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原始

第236章 虛實難辨

有虎族酋長莫哈請求增援的消息早在幾天前便被紀通獲悉，此刻，他也正在揮軍往西北群山出發。跟大首領帝風誥的說法是：增援有虎部落，一舉挫敗中華人的銳氣。實則上，紀通亦是收到莫哈追擊的那支中華騎兵裏，中華部落的大酋長華曦也在此間。



這個消息可不得了，足足讓紀通從收到消息時一直興奮到現在。雖然在回憶中不可避免地出現煩惱和憂愁，但隻要自己活捉或是殺死華曦，恐怕這個即位沒幾年的大首領風誥就沒多少說話的份了。自己的威望和功勞就更加大了，要重選這帝位，無論從哪方麵都不是區區一個乳臭未幹的黃毛小子所能企及的。



忽然，一匹快馬飛奔而來，密集得象連綿雨打一般的馬蹄聲由遠而近，驚醒了陷入對往事追憶中的紀通。



“族長——”



突然闖入大帳，跪伏在地的族人遲疑著，好象難以啟齒。紀通望著他臉上悲痛的神情，一股不祥的預兆油然而生。他突然想到了心高氣傲的莫哈。



“何事驚慌！”紀通黑白分明的眸子倏然一緊，沉聲喝道。



“族長，莫哈族長的千餘騎兵，昨日黃昏在盟重東南山脈附近被中華人伏擊，全軍覆沒。”



“什麽？”紀通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厲聲道：“莫哈這個笨蛋，我不是叫他跟著中華人嗎，是誰叫他去主動攻擊中華人的。媽的，這個笨蛋。他人呢？叫他來見我。”



“族長，莫哈族長也陣亡了。”



紀通一時驚呆了。他傻愣愣地望著探馬，麵無表情的問道：“再說一遍。”



“族長，莫哈族長陣亡了。”



紀通呆呆地望著牛皮帳頂，半天說不出話來。莫哈是自己的外甥女的男人，自己與他也僅是利益上的苟合，紀通心痛難過的不是莫哈之死，而是那千多名英勇的勇士和千多匹剛剛馴服好的戰馬。現在，全軍覆沒雖說對自己的氏族沒有什麽影響，可對自己奪取帝位的底氣可是削弱了不少。



這騎兵的真正實力雖然還沒被自己摸透，也達不到中華人那般神奇的騎術。但經過試驗，這騎兵確實比一般徒步戰鬥的戰士要強大許多。本來自從自己與莫哈占據了葛天氏大部落的大半戰馬，實力也水漲船高，但眼下卻被一下子打掉了一半，安能叫紀通不心疼惱怒呢？



是以次日清晨，紀通立即率領二千主力——騎兵部隊，突然開始發力，向叩關山脈追趕而去。緊隨其後的還有紀通氏族的三千多勇士。



這叩關山脈本是一座連綿幾十裏的無名山脈，隻因靠近盟重關，故此被葛天氏人稱之為“叩關山”。



據探馬回傳的信息來看，華曦如果要以最快地速度趕回盟重關以便迎接葛天氏大軍，那麽叩關山脈中，那個大雁山就一定是中華人的必經之路。否則，中華人便需要做好迎戰自己的準備。



華曦的部隊到達大雁山。戰士和戰馬就象走馬燈一樣來往穿梭不停。華曦坐在一棵大樹下，閉目假寐。百戰靜靜地站在他的身後，雙目深情地望著大首領恩賜的神駒“血紅”，手中不時撫摸著“血紅”的鬃毛。



這些天來，華曦和百戰日夜相處，常常坐在一起閑聊胡侃。華曦聽著百戰聊著一些他以前在黃河流域那邊的事情，百戰也請教著華曦關於排兵布陣的知識。



華曦和百戰越聊就越覺得這百戰不簡單，他過去的那個部落似乎也有著一絲神秘的神話色彩。關於百戰本人，華曦問他以前的姓氏是什麽時，百戰總是以記得不太清楚為由，搪塞過去。是以，華曦也不便繼續追問下去。



在山崗一戰之後，百戰突然對行軍布陣有了很大的興趣。每天一有空閑，他都會呆在華曦的身邊討教。對於一個好學的學生，老師總會悉心教導，華曦自然也不例外。因為自己在軍事這方麵也不是十分的在行，當然這是相對於特定人群來說的，比起百戰這些野蠻人，那是稱作大師也不為過。於是，華曦便不厭其煩的把一些基礎性的知識傾囊相授，一些戰略思維的東西則沒有過多的涉及。



萬丈高樓平地起，最關鍵便是基礎，這個華曦自然曉得。當然，還有一個重要原因，這百戰對自己身份來曆三緘其口，華曦自己怎麽也得留一手。這個是自己參加工作後，在社會中學到的東西。



這天，探馬飛報，華曦獲悉後忽然對身後的百戰笑道：“哈哈，百戰，這個莫哈你殺得真好啊！”



百戰不理解他說這句話的意思，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紀通被激怒了。他的部隊以最快的速度在接近我們。按照常理，他應該和部落的大軍齊頭並進，最後將我們擠壓到大雁山這個絕境。而盟重關與我們相距三天的路程，馳援不及，他們完全可以將我們置之死地。但是，現在紀通率部狂奔，距我部僅有一天路程，我們完全可以一舉擊潰葛天氏人這一部分相對強橫的氏族部隊。如今，正是紀通氏族倒下的一天！”



“可是，族長，此處已經偏離群山掩護，毗鄰盟重關外的平原之地。正是一馬平川，根本無險可守，也無法施展什麽奇計妙著。以我們六百多騎的部隊要想對抗紀通的五千大軍，無異以卵擊石。”



看到百戰已能運用成語和幾日來交流的軍事知識來表達見解，華曦深為佩服，點頭道：“若我們也有五千人馬呢？”



“在這裏對打，傷亡肯定非常大。這恐怕———”



“那，你可有什麽主意？”華曦笑著問他道。



百戰知道族長在故意考他。他認真的想了一會，小心翼翼的說道：“今天晚上，紀通的部隊最有可能在距離我們五十裏的大河邊上駐紮。這樣明天午時他的部隊就可以不慌不忙的趕到這裏，下午就可以對我們展開攻擊。我想，如果今天晚上我們去襲擊他，說不定能夠一擊得手，達到重擊的效果”



華曦沒有做聲，站起來繞著大樹走了幾圈。百戰不知道自己說得對不對，所以有些緊張的望著華曦嚴肅的麵孔，期待著他說話。



“按理說，在離我們這樣近的地方駐紮，紀通的防範一定非常嚴密。他不會給我們機會的。”華曦緩緩說道。



“沒有機會我們可以創造機會。”



“哦。”華曦頗有興趣的望著他，“你再說說。”



“紀通知道我們隻有六百多一點的人馬。除掉輕傷者，不足六百之數。他根本不會想到我們有膽子去打…打劫…劫……”百戰說到這裏，忽然一時情急忘記了那個軍事術語，支吾了幾下。



華曦見狀笑著提醒道：“劫寨！”



“對，劫寨。所以我們先派一支小部隊去騷擾他，過半個時辰再去騷擾，直到紀通認為我們這樣做僅僅是為了影響他們的戰鬥力，拖延時間，不再理睬我們為止。這時就是夜襲劫寨的最佳時機。族長，你說這個點子怎麽樣？”



華曦再次繞著大樹轉著圈，低頭仔細的想著。



突然他大聲對距離自己十幾步之外的族人叫起來：“叫幾位長老還有百夫長到我這裏來。”



百戰聞言大喜，對華曦道：“族長您認為這點子行嗎？”



“好辦法。”華曦大聲讚道：“襲擊成功後，給你記一大功。”



“記功就免了吧。這都是族長教的。”



“哦，你小子學會拍馬屁了。”



從這次談話中，華曦也逐漸認識到這古人的腦袋並不比現代人差多少。一個隻懂蠻力撕殺的野蠻人在與自己交談的過程中，居然很快就產生了一點思考的變化，懂得運用“麻痹敵人，驕縱敵人”的手段，就是現代人也沒見幾個有這靈活的頭腦的。



不過，百戰此計早在華曦的胸前，華曦還有一個更加驚人的計劃，足以摧垮另外一支龐大的軍隊——葛天氏大軍！



而百戰在大雁山休息轉悠的時候，也猛然發覺到長老華豐忽然不見，不僅如此，華勇也不知道往哪去了。報告之下，華曦隻是笑而不答，默默地安排著一會奔襲紀通的計劃。



紀通的部隊急急忙忙趕了幾天的路，戰士們都非常疲勞。吃過晚飯後，除了警戒的族人，所有的人都立即倒頭大睡，準備著明天趕上中華人後，廝殺一場。



夜色中的小河邊上非常安靜。輕涼的夜風偶爾把戰馬的鼻嚏聲悄悄吹撫到空中，隨風飄蕩。草叢中不知名的各種昆蟲肆無忌憚的鳴叫著。



天上沒有月亮，能見度非常得底。巡邏的紀通氏族戰士為了能夠看得更遠一些，在軍營的四周點燃了十幾處篝火，燃燒的火焰散發出炙熱的光芒，照亮了周圍上百步的地方。



突然，象滾雷一般急促密集的馬蹄聲從遠處響起。正在四下巡邏的戰士嚇了一跳，趕忙三五成群迅速聚集到大營外麵，同時吹響了報警的號角。



大營內頓時亂了起來，人喊馬嘶，往來穿梭的人影就象集市一樣熱鬧。剛剛睡熟的戰士睡眼惺忪的被各級頭領從營帳內叫起來，嘴裏罵罵咧咧的，但速度卻是很快的集中到一起，做著各種應對敵人突襲劫營的準備。



紀通衝出營帳，飛身上馬，連衣服都沒有穿好，其實也沒什麽衣服。雖然已懂得紡織抽絲之術，但限製於生產力的影響，大規模的防治還未在葛天氏族裏出現。他打馬跑到大營外麵，後麵跟著一大幫衣裳不整的長老、頭目、戰士，亂哄哄的一團。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紅點，在夜色裏顯得非常的奪目。他們移動的速度非常快。時間不長，已經變成鬆散的一大片跳躍的火光了。從火把的分布來看，來襲營的敵騎至少有五六百騎。越來越近的馬蹄聲象鼓點一樣敲擊在每個戰士的心上，緊張肅殺的氣氛立即籠罩在整個軍營上空。



“各部就位，準備應戰。”紀通平靜的對身後將領大聲說道。大家轟然應諾，各自散去。



大約相距一裏左右時，對方的十幾個號手同時吹響了衝鋒的號角。低沉的嗚嗚聲激蕩在漆黑的夜空，顯得分外的肅殺和恐怖。



就在這時，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中華人的火把突然之間就全部熄滅了，大地重新陷入了黑色之中。隨即就聽見一陣雜亂的馬蹄踐踏聲，再之後雷鳴般的馬蹄聲居然漸不可聞。



紀通和自己的戰士們一樣，不知道華曦這是鬧的哪一出，氣勢洶洶的準備劫寨，卻又莫名其妙地撤走了。虛驚一場。紀通自然不知道這些計謀，都是華曦從三國演義裏學回來的。區區一個野蠻人酋長又如何明了武侯神機？



幾個探馬飛馳出營，迅速融入黑暗之中。不久又迅速從各個方向跑回向紀通匯報：五裏之內，沒有發現中華人的蹤跡。



紀通長長的噓了一口氣，撥馬回營。各隊的頭目和長老也吩咐戰士解散休息，戰士們的罵娘聲四起，大營裏鬧哄哄的。



不久，大營慢慢的重新安靜下來。戰士們倒頭睡下，鼾聲四起。



…………



突然，大營裏十幾把號角同時吹響，巨大而淒厲的短促叫聲把睡熟的戰士再次驚醒了。



紀通和其他所有戰士一樣，幾乎不分先後衝出了營帳。然後在一瞬間，他們看見了令人難以置信的一幕。距離大營三百步外的東麵，密密麻麻全部都是敵人的騎兵。每個騎兵都高舉著熊熊燃燒的火把，劍出鞘，箭上弦，正準備衝鋒。紀通的大營在霎時間就象炸了鍋一樣，戰士們狼奔豕突，驚惶失措，長老頭目們手忙腳亂，聲嘶力竭地叫喊指揮著。



紀通的主力部隊果然是訓練有素。雖然看上去大營內亂成一片，但戰士們知道自己該幹什麽，將官們能夠比較準確的把自己的部下帶到應戰位置。亂是亂了一點，但一切都還在控製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