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的,漸漸的,追擊的有虎族勇士開始放慢了腳步,逃亡的人越跑越快,雙方的距離馬上就拉大了。很快,華曦一群人便消失在有虎族人的視野內,閃入了樹林子的深處。
“華勇你個傻-帽,殺人時能不能動點腦子。先要保護好自己,再去殺人。”華曦甫一進入樹林的深處,便惡狠狠地罵著寸步不離的跟在自己後麵的華勇。
華勇此時渾身上下全部都是鮮血,仿佛剛被人用一桶血水從頭定澆下一樣。也不知道哪些是他自己傷口流出的,哪些是敵人的,連頭發都是紅黑紅黑的。他對華曦憨憨的一笑,心裏卻非常得感動。他知道族長這麽訓斥自己,那是在關心自己才這樣說得。
“唉——”看到華勇那憨厚的笑臉,華曦知道這些話自己已經不知道說過多少遍了。這一根筋的華勇估計是裝不下去的了,長長歎了口氣。
忽然,華曦似乎想起什麽,慌忙從懷中掏出一小包用獸皮包裹的東西,朝華勇問道:“麻生給你的麻藥呢?”
華勇一聽,立即咧著大嘴,道:“嘿嘿,族長,我自己來!”說罷,華勇也從懷中拿出幾包麻藥,分別拋給了旁邊幾個騎士,隻留一包自己敷在一些比較嚴重的傷口上。
華曦也從懷裏繼續拿出幾包麻藥分給其他人。剛剛好,華曦與華勇所待的麻藥,剛好可以一人一包分到。敷上了麻藥,疼痛似乎有些減輕的跡象,各人又從身上拿出刀創藥敷上,估計一盞茶後便可止住鮮血的流失,慢慢恢複體力。
現在,聚攏在一起的人總共是13人,也就是說還有9人沒有回來,估計除了已知的幾個騎士已經確認死去外,其他幾個估計也是凶多吉少了。眾人不由一陣傷感,畢竟這都是與自己共患難的兄弟啊!華曦他們都是有血有肉之人,也不像後世古人那般過著刀口舔血的日子,兄弟死去,自然悲慟萬分!
忽然,一名騎士長(百夫長)突然倒了下去。華曦就站在他旁邊,趕忙把他扶到地上躺好。華曦迅速將他身上的皮甲脫下,發現他的肚子上有一個很大的創口,估計是被劍戳所造成的,血還在往外流。這個騎士長也倒真的厲害,撐到現在才昏倒。
華曦心忖:要是換了自己,恐怕早已躺下了,哪能撐到現在!
這騎士長或許身體素質沒有華曦那麽好的底子,但意誌力卻不能小覷!
華曦沒有猶豫,非常自然地從自己身上撕下已經破爛不堪的布衣(麻,紡織出來的),將騎士長的傷口緊緊地包紮起來。旁邊幾個騎士都用驚奇的眼神望著他。其中一個詫異地問道:“族長,你居然懂得那些巫師才會的法術麽?”
華曦聞言一愣,他沒有辦法解釋,隻好對他們笑笑,算是默認吧。
在旁邊休息的華勇聞言之下一把往那騎士的腦殼上敲下,訓斥道:“族長乃是華為大神派下來的神使,區區巫師之術,族長懂得有何奇怪的?真是大驚小怪!”
圍觀的騎士立即恍然大悟,連連稱是。神使懂的東西自然比巫師要多,自己怎麽忘記這麽簡單的道理了。
“你們速去給我看一些比較直的橫枝回來,大概這麽長……?”華曦一邊比劃著一邊小聲道。
幾個騎士連忙點點頭,也不問為什麽,很快就砍了回來放在華曦身邊。華曦在這幾個騎士出去采集橫枝的時候,便努力回想起自己小學和中學的幾次骨折,醫生MM給自己包紮的傷口。雖說這肚子受創與骨折有很大區別,但骨折用到的固定工具所起到的作用倒是可以借鑒一下。
這騎士長的肚子受創,必須也要固定住,不讓傷口繼續蠕動拉扯,以便讓傷口早日自行修複痊愈。這道理應該一樣吧,現在馬死落地行,華曦也隻好按照自己心中所想來做了。
騎士拿回來的橫枝、小樹,被華曦做了一個簡易的擔架。為了防止擔架鬆散導致躺在上麵的人跌落造成傷害,華曦又把那騎士長的牛皮甲用樸刀切成許多條狀的帶子,用以係在擔架兩頭打成死結固定起來。
忽然,一名騎士走了過來,把手放在騎士長的胸口上摸了摸,道:“族長,他的血流了這麽多,會不會死啊?”
華曦搖了搖頭,道:“傷口不大,現在已經止住了鮮血,應該可以活過來!”
此時,原本沉靜的樹林後方忽然傳來一些細微的摩擦聲和含糊不清的吆喝聲。
那騎士似乎咬了咬牙,道:“族長,咱們還是走吧,不要管他了!”
華曦驚怒地喝問道:“這是我們的族人,是你們的騎士長!”
此時,所有人都站了起來,用驚奇憤怒的目光望著那名騎士。從來沒有人會在族長麵前說出這樣的話來,從來沒有。
華勇也怒了,攙扶著一株小樹站起身子來,喝道:“你說什麽?敢在族長麵前說出這樣的話,你……”
那騎士強自鎮靜下來,用痛苦而低沉的聲音說道:“族長,長老,並不是我冷血,也不是我怕死!但是,我記得族長您曾經說過,在戰場上如果因為一個即將死去的生命而使我們更多族人失去性命,這樣是錯誤的,是不允許的!族長,這可是您親口說的——”
騎士的話讓在場所有人都一下子沉默下來。承言,他說的沒錯。自己這13人很可能會因為這名騎士長而輸掉全部人的性命,甚至於輸掉這場決戰,整個部落。
有虎族人不斷接近的動靜並沒有打擾到華曦的思緒,一盞茶過去,華曦緩緩地,語重心長道:“不錯,你說的不錯,但那是在生死存亡間。”頓了一下,繼續道:“現在,我們還有馬,隻要越過這片樹林,我們可以騎馬趁夜逃走,我們還有一絲希望。隻要還有一絲希望,就不可以落下一個兄弟!因為當我們作出了那一步,我們就會失去了人心,失去了堅忍不拔的信念,失去了患難與共的情義!”說到最後,華曦幾乎是揮舞著雙手,激動地呐喊著。
所有的人神情嚴肅、一言不發地望著他們的族長——華曦。
此時,華勇也忍不住喊道:“不錯,他是我們的族人,我們的兄弟!是兄弟就不能拋棄——”
“兄弟!”
“兄弟——”
最後,就連開頭那名提出異議的騎士也無不被這氣氛感染,齊聲吼道。眾人歡呼著,爭先恐後地迎了上去,搶著要將擔架的牛皮帶子掛在自己的脖頸間,肩負起挑擔架的任務。
“人心”!現在這種危難時刻,人心是最重要的。有了人心,才有士氣,有了士氣,才能看到勝利的希望。一旦人心都散了,恐怕自己這數十人很難在如此高壓的精神壓迫下,從葛天氏人的包圍中殺出生天!
不過,當華曦他們還沒來得及再為這種噴發的戰友情所激昂歡呼多久的時候,有虎族人接近所發出的動靜愈來愈大。從聲音來分辨,應該距離自己這裏不到四十米,隻是由於樹林深處舉步維艱,對方移動的速度才不是太快。
“快!”華曦不容多想,輕拍了幾下身旁的騎士,率先往深處鑽。
原本,作為逃匿者,華曦他們的前進速度應該是比追兵要快上一些的,畢竟追兵除了需要辨別方向和搜索華曦他們留下的蹤跡。但是,華曦他們現在要在叢林裏抬著一副擔架外,還要拉扯著數十匹戰馬。
戰馬那龐大的身軀在這叢林深處總是行走不便,相對於身形細小的人類來說,速度顯然有些拖拉。由於樹木間不時掠出的尖銳橫枝,不斷與之摩擦產生疼痛的戰馬總是不可避免地發出一聲嘶鳴,也為後麵的追兵提供了追蹤的重要依據。
樹林越是深入,華曦隻覺得這片樹林子似乎比在外麵看起來要大上許多。雙方躲躲藏藏,追追停停,就這樣耗了兩個來時辰,天色都已經陷入黑暗之中,但華曦還是沒有穿過樹林。
黑暗中的叢林,總是潛伏著不為人知的危險。這一點,華曦懂,那些有虎族人也懂。於是,雙方都先後停止了疲憊的腳步,原地休息起來。事情似乎漸漸出現了一點轉機,原來這些追殺華曦他們的有虎族人隻是在白天聞訊趕來的,並沒有攜帶食物。不得已,這百多號人隻好空著肚子睡覺,隻留幾個人輪流傾聽前麵不遠華曦等人的動靜,以及監視周圍的環境,以防被什麽猛獸襲擊而導致中華人趁機逃跑。
莫哈,此時早已被幾名騎兵護送返回據點的途中,正好遇上了後麵趕來的那群徒步奔跑的族人。在吆喝聲中,這些已經連續奔跑了好幾個時辰的有虎族人沒有停下疲憊的腳步,而是繼續趕來前麵的樹林子。雖說這幾個囂張到深入他們據點附近的中華人不足以出動大部隊,但如果在決戰前捉到幾名中華人來祭旗,那對大軍的士氣提升可是有不錯的效果。同時,也很可能會被大首領風誥獎勵一些東西給自己的有虎氏族。
因此,這些聞訊趕來的有虎族勇士們情緒高漲,恨不得立即出現在這幾個中華人麵前,將他們活捉回據點,也好在所有氏族麵前給他們看看,自己有虎氏族可不是單憑紀通氏族關照的一個部落,而是由真本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