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仙

第二十章 萬載盤蜆

片刻過後，光華散去，兩人來到了一個全新而陌生的環境。

“看來這就是第三天關了。”蔡晟周敏二人轉頭打量著這個陌生的世界，回想著從天而降那一段時間望見的景象。

從光柱望下去，這第三道天關，是一塊懸浮大陸，四周是波濤洶湧的海洋，海洋的外圍則被無數的天火所環繞。大陸上長著無數奇怪的植物和動物，令人奇異的，是這裏的花草居然與參天大樹一般高大。

這棵在第二天關時顯得無比巨大的大榕樹，在這裏，也隻是一棵普通樹木。

就在兩人感慨自身渺小的時候，一陣奇怪的聲音遽然傳來。“嗚嗚……轟隆隆……”好象是一陣急雨傾盆，又好似古代的戰爭號角吹起的一刹那，千軍萬馬衝鋒陷陣。

突然就感覺身邊的空氣在往一個方向急速流動，兩人對視一眼，同時飛起，穿過花草樹木，飛上高空。

強大的風力，迫使兩人激發仙力，周身泛起金色的光芒，強行懸停在空中。

高空剛剛還是蔚藍色，卻因為這沒來由的奇異聲音與狂風而變成暗暗的粉紅色。

從高空下望，隻見莽莽森林所有樹的樹冠都向一邊屈從地倒去。旁邊遼闊的草原上，草浪一波波湧動，就象是來潮時的海麵。在森林與草原的交接地帶，赫然煙塵滾滾，遮天蔽日，那陣狂風呼嘯著，就象一隻無形的鞭子在抽打著大地大地上的萬物，無數動物匯聚成一道狂流，沒命地狂奔。

草原的盡頭是一處斷崖，斷崖高千丈，千丈斷崖下就是一望無際的海洋。

萬獸奔騰，卻是朝著海洋狂奔。然而當兩人看清風的流向，以及這無數動物奔跑的方向，這才發現，呈現在眼底的景象，竟是一幅多麽觸目驚心的畫麵！

斷崖下，海洋深處，有著一個方圓十裏的巨大旋渦。那奇異的聲音就是從旋渦底下傳出來的。

風吹向海洋，吹向斷崖下的旋渦，而所有身處狂風中的動物，都是被著這個旋渦在亡命逃離，但它們無法抵抗這強勁的吸力與蠱惑它們的聲音，最後臨崖的瞬間，都身不由己，跳下斷崖去。

兩人目光一凝，卻見旋渦裏，緩緩升起一個巨大的黑影！

一隻巨大的怪獸，赫然出現！

那怪獸自旋渦下半探出頭來，猛張巨嘴，那源源不斷跳下的野獸，正好跳進了怪物的嘴裏，讓它大塊朵頤。

那嘴張開，足足占據了半個旋渦。那怪獸的頭，竟有六七裏之大。

那怪獸頭部是扁平，上有七個孔洞，有一對紅色的肉冠，一左一右伸縮不定，就象兩架天線塔，一閃一閃地閃著攝人的紅光。之前的奇異嘯聲，就是從那七個孔洞所發出。

周敏見了這怪獸暗暗吃了一驚，定睛再看，隻見這怪獸頭部的皮膚上都覆蓋著六角形白色鱗片，那鱗片明亮異常，隨著怪獸嘴部的咀嚼，那些鱗片就象一麵鏡子一樣，把那忽閃忽閃的紅光映射到整個天空，天空中的粉紅色，竟原來都是這對肉冠製造出來的。

“小敏，你認得這怪獸？”蔡晟發現周敏的臉色很不好。

“萬載盤蜆。”周敏肯定地叫出了這怪獸的名字，同時想到了關於萬載盤蜆的來曆。

那旋渦下的怪獸，正是那蠻荒時代所遺留下來的異種，萬載盤蜆。那是介乎於妖和獸之間的獸種，但看那對紅色肉冠，至少有十萬年的道行，修為深不可測，千變萬化，因此也被稱為妖獸。

那萬載盤蜆似乎吃得飽了，頭部的七個孔中又發出一陣奇異的聲音，狂風忽然消隱，平原上的萬獸如同乍遇大赦，轟然四散，呈扇麵放射狀奔逃，大多數卻是逃進了森林裏，少數兀自沿著草原狂奔。不消片刻，蒼遠遼闊的草原上，隻剩隆隆不息的奔騰聲，久久不散。

就在蔡晟和周敏兩人觀看萬載盤蜆之際，萬載盤蜆也看到了兩人。兩人那一身仙人獨具的金色光芒，吸引住了萬載盤蜆的注意。

那對紅色的肉冠一動，上麵陡然張開了一對眼睛！那眼睛瞳孔黑洞洞，仿佛有一種吸引力，牢牢吸附在兩個人身上。

兩人見那妖獸如此妖異地望見了自己，呼吸不禁一窒。

“小敏，快躲起來！”蔡晟大聲道。

“來不及了！”周敏很明白萬載盤蜆下一步要做什麽。

大海翻騰，波濤似水箭一般朝兩人席卷而去，更是化做重重的水幕，要將兩人困住。萬載盤蜆水麵下的身體卷動，當下朝兩人發動了攻擊。

“好個畜生！”蔡晟臨危不懼，右手光芒一盛，那無鑒天環握在手裏。這妖獸雖是厲害，但畢竟不是神獸。

“老大，我來！”周敏初得叵羅陷仙甲，正想親手驗證一下叵羅陷仙甲的威力。

麵對層層水幕逼近，周敏仙力激發仙甲，仙甲上流光駭然閃動，一道翠綠色的光芒射出。一麵翠綠色的光傘在周敏與蔡晟身前張開，周敏福至心靈一手握住，腦海中一個仙咒閃過，不由大喝道：“陷仙綠箭，散！”

那層層水幕已經到身前，光傘一旋，射出無數道翠綠光箭。

“轟轟轟！”一道光箭就是一麵小傘，無數光箭就是無數叵羅陷仙傘。那一層層水幕撞擊仙傘上，頹然散落。

周敏這才發覺叵羅陷仙甲中，竟然還隱藏著仙器，不禁又驚又喜，更對身上的仙甲滿懷信心。兩人昂然懸立在高空，低眼望著旋渦中的萬載盤蜆，越發不把這個妖獸放在眼裏。

那妖獸見漫天水幕被兩個仙人擊潰，勃然大怒，兩隻紅冠上的大眼驀然閃過一陣懾人的粉色紅光，同時頭上的七個音孔發出“嗚嗚”奇異聲響。一圈圈音波混合著紅光，有如實質漫天散開，在兩人身前身後身上身下設置了無數從沒見過的禁製。

“妖畜！就讓你見識見識我的手段！”周敏聲音輕蔑而富有威嚴，手中叵羅陷仙傘抖了一抖，“啪”的張開，突然脫手飛出，有若驚鴻，“叵羅仙刃，破旋斬！”傘翼邊緣形成一層薄如蟬翼的光刃，翩然掠過天空，劃了一道翠綠色的圓弧，倏忽又回到手上。

下一刻，漫天的粉紅色禁製“轟轟轟”連爆，在叵羅陷仙傘的攻勢下，紛紛崩潰。萬載盤蜆紅色肉冠上的大眼露出驚芒，掉頭就要逃。

“好了，我來打發它上路。”蔡晟單手伸出，手上那無鑒天環飛出。空中閃下無數個閃亮的圓圈，一個接一個將那萬載盤蜆露在水麵的頭部套住。“那無光波，收！”蔡晟冷冷念了一個仙訣，五指一握，成拳。

那天光環隨著蔡晟的手勢驀然收緊，萬載盤蜆嘶叫一聲，兩個紅色肉冠上的眼睛獰然一閃，卻是紅色的血霧連連爆發，最終“轟”的一聲震天巨響，萬載盤蜆的頭部炸裂開來。

海麵上巨大的旋渦失去動力，逐漸消失。一塊塊小山般的血肉浮出水麵，將海水染得一片殷紅。

就在蔡晟兩人感觸於萬載盤蜆中看不中用時，卻不知道一縷光芒早已經從盤蜆的身體中透出，深深鑽入了海底。他們卻不知道這萬載盤蜆如果真的如此容易對付，也就不叫萬載盤蜆了。

天空的粉紅色妖異光芒散去，恢複了以往的蔚藍。但兩人卻沒有發現那第四關的出口。

蔡晟收回那無鑒天環，直覺地認為萬載盤蜆，就是這第三道天關的守護者。可是既然盤蜆破滅，那第四天關的關口為何依然未見？這讓蔡晟感到迷惑不解。

“老大，我找找看。”周敏雙目閉起，手上叵羅陷仙傘一送，聳上半天，驟然一亮，綠芒飛向四麵八方。

“一起來。”蔡晟也是雙目微瞑，仙力幻化出無數靈覺，蜿蜒著向周圍探索。

這個懸浮大陸位於天火的籠罩當中，與世隔絕，獨立而存。到處布有相當厲害的禁製，有的象蛛網，有的則象奇粘無比的膏藥，也有冰火雷毒混合的禁製。這些禁製卻非那妖獸可以設置出來，似乎另有高人所設。

周敏小心試驗之下，差點沒有被一個類似花蕊的禁製卷了進去。那花蕊一般的禁製，有著七八個觸須，流光閃動，煞是豔麗。周敏驚覺之下，一觸即回。那觸須沒有卷到周敏，又慢慢張開，隱去了痕跡。

兩人互看一眼，同時苦笑著搖了搖頭，死了另想辦法從這裏離開的心思，開始一心一意尋找天關出口。

立定心思的兩人穿梭在森林一樣的莽莽草叢中，走了也不知多遠。

天空中到處是禁製，他們隻好選擇從地麵搜尋出口。地麵並無多少禁製，相對也好應付一點。沿途他們偶爾會遇到一些古怪的石雕，這些象山一般巍峨的石雕，錯落有秩地排列著。他們穿行其中，總有一種被人偷窺的感覺。似乎有一雙眼，在他們背後，在他們頭上，無聲的窺視著他們的去向。

望著四麵參天大樹一樣的花草樹木，蔡晟心中忽生一種錯覺。他們就象是兩隻卑微的小蟲，一不小心誤入了巨神的花園中。

而後，當他們兩人順著地勢來到一塊平坦的高地上時，蔡晟更感覺他們是來到了巨神的餐桌上。

這裏花草樹木似乎稀鬆了點，相反一些類似於人類的痕跡卻多了一點。到處都是一些千奇百怪的東西，有的是石製的，也有些是金屬製成，形狀也是千奇百怪，但這些東西無一例外，都是巨大無比。

站在兩根仿佛銀製的扁圓柱子前，蔡晟忽然意識到，這兩根銀柱子應該是一雙筷子。而周敏則在身邊的白色飄香的水池裏掬了一捧，放在鼻端一聞，再喝了一口，忍不住讚道：“好酒！真的是酒！”

蔡晟道：“不要亂喝！”放慢腳步，慢慢前行。放眼打量周圍，心中關於餐桌的印象卻是越加清晰。

周敏不敢多喝，尾隨蔡晟繼續前行。

隻見這裏的花草，簡直就象放大一萬倍的水果，紅的蘋果、綠的西瓜、黃的香蕉、紫的葡萄……一切看起來都那麽眼熟，一切看起來，又是那麽不可思議。

兩人默默前行，隻覺得這古怪的森林，有太多是他們想象不到的事物。

“原來仙人也可以這麽孤陋寡聞……”周敏嘟囔了一句。

蔡晟回眼看他，卻沒有說話。

周敏卻知道蔡晟跟他說了什麽，眼光四下逡巡，那些古怪的植物，真的有了一絲難以察覺的變化。

好象是無數雙眼睛在黑暗中無聲地注視著他們經過，周敏的眼光望到哪裏，哪裏都是一副再正常不過的景象。而在他望不到的地方，總有無數眼睛在閃爍。

蔡晟沒有說話，但話語直接傳達到周敏的心上：“小心點。”

周敏用心交流：“我看出來了，它們伺機下手。”

妖氣淡淡，似霧一樣若有若無。無數妖異的眼睛在他們目光觸及不到的地方，越聚越多。

眼光瞥動，蔡晟隱約望見身前身後的植物在發生異變，包括那些巨大如山的水果。“我們隻裝不知道，最好在它們動手之前，能看出它們的來曆。”蔡晟把眼隻往前看，裝出一副渾然不覺的樣子。

“我看不必再跟它們玩了！”周敏忽然大聲發話，“我們是仙，它們是妖。誰怕誰還不一定！”驀然一回身，與那些暗處妖異的眼睛來了個正麵相對！

“金鱗炎雨，旋！”絢麗的天火，從天而降，隨著周敏手勢一指，數十個妖物渾身燃燒著天火，嚎叫著顯出行跡。卻是一群樹精。樹的形狀，人的麵孔。黑色的身體，滿是樹皮根須，頭發更是一些藤條樹枝。樹精是木屬性，一遇天火，渾身都包在火焰裏。

“也好，閑著也是閑著！”蔡晟對周敏的舉動並不意外，堂堂仙人，豈會怕什麽妖物！

十萬塔影憑空罩下，卻是蔡晟祭出了仙器，十方寶相塔呼嘯著砸在巨大的水果山上。

無數駭叫匯集一聲慘叫，隻見那些巨大的水果幻化成無數妖物，自半空跌落，口吐黑血，隨即變成縷縷黑煙散去。

慘叫聲似乎刺激了周圍環境，妖氣瞬間濃烈。

蔡晟周敏驀然抬頭，隻見天空四周，遍布了密密麻麻的眼睛，那些眼睛閃爍著綠色、青色、紅色、紫色、黃色……妖異光芒。同時腳下沙沙作響，藤蔓一樣的觸手自四麵八方潮水湧來，來到兩人身前，卻象眼鏡蛇一樣根根昂然豎立，並逐漸顯現出了身形。

身子不斷的扭動，無數蛇形樹精藤怪包圍了他們兩個。

數根藤蔓自腳下泥土鑽出，凶狠地纏住兩人的雙腳。蛇形樹精瘋狂湧上，纏繞住兩人的身體，隻一瞬間，就將兩人層層捆起，密不透風。

“那無天烈！”“叵羅仙刃！”

光芒刹那自裏麵射出，蛇形樹精藤怪被打回原形，藤蔓紛紛斷裂，蔡晟周敏兩人顯身而出。琉雲天咒甲光芒萬丈，流光熠熠，蔡晟麵目顯得偉岸異常。叵羅陷仙甲更是翠光膨脹，護住周敏，冷芒吞吐不定。

強勁的仙氣，頓時令潮水湧來的妖物頓時一怔，隨即張開嘴來，嘶聲長叫。

大地隆隆震動，仿佛整個森林植物都起了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