和另外幾名行司馬驚呼一聲。
“都殺了?是誰讓你們殺的?”有人喝斥道。
“閉嘴!”薑薛忽然猛地朝那名屬下喝斥道。為什麽殺死那些俘虜,這個原因已經無需多作解釋了。如果那些殺紅了眼的士卒能夠刀下留情,那他們現在悲戚的情緒也不至於還未散去。
那人連忙閉上了想張開的口,除了薑薛的喝斥外,周圍幾百雙充滿猩紅赤目的眸子,正無一例外地死死扣住了自己周身上下。顯然,如果自己再亂說一句,這些情緒有點難以掌控的士卒會將自己當場打死。他們才不管你是行司馬還是哪個大部落的酋長!
薑薛歎了一口氣,道:“薑弘!”
“在!”薑弘大聲應道。
“將死去族人的名字和氏族記下,戰後我必定上奏部落,替死去的英魂…………”薑薛義薄雲天地大聲喊道,幾乎每一個戰士都能清楚地聽到他所說的每一句每一字。
“喏!”薑弘激動地應道。
“謝大人!”幾百個絕地重生的勇士齊聲應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