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醫術……”
苯曉機喃喃念叨著,他忽然席地而坐,眨巴著小眼睛,呆呆的望著地麵。
“怎麽了?”張之鋒問道。
“我在想,那聖醫術既然是你師門中最為神奇的秘術,肯定是不能外傳的……而我,我這一身本領雖然連自己也不知道來於何處,傳自何人,但終歸有所源,我不能改投他人門下!”苯曉機的手無意識的摩挲著堅硬的甲板,低聲說道。
張之鋒沉默了,他原本就是想要代師收徒。要傳聖醫術,苯曉機自然也得加入他所在的師門才行,原他認為苯曉機孤身一人,並不會有這方麵的困擾,誰知……
“你不用管我,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吧。”苯曉機抬頭說道,“對了,你剛剛突破不久,最好也先潛心修煉一翻!”
張之鋒點了點頭,拍拍他的肩:“好吧。”
張之鋒走到一旁,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就那麽靜靜的站立著,腦海中卻有千萬般信息飛速淌過,他心念電轉,腦中急速的梳理著。
‘武’技疾風指,還有那奇特的身法;戰技‘破日拳’;聖醫術;天聖之境的感悟;一場場所經曆過的天聖層次的戰鬥……
所有的信息一遍遍的流淌而過,一幕幕的戰鬥場景不斷閃現,心間的各種玄奧也一次次的演變,變得明晰,繼而被頭腦分外清明的張之鋒推演得更加深刻!
“天聖,我已經是天聖了!”
冷靜下來一想,張之鋒心中卻又一次湧現喜悅,在他現在這個年齡成就天聖之境的修者,數便所有大陸修界曆史,能有幾人?
或許他成聖的時間不如完美彥楓子那麽早,但在成就天聖這一步上,他卻已經強過了當年的完美彥楓子!
“我並不比任何人差什麽,或許,更多的時候,應該堅信自己的判斷。”張之鋒心中對自己說道。
“完美彥楓子一生同樣是摸索著修行,並無人教導,他能順利的修煉,我也一定不會比他差!”
直到這一刻,深深的思索後,張之鋒才真正的,理智的擁有了一顆強者之心!
強大的自信,不是源於無知,而是來自對自己,以及對整個修界狀況的認識!
“小子,修者的實力,往往都是體現在破壞力上,你想一想,現在的你,怎麽樣才能極大的提升攻擊力呢?”很久不冒頭的指靈忽然出聲,卻隻是輕輕的引導了一句。
這一句話提得正是時候,張之鋒的心念很自然的就轉向了這個方麵。
破日拳的威力無疑已經跟不上天聖之境的境界了,而疾風指張之鋒隻是能用,沒有記憶的他,並不知其根源,自然也很難更進一步的發揮出威力來。
其實張之鋒很清楚,當然依靠著疾風指一舉望江樓的那名天聖,多是占了出其不意的意味,要真論起破壞力來,疾風指甚至並不一定比他現在的破日拳要強。
“天聖之境的力量,摧山毀林,都不是難事!”張之鋒自言自語著,“真正的攻擊力,應該是對付同樣境界的高手。那麽,如何才能從根本上攻擊到天聖高手呢?”
張之鋒陷入了思索之中。
忽然,腦中亮光一閃,仿佛一道閃電撕開了黑暗,讓他心頭為之一亮。
張之鋒想到了一劍,望江樓的那名天聖高手向他刺出的那一劍!
當那一劍刺來之時,立時就有一種奇妙的東西在撼動的他的心靈,那時的張之鋒甚至忽然間誕生了一種心如死灰之感,仿佛對於那一劍生不出絲毫的對抗之力。
“給我的感覺是無可閃躲。”張之鋒的眉頭凝了起來。當時的他強行閉上眼睛,什麽也不去想,全力轟出了雙拳,擋住了那一劍。雖然雙拳被那利劍劃傷,但張之鋒心中卻很明白,那一劍的真正威力並不怎麽樣。
強大之處是在於那一劍所帶來的心靈衝激。
他霍然站起,淩然地伸手一指,指著船上的桅杆,口中喃喃念道:“將自己的意誌,蘊含到攻擊之中去。”雙眼一亮,張之鋒緊緊的盯住那桅杆上的一點,猛然爆喝一聲:“給我碎!”
當然,張之鋒隻是大喝了一聲,並沒有做出任何攻擊的行為來。
一聲吼出之後,他忽然覺得這行為好傻,心中的理智讓他不由臉紅,勉強咳了一聲,轉過聲去。
“嘎嘎嘎……”
忽然一陣怪異的聲響從身後傳來,張之鋒驟然轉身,卻見那桅杆好像被一雙巨手用力彎折般,一點點的曲了下去,而剛才他所看的那的地方,更是漸漸的撕裂開來。
終於,整根桅杆倒了下去,啪嗒一聲砸在甲板上。
張之鋒為之一驚,隻見他的神色一變再變,忽然狂喜的笑了起來。
“怎麽回事?”苯曉機趕來了。
映月天聖身後跟著一群映月宗門人,也快速趕到了。
“你幹什麽?”映月天聖一臉煞氣。
張之鋒尷尬一笑,輕易的揮揮手,將那桅杆給扶了上去,之後,他掌心中透出一道紅光,按在那斷開之處,用功力將其接了回去。“沒事沒事,不小心碰斷了。”
映月天聖沒好氣的瞪了張之鋒一眼,嚴肅的說道:“如果你要試驗招式功法,最好自己布上陣勢,別破壞了我的船。”
張之鋒現在也顧不上與映月天聖說什麽,他一邊應付式的狠點著頭,一邊卻伸手拉住苯曉機:“跟我來!”
兩人身影一閃,臨空飛竄,徑直飛離了映月宗樓船,來到了惡龍江上。
“小雞,我發現我感覺到了一些天聖之境的東西,這絕對是聖境高手所沒有的!”
“哦?是什麽?”苯曉機感興趣的問道。
“嗯,你先準備一下,我再試試招,然後讓我攻擊你幾下,就什麽都清楚了。”張之鋒想了一下說道。
“好!”苯曉機點了點頭,認真的動轉起神魔反轉決來。
苯曉機身上升騰起濃濃的黑色魔氣,其中慢慢孕育著神聖之極的氣息,他整個人也再一次變成了一顆奇怪的植株。
緩緩的,所有的魔氣都轉化成了強大的神聖氣息,泛著淡淡的白光,夾雜著鱗鱗點點的金色。
植株再一次化成人型,苯曉機已經是天聖高手!
張之鋒已經在一旁醞釀了好一會兒,這時立即說道:“準備好了吧,來了!”
隻見張之鋒眼中精芒一閃,緊緊的盯著苯曉機,他的目光中忽然湧現出一種殺機來。
這種殺機非常怪異,它不同於一般的殺氣,這種殺機,仿佛能夠直接牽引著人直致死亡,格外的恐怖。
張之鋒心中不斷地湧現著一種情緒,一幕幕讓苯曉機慘死的場景在他心中湧現,那些場景是那麽的真實,好像立即就會實現一樣。
並且,張之鋒心中並沒有任何的不適!
張之鋒發現自己的功力在不斷的清耗,他自己也不清楚那些功力是怎麽消失的,用在何地去了?
他心中所想像的場景卻變得越來越真實,張之鋒自己都不禁沉浸其中!
忽然間,張之鋒覺得自己的功力好像漏了一個大窟窿般,飛速的消失著,但心中卻沒有不適,更多了一種暢快的宣泄感,仿佛用盡全力轟出一拳,狠狠地砸在仇人的身上!
“啊!”
苯曉機的慘叫忽然響了起來。
張之鋒心頭警兆頻升,他的理智讓他強行控製了自己的思考,急速退出了那種奇怪的狀態來。
一眼望去,張之鋒不由大驚失色。
隻見苯曉機雙手狠握著自己的臉,指甲已經陷入皮膚之中,鮮血直流。他的臉上毫無血色,充滿了一種死灰般的病態白,而他的雙眼之中,更是一片無法言語的恐懼之色。
張之鋒無法形容那種恐懼,但他覺得,就算這個世界上真有萬鬼相啖的地獄,將苯曉機送去,以苯曉機的心誌,也絕不會有這麽恐懼!
“他到底看到了什麽?”
這個疑問在張之鋒心頭一閃而過。
顧不上多去想什麽,張之鋒一步上前,攙扶住搖搖欲倒的苯曉機,聖醫術一道接一道的灑了出去。
可是,無往不利的聖醫術竟然失效了!
隻見苯曉機眼中的生機漸漸逝去,灰暗之色慢慢散布整個眼球,而他身上的氣息,也隨之淡了下去……
“不!啊,不!”
張之鋒真的急了,他一抱報起苯曉機,瘋狂地竄回了映月宗樓船。
“前輩,前輩,快救救他!”
張之鋒顧不得什麽了,他大聲呼喊著。
唰的一聲,映月天聖出現在張之鋒的身旁,同來的,還有映月宗的幾位聖境高手。
張之鋒求救的看去,卻見聖境高手們眼中都是一片茫然,而映月天聖在看上一眼之後,眼中卻忽地閃過一絲急怒。
“你對他做了什麽?”
“前輩……”
“先退到一邊去!”映月天聖急喝一聲。
張之鋒等人慌忙退開。
卻見映月天聖緩緩盤坐,從她的後腦升起了一輪明月來。
潔月的月光如絲如縷的旋轉、律動。
忽然,映月天聖的眼中出現一個個細小的漩渦來。
緊接著,她的眼中透出一種柔和的光芒來……
看到那種光芒,張之鋒愣住了。他忽然覺得,映月天聖這時是那麽的聖潔,美麗,慈愛……
一種似乎很遙遠的感覺充溢著張之鋒的心頭,‘母親’這一個詞幾乎讓映月天聖的雙眼中散浸出的情感體現得淋漓盡致!
在這時,苯曉機忽然恢複呼吸了,他的神情變得平靜,安詳!
又過了一會兒,苯曉機忽然睜開眼來,在他睜眼的那一瞬間,張之鋒忽然從他眼中看到了一抹令人驚心的恐懼之感!
還未退去的恐懼!
從張之鋒所在的地方,能看到映月天聖脖頸上浸出的汗水,甚至連她的衣衫後背,都漸漸浸濕。
映月天聖的目光一變,又透出了關懷、期盼、鼓勵……
苯曉機的目光漸漸變得堅定,終於,他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小雞……”張之鋒衝了上去,“沒事吧?”
“沒事!”苯曉機微微一笑,身子卻一軟,差點又倒了下去,張之鋒慌忙用力扶住他。
而映月天聖這時慢慢起身,在兩名映月宗女子的攙扶之下,微微轉身而去。
“前輩……”張之鋒叫了一聲。
映月天聖並沒有回頭,她背對著張之鋒,在兩女的攙扶之下,輕輕的伸手在肩頭,搖了搖。
無力的聲音傳來:“以後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