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手小子

第一百零四章　幸存者（二）

　　一名憂心忡忡的男子捧著一束鮮花來到了醫院，他推門走進病房，把花束放在門口的桌子上，一麵脫下外套，一麵向妻子微笑的道：“親愛的，好一點了嗎？”

　　妻子掙紮的坐起身來，睜開慵懶美麗的眼睛，也不回答，隻是向他溫柔的微笑。

　　看道妻子的微笑，丈夫的心中頓時湧過一道暖流，他走過來，拉起妻子的手，吻了吻她的額頭，然後環抱著她，麵頰貼著她的麵頰，把身體靠在床頭，經過短暫的溫存之後，他忽然想起了鮮花，忙道：“我把花插上。”

　　待他抬起頭來，卻發現櫃子上空空如也，鮮花不翼而飛了，“花呢？”他頓時一愣。

　　妻子卻笑道：“也許是天使把它偷走了。”

　　一束鮮花仿佛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托起著，漂浮的來到了李爾的房間，然後自動的插入了一隻花瓶之中。

　　完成這次盜竊之後，姚影的小臉紅得異常，她來到李爾的身邊，看著他沉睡的樣子，伸出小手，為他理了理淩亂的頭發。偷偷的接近李爾，讓她的心砰砰的狂跳，她高興的想為李爾唱歌，可是卻又不懂任何的一首歌，所以她隻是漫無目的甚至沒有節奏的哼了幾句，把她心中的歡喜唱了出來。

　　她輕輕的拉著李爾的一根手指，覺得自己好快樂，像一隻偷吃蜜糖的小熊。

　　病房的門突然打開了，臉色蒼白的艾呂雅走了進來。

　　姚影慌忙停止了哼唱，鬆開李爾的手，躲到了一邊。

　　艾呂雅穿著有些寬鬆的病號服，她在李爾身邊剛剛坐下，門又一次打開了，來的卻是漢尼拔九世，他還帶來了一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

　　看到艾呂雅沒事了，他頓時興奮起來，麵帶燦爛笑容的道：“太好了，上帝保佑！我親愛的女兒。”

　　他擁抱了艾呂雅，吻了她的麵頰，然後滿麵紅光的指了指身後的那名中年男子道：“我幫你介紹一下，這位是馬律師。”

　　“馬律師你好。”艾呂雅有禮貌的打了招呼，然後轉過臉來，狐疑的問父親道，“爸爸，你帶律師來幹什麽？”

　　“嘿嘿，這位馬律師是我們家族的財產處理專家，他是來幫助你的。”

　　“幫助我？幫助我什麽？”艾呂雅不解的道。

　　“當然是幫你處理遺產……”漢尼拔九世掃了李爾一眼，有些掃興的道，“噢，不，是財產監管權，你的丈夫不是變成植物人了嗎？他的財產現在隻有你是唯一合法的支配者，你需要一名處理財產的專家來幫助你處理類似的問……”

　　“不！”艾呂雅打斷了父親的話，她憤怒的漲紅了小臉，大叫的道，“李爾才沒有變成植物人，爸爸真討厭！李爾他不會有事的！”

　　“你別任性了！植物人就是植物人！”父親皺眉的指了指李爾，然後他的眼睛突然睜大了。

　　仿佛冥冥之中有什麽滿足了艾呂雅的願望，李爾恰在這時睜開了眼睛，漢尼拔九世像是受到了嚴重的打擊，不由一臉的失望。

　　李爾還很虛弱，他眨了眨眼睛，才分辨出妻子艾呂雅，他輕喚道：“艾呂雅……”

　　艾呂雅驚喜的轉過身來，眼淚不由自主的流下，她抱住李爾道：“我就知道你會沒事的，王子殿下。”

　　“……”李爾苦笑，慌忙岔開了話題，道，“剛剛是你在唱歌嗎？我好像聽到有人在唱歌。”

　　“歌？”艾呂雅茫然的搖了搖頭，道，“沒有啊，我在和父親吵架，他太過分了。”

　　“是嗎？”

　　這時，一名醫生走進了病房，他翻開李爾的眼皮，檢查了一下眼睛，又檢查了一下他的呼吸和心跳，然後才鬆了一口氣，突然一臉急切的道：“李爾先生，您需要辦出院手續嗎？”

　　“出院？”李爾一愣，道，“我才剛醒過來啊。”

　　“這個，我檢查過了，您很快就可以恢複的。”醫生有些為難的道，“可是……您的職員把整個醫院都圍了個水泄不通，說是我們這裏不安全，甚至擅自檢查出入醫院的病患和工作人員，您還是早點出院吧，拜托您了！”

　　“請您盡快出院吧！”醫生接連給李爾鞠躬。

　　李爾隻能苦笑道：“我知道了。”

　　出院手續很快就辦好了，這是有史以來辦的最快的出院手續。雷莎帶著一個醫療小組把李爾抬上了輪椅，然後分布在醫院中的衛兵和數以百計的便衣才護衛著他們撤離。

　　臨時委員會安排的如此誇張的保安措施讓李爾有些不安，但艾呂雅卻覺得這是王子應有的派頭。

　　回到船隊的海螺號，李爾休養了兩天，就開始詢問工作的進展，他最關心的，莫過於刺殺者的身份了。

　　一開始他還以為會是那些海盜追來了，可是一想，他來到這裏才多久？行程又極其的隱蔽，連絕大部分的自己人都不知道要來霧雲星團，等海盜們得到消息，再追上來，恐怕已經過去半年了。

　　普通的海盜他倒也不怎麽擔心，他擔心的是阿爾姆西克那種怪物，他們比海盜可麻煩多了。

　　臨時委員會徹底地調查了那名胖殺手的一生，書麵的資料，官方記錄的資料，還有他的大腦記憶體。調查從他出生的醫院開始，他的父母、為他接生的護士、小學時的同桌、考試成績、所有和他有聯係的網友、懺悔的教堂、性伴侶、第一份工作、參軍的時間表、學費讚助人……

　　他們分析著海量的信息，試圖找到真正能驅使他做出如此行為的人來。

　　一個又一個有可能的人和組織被篩選了出來。

　　然後他們又綜合最近同李爾有利益聯係的組織，比如說漢尼拔家族，然後開始計算如果李爾和他的妻子在爆炸中死去，那麽受益者為誰。

　　漢尼拔家族排在了第一，真讓人意外，第二個則是漢尼拔家族的競爭對手，範安工業，第三個則是一家試圖收購漢尼拔家族第二飛船製造公司的一家猶太銀行——切爾西商業銀行。而切爾西商業銀行則控股了範安工業。

　　當他們對切爾西銀行進行調查之後，臨時委員會頓時坐不住了，他們把包受明推了出來，讓他找到李爾進行匯報。

　　“李先生，”包受明有些為難的道，“我們想建議您放棄繼續調查下去。”

　　“什麽？”李爾頓時吃了一驚。

　　“是這樣的，切爾西商業銀行擁有聯盟儲備銀行百分之五點七的股份。”包受明道。

　　“那又怎麽樣？”

　　包受明吞了口口水道：“也許您不清楚，可是在第一次銀河戰爭中，聯盟為了把戰爭繼續下去，曾經向金融機構大量的借款，並且發行了巨量的戰爭債券。”

　　“然後呢？”李爾想不通這其中有什麽關聯。

　　“因為戰爭債券的數額過於龐大，達到了史無前例的四點五萬萬億聯盟元，也就是說，聯盟三千億的人口，每人要承擔十五萬元。”

　　“四點五萬萬……億元？”李爾撓了撓頭，“居然有那麽多？”

　　“是的，多得驚人。”

　　“那畢竟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聯盟早就該把戰爭債務還清了，你告訴我這個幹什麽？”

　　“問題是沒還清，而且有越來越多的趨勢，經曆了一百多年，債務已經累計到了一百萬萬億元了，平均每人要承擔兩百多萬的債務。”包受明苦笑道，“當時聯盟把發鈔權抵押給了那些銀行組成的一家聯合資本團體，也就是現在的聯盟儲備銀行。”

　　“……”李爾一愣，這麽說，敵人可能是一家擁有發鈔權的大銀團。

　　然後他默算了一下自己還有多少錢，購買原子重組機和反力場發生器花了不到三百億；購買各種武裝商船花了不過四十幾億元；紅色格蘭陵的防禦體，花得最多，有一萬億；戰後，他給老布蘭特留了兩百億才離開；在霧雲星團又花了一千五百億左右，加上以前零零星星花的錢，還有幾百億的員工工資，一共才花掉了不到一點三萬億。

　　現金還剩下大約五點七萬億，相比之下，那幾萬噸貴重金屬的價值可以忽略不計，還有大概三十萬億元的債券。哦，離開前魚子醬還為他賺了四百多億，至少夠這點錢就夠他一兩年的人工支出了。

　　“他們的資本金有多少？”

　　“不知道。”包受明繼續苦笑，“他們有不露富的傳統，不過保守估計也有幾萬萬億吧。”

　　“有這麽多錢，”李爾眉頭大皺的道，“還買漢尼拔家族的造船公司幹什麽？”

　　“壟斷，先生。”包受明道，“這樣他們就把所有最優秀的軍艦生產商全部弄到手了，他們生產軍艦賣給聯盟，而聯盟則繼續向他們借錢來購買軍艦，債務越積越多，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銀河聯盟政府變成了銀行家所圈養的打手……”

　　“而以前我們隻是踢了幾腳打手的P股，而現在得罪了主人對嗎？”李爾接口道。

　　“嗯，也可以這麽說吧。”包受明隻能歎了一口氣。

　　李爾從懷中取出錢包，然後抽出一張聯盟元鈔票，打開來仔細的看了看，他還是第一次如此認真的觀看一張鈔票上的細節。

　　“銀河聯盟儲備銀行卷”這就是聯盟元的全稱吧，這東西通行銀河，可以買到他想買的任何東西。

　　李爾沉默了一會，道：“我知道了，暫時就停止調查吧。”

　　包受明無聲的點頭，離開了李爾的房間。

　　第二天上午，尼奧博士前來邀請李爾去參觀克隆兵的樣體，李爾對此倒是相當有興趣。

　　他跟隨尼奧博士來到了零四號飛船，

　　“經過嚴密的運算，我想在量產時，每三百人一批的生化兵的生產成本可以控製在每具三萬元左右，相當經濟的數字吧？而且單兵戰鬥力在初期的軟件配合下，可以達到普通人類初年兵的水準。”尼奧一麵說著，一麵把李爾引入了一間大型的實驗室中，一個透明的小隔間裏，一名身高一米八五的光頭男子正在跑步機上奔跑著。

　　他渾身大汗淋漓，痛苦而劇烈的喘息著，明顯已經異常的疲憊了，可是仍然在竭盡全力的勻速奔跑。

　　“這是克隆兵嗎？”李爾好奇的道，那名男子的皮膚異常的光潔，如嬰兒一般，身體肌肉異常飽滿，隻是奔跑的姿勢有些笨拙。

　　“他已經跑了六十五公裏了，嘿嘿，”博士有些得意的道，“我加強了他體內的遷徙基因組，那時人類在冰河期進行遷徙時才會被激活的高忍耐度的可怕基因，這讓他擁有異常的堅忍力，沒有命令的話，他會一直奔跑下去，直到死去。”

　　“這都是控製芯片的功效嗎？”李爾淡淡的道。

　　“不，是服從基因，我加強了他體內的服從基因，他會異常的服從命令，為了減少芯片內存儲的數據，我加強了大部分的戰鬥基因，服從、榮譽感、團體歸屬感、遷徙、頑強、勇猛……”尼奧博士一臉陶醉的講述著，“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可以是最優秀的士兵，隻要給他們足夠的時間來學習，積累戰鬥經驗，他們完全可以超越大部分的精銳士兵。”

　　“那麽服從係統呢？”李爾看到那名克隆人突然跳下了跑步機，找到飲用水一口氣喝了一升，然後又繼續開始奔跑。

　　“他們的服從係統是固化在基因記憶之中的，而不是使用不可靠的固態芯片，就像是本性一樣。

　　“首先是嚴格的級別，他們無條件服從比他們高級別的領袖，包括同樣的克隆兵，而最高的級別為您，其次是高級顧問，最低則為資深士兵，他們將以您的任命為唯一的認證標準，首先服從本係統的軍官和資深士兵，其次服從本團體其他係統的軍官。而對軍官的服從度，則以專業的程度，授權高低為準。”

　　“是嗎？”李爾有些意外，他沒想到尼奧博士居然不使用控製芯片，而隻是用芯片來記錄作戰條例和作戰技能，卻把大部分的控製係統都加強到了基因中去。也就是說，尼奧完全放棄了設置自己為擁有最高控製權的機會。

　　“如果有四條腿，他們可以跑得比馬還快。”尼奧興奮的繼續講解著。

　　水已經喝光了，克隆兵在小房間內找不到水了，他得到的命令是不許離開這裏，為了跑下去，他開始舔舐自己的汗水，然後迫使自己繼續在跑步機上奔跑。

　　李爾看到克隆兵的腳上全部是水泡，甚至開始流血，可是這絲毫沒有影響到他奔跑的速度，克隆兵滿麵紅光，越跑越是興奮，李爾皺眉的又等了一會，就在他實在忍受不了了，準備讓尼奧停止試驗的時候，克隆兵突然捂著心髒倒地不起了。

　　尼奧走進小房間，俯下身體稍作檢查，便對李爾聳了聳肩膀道：“猝死。”

　　“我知道了。”說完，李爾轉身離開了實驗室。

　　克隆兵的執著讓他感到可怕，為了能把任務執行下去，他們甚至會思考如何獲得資源來更好的執行命令，直到自己的身體徹底崩潰為止，一切以執行命令為優先。

　　跑步機上的數字已經達到了９３公裏，是馬拉鬆的兩倍，而他奔跑的速度卻相當的快，其強壯的程度，更不是專業運動員的兩倍可以衡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