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手小子

第八十二章　原力（二）

　　森寒的殺氣潮水般湧至，李爾肌膚一寒，周身一搐，不由自主的退後了兩步，手中的兩劍立時金芒暴漲，體內的力量在那龐大殺意的刺激之下，不知節製的灌傾而入。

　　阿爾姆西克已經厭倦了屠殺，對他來說，殺人本身是件很有趣的事，可它變成了工作，不停的重複又重複，讓他生厭。

　　沒有挑戰沒有刺激的工作讓人磕睡，疼痛讓昏睡已久的殺戮本能猛然覺醒了，龐大的異能瞬間爆發而出，狂風般席卷了他所有的倦怠。地板乃至整個太空站都在他渾濁的呼吸中顫抖起來，以他為中心的空間仿佛出現了扭曲，李爾明明看著他瘋狂的獰笑，卻無法確信他仍在那裏。

　　那兩顆砂礫般大小的重力黑洞飄過李爾的身側，突然暴吸起周圍的空氣，李爾後退的肩膀也被吸得一晃。

　　可怕的男人！可怕的力量！氣流的暴湧幾乎讓他站不穩腳，對麵的那個怪物現在隻有殺死他的想法，這個欲望是如此的強烈，以至於他的每一個細胞都能感覺無遺，殺氣襲體而來，身體被有若實質的萬千寒針刺激著，變異的波動力隨著危機的暴增在他的身體內越發的激蕩旋轉，仿如獅籠中的狂獅般撲打著他脆弱的身體。

　　兩個重力黑洞幾乎將房內的空氣吸附一空，一些醫療儀器和納米機器人也被吸入其中，最後凝結成半透明的怪球，跌落在地。

　　“嘿嘿……”阿爾姆西克好不容易才克製了滔天的殺意，有些痛苦的嘶聲叫道，“臭小子！告訴我，告訴我你怎麽得到這力量的！告訴我，告訴我我就放過你。”

　　看著那雙血紅的不屬人類的凶目，李爾譏曬道：“那你要拜我為師才行，而且要乖乖的磕上幾個響頭，讓本老師先體會一下你的誠意，再考慮是不是收你為徒。”

　　李爾自己也搞不太清楚如何得到這力量的，他明明感覺到所有的波動力和那些被微生物電流刺激出來的暴亂力量都失控的湧入了腦中的黑洞中消失了，甚至一滴力量都感覺不到了，眨眼間醒來他就回複了力量，而且這體內充實而強大的感覺是他從來沒有體驗過的。

　　“跪下？”阿爾姆西克猶豫了一下，突然醒悟李爾是在戲弄他。

　　“原力……原力……！”他的眼中射出如癡如狂的渴求眼神，“你……你這種毛孩子憑什麽得到它？”嫉恨的殺意瞬間淹沒了他對力量的渴求，狂吼道：“死！去死吧！”

　　從他十指指尖前突然出現了十個重力黑洞，剛剛誕生，它們就吸盡了周圍的空氣，阿爾姆西克的雙目中突然暴射出森寒的電光，十顆黑沙驀地射向李爾。

　　周圍一片真空，李爾屏住呼吸，一臉凝重的看著激射而來的十個小東西，鼻尖微微冒汗，堅強敏銳的雙眼絲毫不敢大意，這些小黑點每一個都可以吞掉他的身體，讓他變成一個棒球大小的肉塊，黑點有的極快，有的卻看上去如鬼火般緩慢，讓人無法捉摸，卻全部在轉眼間來到了他的麵前，封鎖了周圍所有的空間。

　　簡直像是連他反映的時間都被吞沒了一樣。

　　兩道金色的電弧從他手中閃現，狂獅終於破籠而出，怒吼聲中，金色的劍體在揮舞的瞬間便瓦解成數段飛射了出去，十道金光投入了十個黑點之中，卻隻能將它們略一停頓。

　　“可惡！”李爾的視線上出現了一個紅點，是從眼皮上滾下的一顆血珠，血珠飄蕩著飛入其中的一個黑點消失了，真空的房間將他體內的血和體液吸了出來，他的體表布滿了點點紅珠，衣服也被染得點點嫣紅。他驀地向後一跳，無數的紅點被抖落下來，向前飄去，被那十個黑點盡數吸入。

　　背後碰到了一片冰冷的金屬，他已靠上了牆壁，退無可退。

　　快！尋找生路！李爾的心念如電閃般瀏覽了一遍整個太空站，不但將所有的地方一一過濾，他還從超視力中看到了黑格爾和那個胖子，他們縮手縮腳的看了看地板洞中的戰鬥場麵，驚愕的互相一望，便轉身打開房門落荒而逃；雷莎則秀眉緊蹙的躲入了房間的角落裏，抱著雙膝蹲下，並將剩餘的空氣凝結在自己周圍，像蠶繭一樣保護著自己。

　　阿爾姆西克仿佛一尊惡神，周身纏附著一層不見真麵目的黑濃光霧，雙腳離地，一臉森然的飄來，所過之處，房間劇顫，空間扭曲，聲勢直如碾壓而來的巨石。

　　一塊金屬牆壁被李爾抓在手中，立刻分成十塊向前飛去，又是一塊金屬牆壁被他隨手抓下，一塊接一塊的金屬均被分成十塊飛出。隔壁房間的空氣立刻狂湧而入，緊接著便被吸入一空。

　　周身刺痛點點，紅色的血一毫升一毫升的流失，力量不停的從他雙手中狂瀉而出，眼球痛得幾乎要暴裂開來，他卻連呼吸都不敢。

　　困獸猶鬥。

　　肺部突然一陣抽搐，從內部出血了，肺裏的空氣幾乎要撕破他的身體跑了出來，李爾痛苦萬分的咬緊牙關，再次急退。

　　揮舞著廉刀的黑色死神越來越近，李爾一麵扔出各種金屬，一麵急扯開又一麵牆壁，空氣如噴泉般狂湧而入，他終於呼入了一口空氣，一些肺泡已經破了，他的鼻口流出了發鹹的鮮血，氣管中的血嗆得他幾乎劇烈的咳嗽起來，可這時候怎麽能咳嗽，連思考都幾乎沒有時間，任何一個咳嗽都可能要了他的命，他幾乎毫不猶豫的就一指戳破了自己的氣管，血立刻就流了出來，受刺激的氣管有了新的噴口和入口，被強行中止了咳嗽。

　　劇烈的疼痛對李爾來說簡直像是呼吸一樣自然的存在。

　　這時十顆黑沙成環形壓麵而來，多餘的動作浪費了他的時間，他已經來不及逃進隔壁的房間裏了，那吸力在舔食他的麵孔了，空氣和血從氣管的破洞裏狂噴而出，“媽的！就要死了。”李爾暗叫一聲可惜。壓麵而來的十顆黑沙卻光芒一閃，噹啷啷一陣脆響，變成了十顆帶著血絲的鐵球滾落在地。

　　“有辦法了。”李爾一手捂著喉嚨，眼睛卻突然一亮。

　　“滴！滴！滴！警告，零四號區發生空氣泄露！警告！……”

　　紅燈閃爍，緊急小組穿著防護服，拿著搶修工具衝了過來。

　　李爾情願他們沒聽到警報聲，他們也派不上用場，最多變成陪葬的螻蟻。

　　又是十顆黑沙，剛剛泯滅了十顆，一口氣還未呼完，又來了十顆，這對阿爾姆西克來說簡直像從口袋裏掏出蘋果一樣容易。他的臉上升起了一絲虐待小動物般的猙獰笑容，玩弄般的嘲笑，滿頭灰發狂舞，如沸騰的鉛液。

　　他的眼中有一瞬間留露出一絲驚異和欣賞，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如此對待自己的脖子，為了停止咳嗽，居然刺開自己的氣管。

　　“投降吧！”他森然一笑的道，“你根本就不是對手！投降的話，我隻摧毀你的身體，讓你的大腦留下來，然後慢慢的研究，嘿嘿嘿……”

　　他在等李爾跪地求饒，等著李爾支撐不住，等著他像無法呼吸的魚一樣倒地掙紮。他已逼近到隻有兩公尺的地方了，幾乎不費吹灰之力。

　　隨著多次的投擲，體內所餘的力量已經不多了，李爾滿臉的不甘，他死也不願意向這種家夥投降。

　　警報聲突然消失，空氣又被吸光了，他慌忙屏住呼吸按住氣管上的破洞，眼中喜悅一閃，單手抓起一隻金屬箱就拋了過去。

　　這裏是他的地盤，超視力更讓他知道每一處地方都存放著什麽，年輕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殘忍快意的笑容。

　　箱子脫手後在空中自動解體，然後暴裂成數以百記的金色光點，狂撲向阿爾姆西克。

　　他離李爾太近了，隻要一個縱身便可跳到李爾的麵前和他鼻貼鼻臉貼臉。數以百記的金色光點每一個都包裹著一枚子魚雷，這裏是火藥庫，李爾丟出了一枚還未開箱的魚雷。

　　金色的光雨如突然躍起的蛙群般密密麻麻的飛來，阿爾姆西克這才看到飛來的是何物，周圍是何地，森寒的雙瞳頓時暴縮，他根本躲不開這麽多的目標，後退也已來不及，隻要讓它們中的任何一顆炸開，這個空間站就會在連鎖反應下變成一團塵埃，一個耀眼卻又渺小的光斑，所有人都不能避免死亡，包括他。

　　再強大的超級戰士也不可能和反物質炸彈相抗衡。

　　“混蛋！他想同歸於盡！”情勢急轉，阿爾姆西克被驚出了一頭的冷汗，體內的異能本能的瘋狂輸出，十顆黑沙暴吸起來，十數個金色光點被吸入了黑沙，然後在黑沙中爆裂開來，“完了，什麽都完了……”阿爾姆西克心中一片死灰，當重力黑洞中的反物質和正物質完全互相吞滅時，發出的能量足以將整個太空站變為宇宙中的光塵。

　　重力黑洞僅僅是將這一過程延遲了一兩秒而已。

　　黑沙頓時光芒一閃，泯滅當場。

　　阿爾姆西克心中不由狂喜，他做夢也想不到自己的重力黑洞居然能吞掉反物質魚雷，狂喜之下求生的欲念擋也擋不住的在腦中炸開，他咬緊牙關雙臂狂揮，十顆黑沙再次暴現在空中，接著又是十顆，他在零點一秒內連放了五十顆黑沙，子魚雷在閃爍的光芒中被消滅了大半，他的力量也在如此瘋狂密集的輸出之中被消耗了大半。

　　如果他以平常的頻率輸出，大可連續放出數以千記的重力黑洞，可是這麽密集瘋狂的放出，他還從來沒有試過，這簡直就像是將自己瞬間點爆了一樣。

　　他幾乎化身為千手觀音，以最極限的力量瘋狂的發出重力黑洞，隻求能將所有的子魚雷全部截住。

　　當他消滅了一百個子魚雷時，已經虛弱得雙腿一軟，幾乎要跪了下來，死亡從來沒像現在這麽突如其來的接近他，阿爾姆西克在最後的一瞬停止了呼吸，停止了思考，腦中一片空白，眼中亦一無所有，嘴角隻有著一絲苦笑，十數顆被金光包圍的子魚雷突破防衛擊中了他的身體。

　　在撞到他霧態的身體時，那些金光融入了他的身體，和他體表的一小部分消失了。子魚雷落下，噹啷啷的滾開，居然沒有爆開。

　　“真厲害啊！”李爾忍不住長笑的讚道，“連訓練魚雷也能吞掉，太厲害了。”因氣管開洞，他的語聲時高時低。

　　“訓練魚雷？”阿爾姆西克的身體像是被十幾隻尖錐刺中，痛得他一愣，反物質和正物質互相泯滅時發生的爆炸力是何等的可怕，他所有放出的重力黑洞恐怕也沒辦法消滅一顆反物質子魚雷的爆炸能量。

　　“咳，就是啊，我們還沒有反物質的生產執照，”李爾悠悠哉的道，掃了一眼周圍，隨便找了個箱子伸手一抓，就抓下兩塊金屬，將它們溶成了兩隻流轉著金光的劍體。

　　“這些是臨時生產出來的訓練魚雷，訓練用的小東西，不過也得謝謝你，它們炸起來也很痛的。”李爾一甩手中的劍，它瞬間延長，刺入了阿爾姆西克的身體。

　　細長的劍表麵光滑無比，閃耀著一層淡淡的金色流彩，像切豆腐一樣從阿爾姆西克的身體中劃過，一分為二。

　　“哼，你以為這樣能殺得了我？”阿爾姆西克看了一眼身體中的裂縫，裂縫瞬間彌合消失，可是他的眼神卻迅速的黯淡了下來。

　　“你變虛弱了，也許真的能殺掉你呢。”李爾不無憎惡的說，接著又揮出了一劍，兩公尺長的細劍如虛幻的鞭影般從阿爾姆西克的身體中進進出出，劃破割開，又刺又搗又絞，造成了大大小小的無數傷口，或長或短，或方或圓，他的雙手就像縫紉機的機頭，揮舞的速度越來越快，機關槍一般襲擊著阿爾姆西克的身體，將之幾乎砍成了一團爛泥。

　　隨著李爾的雙劍化為一團金雨，暴風雨般集打在他的身體上，爛泥般的物體上，一雙凶目中神光越來越微弱了，外麵隻籠罩了一層淡淡的黑色氣霧，雖然傷口不停的彌合恢複，可是速度卻越來越慢，甚至從傷口中開始流出紅色的鮮血，雙眼掃了一眼流血的身體，錐心的疼痛無邊無際的衝擊著他的大腦，原力在吞噬著他殘存的力量，並且在傷害著他的身體。

　　當一切都幾乎枯竭，並走上死亡的黃泉之路的時候，他突然從冥冥之中感覺到了什麽，便冷冷的道：“下次，你就沒這麽好的運氣了。”

　　幾盡枯竭的力量再次湧現，他化為一團黑色的物體猛然向下一墜，地板瞬間破卷開來，然後他雙手一展便拉開了牆壁，躍入了大街之上。迎麵趕來的營救人員被他隨手一拍，頓時骨斷肉陷的坍塌成一個血肉模糊的肉球。

　　自衛機器人和警衛立刻向這凶手開槍，可是任何光束皆如穿過空氣般透過，絲毫無法截住他，凶手如受傷惡狼般奔至空港碼頭，揮手輕擺連殺十數名警衛和飛行員，奪了一艘最快的飛船並立即發動了引擎。

　　太空站的自衛炮火射出無數團光雨，那隻飛行器卻從死角彈出空港泊位，旋轉著不停的加速，從密集的炮火的死角直衝入一塊隕石的背後，然後拉著扭曲的螺旋線向前狂飆，一秒秒的加速，以最短的時間的把飛行器開到了最高的航速，將所有射向他的光線都拋在了後麵，衝入隕石帶，然後衝出，化為一個細小的光點消失在黑暗的宇宙空間之中。

　　兩分鍾過去了，小皮仍然臉色發青的呆立在街邊，呆滯的眼神中充滿了恐懼，纖細的四肢顫抖著，一手虛握著什麽，地上有著一隻融化的冰淇淋，咖啡丸正焦急的搖晃著他的身體。

　　“船長！您怎麽了？剛剛那個人是殺掉您父親的殺手嗎？”咖啡丸焦急的道，“您冰淇淋吃多了嗎？”

　　小皮張開的嘴巴顫抖的開和了兩下，李爾踩著流淌的血水從寄存中心裏走了出來，一路上見到了十幾具不成人形的屍體，“這家夥明顯還有一戰之力，可是為什麽就這麽逃走了呢？”他皺眉遠眺時，看到了小皮無聲開和的嘴唇，不由心道，“是那個小啞巴啊，他想說什麽？是‘是……他’這兩個字嗎？”

　　超視力中突然有個巨大的能量體向他走來，他警戒的回頭一看，隻見格佐夫一手提著一具屍體走出了寄放中心裏的軍火庫，他身後跟著雷莎和雷自鳴。

　　格佐夫來到他的身前，隨手將兩具屍體丟到了地上，正是小冬和那個矮子，小冬周身都是幹結的血斑，屍體卷曲；而矮子的腦袋則如刀削般隻剩下了半個，未死透的肌肉不時還抽搐一下。

　　李爾看了一眼矮子的屍體，用一指堵死了氣管上的洞口，道：“你殺了他。”

　　格佐夫一言不發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