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鳳棋自從被林德從太空補給站拐來之後,很快就融入了灰鯨號的大家庭。
代理船長吉姆將自己本來的工作大副的職位交給了他,除了客居在此的櫻子,整艘船隻有三個正式的船員,最小的職位就是大副了。
對於不過十八歲的少年來說,這樣的崗位實在有些重了,為了迎接即將返回的老布蘭特船長,吉姆決定對灰鯨號進行大掃除,要在煥然一新的灰鯨號上舉行歡迎舞會。
灰鯨號的噸位約為四萬噸,從上到下共有五十七個大大小小的艙房,雖然已經在灰鯨號上呆了幾個月了,但白鳳棋並不了解全船所有的地方,有些地方既黑暗又恐怖,他和吉姆都不願意去那些角落。
唯一的活動室幾乎成了吉姆代理船長的遊戲室,大貨艙更是平穀六先生的領地,他不喜歡別人靠近他的戰機。
這兩個地方當然就交給他們負責了,而其它所有的地方卻都交給他這個大副負責打掃了,總不能把打掃的工作交給櫻子小姐那樣可愛的女孩吧。
一想到櫻子,白鳳棋的臉就有些微微發燙,好在他是個很乖的年輕人,對此也沒有抱怨,隻是覺得自己一個人有些實在忙不過來,不像寬敞的船艙和活動室,這裏有很多狹窄的角落機器人是沒辦法清理的,非親自動手不可。
“嗯,我要對得起自己的薪水呀……”白鳳棋從上層到下層進行著有條不紊的打掃,他在角落裏居然看到了幾張空蕩蕩的蛛網,僥幸混進來的蜘蛛在角落裏結網,然後坐等食物上門,可惜的是這樣的太空船內基本沒有蚊蟲生存,它們就這麽日複一日的空等著,最後活活的餓死在自己編織的蛛網之中。
如果持之以恒的工作,會不知不覺的達成目標的,當白鳳棋累得腰酸背痛的時候,他發現自己打掃到了飛船的最下層,船員製造的生活垃圾和垃圾處理係統全都儲存在這個陰暗的地方。
糟糕的是這兒的照明係統似乎沒有一個能正常工作的,不是閃來閃去就是幹脆毫無反應。
別的地方都在林家的基地裏進行過改造,而這裏卻幾乎原樣未變。空氣裏即使噴灑了很多除臭劑仍然無法掩蓋撲鼻的臭氣,環境簡直太糟了,白鳳棋慌忙返回上層穿上了太空服,給自己掛上氧氣瓶,然後才回到這裏。
走廊非常的狹窄,陰暗而且臭不可聞。
“該死的鬼地方,怎麽這麽黑啊,地上不會有什麽髒東西吧,弄髒了太空服,又要我來刷。哎,再漂亮的飛船也有這麽一個陰暗的地方吧,何況是灰鯨這樣的老式飛船呢……”白鳳棋皺著眉頭,擔心不已的向前走著,他的眼角無意中看到,右側的黑暗中有一雙黑少白多的眼睛在死死的盯著他。他頓時被嚇得魂飛魄散,跌倒在地上驚恐的大叫起來。
那雙眼睛卻狂喜的看著他,眼睛的主人一臉的黑毛,他大叫的用手拍打著窗子向他吼叫,仿佛被關在籠子裏的野人。
白鳳棋被嚇得差點尿了出來,過了好一會,才發現對方呆在一扇窗子的後麵。
他精神未定的看著對方,對方則向他咆哮似的大叫著,用身體和雙手不斷的做著各種古怪的動作和敲打,白鳳棋看著他發了一會呆,然後根據野人的姿勢在窗子下發現了一個對講按鈕,就按了下去。
“放我們出去!求您了!放了我們吧!我們是無辜的!您想知道什麽!我全都告訴您!別再把我們丟下不管了!求您了!……”窗子後麵的野人熱淚盈眶的哀求著,如果不是聽到內容,白鳳棋還真以為對方剛剛在威脅要殺了他。
白鳳棋又仔細的看了看對方,對方是個胖子,左頰到右頰的長度比額頂到下巴的還要長,有著一臉糟亂的黑色長須,再加上猿猴似的大臉,人類的特征就變得非常不明顯了。而在他邊上還有一個精瘦的中年男人盤腿坐在地板上,雙目緊閉,口中念念有詞。
“你是誰?”白鳳棋驚魂未定的道。
“我是卡丘上尉!嗚……是自由軍的第三大隊領隊。”胖子一邊哭泣,一邊說道。
白鳳棋眨了眨眼,突然想起了對方是誰。他們是平穀六的俘虜,但幾個月之前這個卡丘明明是個瘦子。
“您好像胖了?”
“是的,每天除了吃就是吃,而且就這麽點地方,連伸懶腰都不行。”卡丘伸開雙臂,兩隻指尖分別碰到了兩麵的金屬牆壁。
“您等一下,我去報告船長。”白鳳棋轉身跑向旋梯。
“求您了,不要丟下我……”卡丘大哭的哀求著。
白鳳棋上氣不接下氣的跑到了艦橋,吉姆正抱著一隻枕頭躺在椅子裏看一部愛情電影,他感動得咬著指甲,眼睛裏滿是淚水。
櫻子的頭發盤在腦後,昂起的小臉紅撲撲的,她正穿著一件寬鬆的工作服,站在操作台上,舉著一隻握著抹布的機械手臂,哼著小調的清理髒兮兮的艦橋天花板。清潔機器人傷腦筋的用僅存的機器手臂抓著機器腦殼,急得在她身邊轉來轉去。
平穀六坐在椅子上,撲克形的方臉上卡著一個PDA,鏡片上不停的閃爍著微光,似乎他也在看著什麽,新來的平穀先生的助手小皮則和他的機器人在下國際象棋。
“船長!”白鳳棋喘著粗氣,他看了一眼冷漠的平穀六,猶豫了一下,便對吉姆道,“我……我發現了……兩個人。”
“臭小白別打攪我,沒看到他們又要分開了嗎?”吉姆惱火的道。
白鳳棋不由露出無奈的表情,他又喘了幾口氣,呼吸理順了之後,他壯了壯膽子,才用手小心的碰了碰平穀六,像是在摸一條毒蛇似的立刻就把手縮了回去。
櫻子眨著大眼睛,停止了手中的動作,把機器手臂還給了清潔機器人,機器人總算鬆了口氣,它安裝好手臂,然後繼續工作。這時從櫻子的懷中蹦出了一隻雪白的小球,它蹲在櫻子的小腦袋上,眨著黑烏烏的小眼睛和櫻子一同好奇的看著白鳳棋的行動。
過了幾秒,平穀六終於抬起臉看著白鳳棋,也不發問,但那副沒有表情的表情大約是在問他有什麽事吧。
“您……您的兩個俘虜求您把他們放出來。”
“俘虜?”平穀六難得的說了兩個字,然後他低頭沉思了一會,最後搖了搖頭道:“我不喜歡抓俘虜,通常他們都活不長,或者失蹤了。”
“那兩個人在牢房裏呆了好幾個月了,”白鳳棋取下密封盔,緊張的擦了擦額頭上汗,“讓我想想,從第一次和海盜們開戰,那次可怕的艦隊戰之前,到現在有四個月了吧?”
“是嗎?”平穀六淡淡的道,寬大的PDA墨鏡完全擋住了他臉上的表情。
“您……您是不是把他們忘了?”白鳳棋小心翼翼的試探道。
平穀六沉默了幾秒,方道:“你確定那時候我抓過俘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