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揮室內的空氣似乎凝滯成了鉛塊,李爾表情僵硬的準備戰鬥,他拔劍在手,又隨手抓下了一塊金屬板。
“我聽到你們念我的名字。”白蘭度看著李爾,似乎在問為什麽呼叫他的名字。
左手的金屬板迅速融化並凝聚成一條金屬長鞭,李爾一臉戒備的看著白蘭度,他的力量已經灌滿了長鞭,那金屬鞭通體閃著金芒,如活過來的毒蛇一般扭動滿是鱗片的身軀示威。他隨時可以發動最強的一擊,不過,卻一點也沒有獲勝的信心。
白蘭度眼神複雜的看著李爾的長鞭,有些惋惜,有些嫉妒,更多的卻是平淡。
“你對他做了什麽?”李爾挺劍質問道。
“我隻是幫他解開了枷鎖。”白蘭度淡淡一笑。
“咳……”雷自鳴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扶牆,咳嗽的跪坐起來,“別……別動手,李,他打開了我的基因鎖。”
“那你還想做什麽?”李爾頗為意外,不由放低了聲音。
“我不喜歡被人打攪,明白了嗎?如果你再窺探我,說不定我會發瘋。”白蘭度冷冷的說著,身形突然消散成霧,逸入門中消失了。
李爾愣立了片刻,他想不到白蘭度會這麽容易就離開了。
雷自鳴終於站了起來,他有些激動的看著自己的雙手,手掌微微發紅,仔細一看,卻是布滿了一層細細的血珠。
“感覺怎麽樣?”李爾扶著雷自鳴的一隻胳膊道。
“從來沒這麽好過,力量……力量全都湧出來了,不……比以前更強了。”雷自鳴的臉漲得通紅,嘴唇顫抖著,激動之極。
雷自鳴的光頭紅得像一隻紅鴨蛋,李爾看著雷自鳴,暗道,“那家夥有什麽目的呢?怎麽會有這樣的好事?”他在雷自鳴的身上感覺到了一股白蘭度的氣息,不由暗道,也許白蘭度在監控雷自鳴。
他又不敢去找白蘭度詢問,白蘭度就像是睡在他城堡下的一頭惡龍,既無法趕走,也不容他打攪。
“見鬼!”李爾突然有一種拋下整個船隊逃走的衝動。
“船長!”小黑丸突然叫了起來,“那個向導找您。”
“這麽快?”李爾眉頭一皺,才不過幾個小時,貨就到了嗎?難道貨本來就存儲在這個太空船塢之中嗎?
來到船塢的倉儲中心,胖子將大量的武器交割給李爾,之後,才要求付清貨款。
看樣子他們根本就不怕自己賴賬,李爾想,他很爽快的付清了錢,然後又訂購了一批戰機。
胖子很滿意的離開了,船塢則開始為他的船隊裝載武器,有六艘船被改造成了武裝商船。
隨後的一段時間,李爾給船員們放了假,允許他們去周圍的星球旅遊購物。
李爾大把大把的花錢,想給自己購買到安全,可是白蘭度的存在讓他發現安全從來就沒有存在過。白蘭度隨時都可以出現在他房間裏,然後殺死他。
他夜不能寢,日不能食,感受到了極大的壓力,精神每時每刻都高度緊張,雖然他的力量因為高度的壓力而所有提升,但是杯水車薪,他感覺得到,他和白蘭度的差距是本質上的區別。
雷自鳴卻保持著本色,沒心沒肝的活著,根本就不為那個懸掛在他們頭上的死神鐮刀擔心,他甚至開始利用增長的力量挑釁格佐夫,並且舉辦了超能力愛好者小組,開始說服船員加入雷公道。
對於這種公然傳播邪教的行為,李爾默許了,不過目前自願加入雷公道的三年名新人,一人精神失常,一人獲得了讓舌頭發光的能力,最後一人則長眠不醒。這樣的輝煌成果嚴重打擊了普通船員的熱情,雷自鳴和雷公道的惡名頓時傳播了出來。
壯大雷公道的企圖破滅了,雷自鳴對此非常苦惱,他找到了尼奧博士,希望能通過基因篩選法,選取成功率更高的人來孵化他們。
李爾對此不置可否,他正忙於第二批貨物的交接工作,這一批貨的交貨時間比上一次要長四天,看樣子應該是從附近的星係運來的。
接連兩筆十億以上的大生意讓胖子的主人開始重視李爾了,他們既想賺取更多的利潤,又不想因為交易量太大太頻繁,而被聯盟發現。
李爾卻向他們提出了一筆高達千億的采購案,甚至打出了定金。初期的幾筆交易幾乎涵蓋了所有的管製類武器和戰機,而對方卻幾乎沒有打折扣的執行了,唯一的條件是,不允許在三千光年內使用這些武器。
經過超視力的檢查,李爾發現所有的武器裏都有一個控製芯片,這些武器無法用來攻擊霧雲星團自衛軍,也無法攻擊聯盟軍,不過這不是什麽大問題,他已經讓機器人把這些東西拆換了下來。
在霧雲星團重要的工業星球譚斯星,漢尼拔工業公司的總部,一場秘密會議正在舉行。會議室在四重量子隔音罩的籠罩之下,似乎這樣還不夠,會議室內的光纖也極為陰暗,似乎這樣就可以讓一切合法化了。
“經過我們的統計,這單交易可以有六百億的利潤,雖然不過是集團年利潤的三分之一,但這筆生意對我們工廠的開工率很重要,如果沒有這筆交易,工廠設備可能因為閑置而出現虧損。”一個年輕的聲音說道,聲音的主人有著和那名漢尼拔將軍相像的麵孔,但於那種軍人氣質不同的是,他有這一種精明的商人氣質。
董事局的成員並不多,與會的有四名老者和六名年輕人,他們的服飾都極其華貴,可是卻又極為含蓄,有著統一的風格,雖然年輕人的套裝上多少都有一些小改動,加上了一兩個活潑一點的袖口或者是耳釘,但在套裝的樣式和材質上卻極為統一。
“產品可以以新產品報廢率較高來應付檢查,可是付款怎麽辦?”一個看上去像是被烤焦的鬆樹幹般的老人,在陰影裏說道。他整個人都深陷的椅子中,聲音雖然微弱而沙啞,可是當他發聲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那小子居然提出用現金結算。”老人撇了撇嘴角,他直起了身形,一張老邁的臉從黑暗中浮出,仿佛是一張被光線切下來的老人麵具,他皺巴巴的鼻子下還帶著一隻呼吸器,枯萎的手在顫抖著,似乎行將就木,可是在談到錢的時候,那雙老而昏暗的眼睛,頓時射出了一道奇光,近乎純真的貪婪。
眾人沉默了下去,是的,如果隻有幾十億的資金,可以以技術出讓或者其他的方式打入集團的運算當中,可這是六百億的資金,一旦將這筆資金注入集團,那麽商業罪案調查科立刻就會注意到他們吧。
產品完全不是問題,他們可以收買,可以啟用隱蔽的工廠,可以使用欺詐性的技術,對此他們經驗豐富,有上百種方法來逃避各種檢查,但怎麽才能把這筆錢合法的納入集團的資金鏈之中呢?
他們感到非常的苦惱,是讓那小子收購一家頗有前景的公司,然後讓他經營虧損,低價賣給他們?不,那種公司不一定是他們需要的,而且這種企業的並購可能會引起商業競爭對手的攻擊和阻撓。
還是讓他購買一些集團緊缺的技術,然後無償轉讓給他們?不,集團已經幾乎不缺什麽新技術了,他們是這裏最先進的,他們有著幾乎整個銀河最先進的軍事技術。
該死的軍事技術,每一代的技術更新,就幾乎可以掏空了他們的資金鏈,而聯盟政府的資金總是要層層審查,一個個議員的賄賂才能到手,如果不繼續研究,他們又會落後,會喪失競爭力,一旦失去訂單,龐大的集團很快就會分崩離析。所以,暗地裏出賣一些成品是不得以而為之的事,何況這種出賣比賣給聯盟利潤還要大。
“我們需要這筆流動資金!”這幾乎是他們的共識,他們有著布滿整個星團的無數的無人工廠,隻要有足夠的原料,多少武器他們都製造得出來,武器或者戰艦對他們來說,根本就是青菜蘿卜和菜農的關係,對一個軍工集團來說,保持技術的領先,才是最重要的。
“九世。”老漢尼拔突然問剛剛發言的年輕人,“你的女兒今年十七歲了吧?”
“是的,董事長。”漢尼拔九世表情肅然,聲音有些顫抖,他有一種不詳的感覺。
“這太好了。”老漢尼拔皺巴巴的老臉突然笑了起來,燦爛而純真的笑容,讓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皺巴巴的嬰兒。
他有了新的陰謀,所有人頓時精神一振,在以往的歲月裏,老漢尼拔領導著家族闖過了一道道的難關,他們記得這種笑容和表情。
“反正我也活不長了。”老漢尼拔在椅子裏伸展了一下腰身,做了例常的開場白。他坐的是一隻輪椅,可是輪椅卻有著國王寶座一般高大的椅背,盡管因此帶來了諸多的不便,但他就是喜歡如此突現自己的權威。如果再仔細看一看周圍,就可以發現,除了他以外所有的人的椅子都沒有椅背,這迫使他們都得直起腰來傾聽他的講話。
“見鬼!他一百年前就這麽說了。”所有人都暗罵了一聲,他們等著接替老漢尼拔的位置都已經不耐煩了。
“咳!嗯~哼~呸!”老漢尼拔先清了一口痰,然後才說道,“讓你的女兒嫁給那小子,就這樣。”
眾人一愣,但其中的兩人立刻就醒悟了過來,眼中頓時冒出了恍然的神采。
“什麽?”漢尼拔九世有些失態的站了起來。
“沒錯,讓你的女兒嫁給他。”老漢尼拔的表情越來越興奮,“他們結婚,一年後離婚,正好是交貨期,而他作為婚姻失敗的賠償,會把一般的財產作為贍養費,不是嗎?如果他有良心的話,也許會在貨款之外多付一些錢。
“然後!”老漢尼拔鷹眉一挑,聲音提高了幾度,雖然仍然那麽的沙啞,卻充滿了威嚴,他像是一頭貪婪的禿鷲般環視了一遍眾人,“你的女兒將用那筆財產向我購買公司的股份,於是金錢就合法的流入了公司的資金鏈。而我們將所有的貨物在星團外進行交割,撇清我們的關係。”老漢尼拔激動的揮舞了一下鷹頭金手杖,幾乎是吼叫的道,“整個交易完美無缺。”
“反正你的女兒成年以後,按照慣例,我是要饋贈她一些股份的,拿錢來買不是更好嗎?”老漢尼拔臉色發紅氣喘籲籲的坐倒在椅子中,神態委頓,又老又萎縮的胸口劇烈的起伏著,仿佛剛剛和心儀的美女做過愛。
漢尼拔九世麵如白紙,他不能接受自己女兒的命運被如此的安排,上帝啊,她還未成年,還正在女校讀書,她知道男人是多麽邪惡的東西嗎?而且還是注定要失敗的一次婚姻。他簡直不敢想像自己的女兒會不會因此而過上悲慘頹廢的生活。
甚至,在她再婚而離開家族的時候,按照家族的規定,她必須把股份低價轉讓給族長。這種要求不但過分,簡直是沒有人性。
他的女兒是他的小公主,是珠寶中最美麗耀眼的明珠,是花房裏最嬌柔可愛的花朵,是他生命的一部分,可是現在,卻要親手將她推上祭壇。
他聽到了掌聲,所有的家族成員都在為這個計劃鼓掌,他們興奮的大喝。“太棒了!您是我們永遠的領袖!沒有您,我們簡直不知道怎麽活下去!”
當漢尼拔九世從憤怒和恐懼中蘇醒過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的雙手在麻木的互相拍擊著,為那個暴君,為那隻老鐵公雞鼓掌,他居然在附和的拍手。因為有著身為人父的良知,他有一瞬間恨不得去死。
可是他沒有選擇的餘地,隻能如此,當他放棄抵抗的時候,臉上也綻現出了獻媚的笑容,大聲的喝彩起來:“太棒了!”
老漢尼拔微笑的舉起手,然後會議室的燈光亮起,整個會議室一片光明,所有的人都衣冠楚楚,仍是社會的精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