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不顧仙規,擅闖這幽冷天坳,還敢行凶傷此地護法仙人,死罪難逃,有本事就在此別走,待大士知曉了定讓你們兩人受那萬劫不複之苦。”黑衣童子聲音有些顫抖,他怕夜亂天二人不受這激將之法,先殺了自己。
夜亂天嘴角一絲淺笑,望了蔡晟一眼,蔡晟心中一喜,淡淡道:“恐怕你們大士也是虛有其名了,你們快去快回,不要讓我們久等了。”
兩個童子又驚又怒,更有一絲驚懼,這二人竟然連大士都不怕,不知道是什麽來頭,他們使了個眼色,轉身向那林子裏隱去,瞬間不見了蹤影。
“大哥,你說他們會來嗎?”蔡晟有些擔憂。
“三弟,我看你平日鎮靜自若,怎麽今天這麽魂不守舍的,周老弟不會有事的。”夜亂天輕輕一握蔡晟的手掌。
蔡晟有些郝然,突然笑道:“我看這個黑衣童子睚眥必報,絕對不會咽下這口怨氣,再說這裏想必離清鑾大士也不算遠了,就算他們不來,我就不信我們找他不到。”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蔡晟也就不再顧忌了。其實他不是怕事的人,但這次進入幽冷天坳,卻全是為兄弟周敏而來。稍有差池,周敏的命可就不保了,一有了顧忌,難免就有些縮手縮腳了。
“三弟,一切小心就是了!”夜亂天說道。
蔡晟點點頭,兩人小心地進入林中。那竹林一片寂靜,聽不到絲毫的聲音。光線從茂盛的竹間透過,或明或暗。兩人無暇細看,疾步向前走去。
正行間,夜亂天“咦”了一聲,驚奇地望著腳下。
“什麽事?大哥。”蔡晟問道。
“你看這裏。”夜亂天出手一指,一道金光將兩人前麵的野草齊根削去,露出地上的泥土來。
蔡晟向那裏一望,見那地上的泥土露出淡淡的黃色,隱隱聞到一種清香逸出,蔡晟進入竹林便聞到有股清香,本以為是竹草發生的,哪裏想到,竟是這泥土所產生的。
“澠墩!”夜亂天麵露喜色道:“這裏全是澠墩!”
“澠墩,什麽是澠墩?”蔡晟不解地問道。
“這澠墩本是煉器極佳的材料。”夜亂天解釋道:“三仙天界原來也極富有,但經過數次劫難之後,三仙天界中就隻有絕羅天還有少許,沒想到此處卻遍地皆是。看來這幽冷天坳確實是名不虛傳啊!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我倒想帶一些回去,送給……”說到這裏,看到蔡晟笑的古怪,晃然醒悟,不禁麵上一紅,卻不再多說了。
兩人繼續向前,那竹林中除了泥土特殊外,並無其它禁製。
穿過那片竹林,竹林的前麵閃出一處深褐色的斷崖,那斷崖對林而立,仿佛天地混沌時就已經聳立在那裏。崖體斑駁,迎風處粗糙無比,更顯出它的古樸滄桑,細看時,那斷崖如同一座上古的雕像,寂寞地站在那裏。
一縷光線斜斜照了過來,斷崖上麵突然顯現出一個奇特的烙印,那烙印嵌入崖體,顯然是經過數千年的風雨衝刷,四外的崖體有的已經脫落,但那烙印卻難以被磨滅,牢牢地嵌在崖體裏。
夜亂天兩人正感到驚奇,蔡晟十方寶相塔竟然發出聲聲嗡鳴,似乎有衝出的欲望。蔡晟一驚,忙運仙力製止了十方寶相塔,十方寶相塔不情願的又嗚鳴了幾聲,這才靜了下來。
“怎麽回事?三弟。”夜亂天有些詫異的望向蔡晟,他也感覺到蔡晟體內的異動。
“我也不知道。”蔡晟苦笑道,“十方寶相塔有些不安份的樣子,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夜亂天若有所思,“十方寶相塔是頂級的仙器,這般舉動多半是在示警,這斷崖烙印有些古怪,我們要小心了。”
蔡晟點頭稱是,有些詫異的向那烙印仔細望去。
這時的光線已經直射烙印,蔡晟兩人看到那烙印的四周竟然有著許多奇怪的符咒,很多符咒是蔡晟從來沒有見到過的。
他轉頭望向夜亂天,卻看見夜亂天也是茫然地望著那符咒不語,蔡晟回過頭來的瞬間,卻發現在烙印的底部,有著兩個淡淡的暗影,這是剛才沒有發現的。蔡晟順著暗影往下看,看見了盤膝坐在那裏的兩座雕像。
因為蔡晟二人出林就看見斷崖,而那兩座雕像也是麵對斷崖,如果不是光線直射斷崖,將雕像的影子投入那斷崖上,蔡晟還真沒有發覺身邊竟有兩座雕像坐在那裏。
那雕像周身布滿了落葉,無數的蜘蛛網籠罩在上麵,一層層的,仿佛那雕像坐在那裏已有數千年。
但很奇怪,那兩座雕像雖然是在打坐,雙目卻是睜著的,而且睜得很大,目光死死地盯著那斷崖……
這時,夜亂天也看到了雕像,蔡晟兩人都覺得奇怪,順著雕像的眼睛,凝望那斷崖之上,那烙印四周的符咒,那一刻仿佛活了起來,扭曲變形,飄飄悠悠的飛向了夜亂天和蔡晟兩人!
蔡晟在這時候看到了通天**,看到了言鈴兒,看到了自己的父母,又恍惚看見周敏的仙嬰在逐漸萎縮……。所有從修真到成仙過程中的一幕幕閃現,甜蜜交織著痛苦,仇恨連結親情,一切交織在一起,瞬間填滿了蔡晟的腦海。
蔡晟感覺一陣的頭痛,胸中作嘔。下意識的一拳揮出,似要將那一切打開,卻不想他現今仙力已是天仙級的水準,舉手投足間,仙力揮之即出。
隻見那金光一道,仙力脫手飛出,筆直地撞擊在斷崖之上。
“轟”的一聲巨響,蔡晟突然被驚醒,先前所有的影像全部消失了,麵前的斷崖發出隆隆的聲音,那聲音中隱約夾雜著哀嚎,斷崖表麵風化的一層頓時飛了出去,烙印四周的那些奇怪的符咒也被蔡晟出拳所帶的金光仙力完全焚毀。
“好險!”夜亂天在一旁倒吸了口冷氣說道。原來夜亂天剛才也看到了幻象,但那幻象卻都是夜亂天平時日裏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而在幻象裏他正要去尋求答案時,那符咒卻被蔡晟毀去了。
夜亂天清醒後立即明白,若不是蔡晟毀去那符咒,自己說不定會一直沉淪下去,不知如何脫解。
更加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隻聽得那兩雕像發出一陣爆炸聲,蔡晟兩人連忙飛退,站穩後卻看到那兩個盤膝而坐的雕像此刻已變得粉碎了,現出了兩個人來。
這兩人看來是坐得太久,腿腳有些疲憊,緩緩地站起來。
隻見其中一個白發青衣,眉毛如雪,長及下鄂。麵容卻是年輕的很,紅光滿麵,臉上竟無一絲皺紋。另一人卻是身材削瘦,麵目蒼白,卻偏偏穿著一身紅衣,更顯得那臉像一張白紙。
“啊!慎天,赤練,怎麽竟是你們?”夜亂天望清眼前兩人,頓時大吃一驚,
隨即帶著驚喜向兩人喊道。
“夜大哥,怎麽會是你?”那兩人也驚喜的呼道,上前幾步,一把握住了夜亂天的手,顯得激動異常。
“夜大哥,你什麽時候回的仙界?”那個白發青衣的問道。
“八百年了。”夜亂天感慨說到,“三弟,過來見見,這是我相交萬年的好友,也是仙界赫赫有名的人物,白慎天。”他伸手一指那個白發青衣的人道。
蔡晟倒也聽說過夜亂天提起,上前抱拳施禮,笑道:“我也聽夜大哥經常提起,說當年的幾個敢仗義執言的也就是白兄幾人了,這位難道就是夜大哥經常提及的赤煉天仙?”
夜亂天眼中一絲讚許,暗道三弟過耳不忘,自己才說形容過一次,難得他還清楚的記得。
那個紅衣的仙人有些奇怪,吃吃道:“你……你……是哪……個,怎……怎……”他一直沉默不語,原來竟然是有口吃的毛病,旁人聽了,恨不得替他說出來想要說的話來。
“夜大哥常說白大哥和赤大哥鉈不離秤的,這位既然是白慎天白大哥,我猜這位當然就是赤煉赤大哥了。”蔡晟知道他要問怎麽認得他們,搶先說了出來。
原來這兩個人都是夜亂天正是相交萬年的好友,仙界赫赫有名的人物,白慎天和赤練!
白慎天二人對望了一眼,不由有些佩服起蔡晟來了。
“對了,慎天,赤煉。”夜亂天突然問道,“自從回到三仙天界後,我就一直打聽兩人的下落,燎原卻說你們和金帝大吵一架後,不知所蹤,問別人也是不知,怎麽竟然在這裏出現了?”
白慎天不答反問道:“剛才可是夜大哥破了這個禁製法咒,放我們出來的?”他神色中一絲興奮之意。
夜亂天擺手笑道:“非也,這是我的結拜兄弟蔡晟,剛才若不是他,不但你們出不了禁製,就是我都可能陷了進去。”他匆忙中還不忘將蔡晟與他兩人介紹了一下。
白慎天和赤練得知是蔡晟擊毀那斷崖符咒,都是有些訝然,蔡晟年紀輕輕的樣子,自己二人也是沒有聽到過蔡晟的名頭,心中都有些不信,但既然是夜亂天極力讚賞的,也就不由得兩人不信了。
“多謝蔡兄弟了。”白慎天道,他這種態度可以說非常看得起蔡晟了,他們都是天仙,成名及早,對一個晚輩稱兄道弟一方麵是因為感謝他的救命之恩,另一方麵也是看在夜亂天的麵子上。
“我也隻是誤打誤撞了,白大哥不用太客氣了。”蔡晟倒有些謙虛,不過人家既然和夜大哥兄弟相稱,他再稱呼前輩什麽的,夜亂天豈不是憑空低了一輩?
“我想多半是天意如此。”蔡晟又微微笑道。
聽蔡晟這麽一說,兩人也就就坡下驢了,不再客氣了,他們原本有些輕視蔡晟,見蔡晟如此謙虛,反倒對蔡晟有了一些好感。隨既轉過身來又要感謝夜亂天。
夜亂天連忙擺手笑道:“都是自家人,就別這麽見外了,不過,兩位老弟,你們還沒有回答我怎麽會來到這裏呢?”
兩人聽夜亂天一問,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天仙赤練原本有些口吃,更是不喜歡多說話,他和白慎天從修真到成仙始終都在一起,雖不是親兄弟,卻也情同手足,這在三仙天界裏很是少見。
像絕仙方敖與夜亂天也曾是好友,但為得到金帝欣賞,不惜暗下毒手,傷了夜亂天。可見這出賣朋友的事情,不單是人間有,仙界裏更是數不盡數。夜亂天也是佩服兩人的情誼,才結交為好友的。
既然天仙赤練不善言詞,這回答的差事就落到了白慎天的頭上了。
好在天仙白慎天雖眉發皆白,卻有一顆童子的心,紅一紅臉,也就是稍微一紅,就將事情的原本說了出來。
隻是他看著夜亂天的眼神比較奇怪,“夜大哥難道竟然已經達到絕仙的境界?”白慎天有些訝然道。
夜亂天微微點頭一笑。
白慎天和赤煉都是又驚又喜,要知道當年他們三人都是天仙,功力相若,沒有想到時過境遷,他們二人被塵封多年,夜亂天反倒成了絕仙。
“當年夜大哥你被貶下仙界,我和赤煉都很氣憤。”白慎天更多是為夜亂天感到高興,“雖然和金帝極力爭辯,無奈技不如人,隻能聽任金帝的獨斷專行。”
夜亂天有些感動,當年能和他站在一起支持龍傷的也隻有燎原和他們二人了。
白慎天歎息道:“聽說幽冷天坳有著無數法寶,頂級的仙器,我們兄弟二人修為不夠,這才考慮聯袂進來一探,沒有想到仙器沒有遇見,反倒被禁錮在了這裏。”
赤煉也有些赫顏,沉默不語。
夜亂天也有些激動,當年三人交情甚好,他們多半是在金帝麵前為自己出頭,自知不敵,這才起了上幽冷天坳尋寶增強實力的念頭。
“我二人進入這幽冷天坳後,從那竹林穿過,”白慎天說著向身後指了指方才蔡晟和夜亂天二人通過的竹林。
眾人回首望去,都有恍如隔世的感覺,
白慎天接著說道:“當我們看見這裏的斷崖,想要穿過的時候,卻被斷崖上的符咒所吸引。本來以為隻是簡單的咒語,誰知越看越心驚,竟然入了迷,說來慚愧,想來這符咒一定是清鑾大士所定的禁咒!”
聽到這裏,夜亂天也是點頭,要說哪個能有這等能力讓身為絕仙的他也入迷,此處也就清鑾大士能夠如此了。
“天外有天,清鑾大士仙力高深,慎天也不必太過自責。”夜亂天安慰道。
白慎天感激的望了夜亂天一眼,“我兩人越是想破解,越是癡迷,就這樣不知不覺被這符咒的幻象吸引,在這裏一坐就是幾千年,要不是你們來,不知要坐到哪年哪月才能解脫了。”說到這裏,白慎天一聲長歎,望了望赤練,赤練也點了點頭,眼中卻還有一些恐懼!
夜亂天聽完,心中也有一些不解,自己剛才也被那些符咒產生的幻像吸引,要不是蔡晟破了符咒,自己恐怕也要一坐就千年了。可是仙力不如自己的三弟,為什麽會不受控製呢?但當著白慎天和赤練兩人的麵,卻不好詢問蔡晟老弟。
其實這也不難解釋,蔡晟做事總是很機警,但他的閱曆卻不是很多的,雖然有龍傷的靈智在他體內,但蔡晟卻不能將之完全融合,總是或分或合,所有他對於符咒的本質並不了解,二來,他曾受過幻像危害,俗話說:“吃一塹,長一智。”因此,發現情況不對,他馬上就發動了攻擊,並沒有絲毫的舍不得。
這就好比下棋,高手對弈,難分難解,時有旁觀者一語驚醒夢中人,一子定乾坤。但你若讓旁觀者與高手對弈,十之**那旁觀者會輸得很慘,這就叫“無知者無畏!”更有那初學棋者,落子如飛,也是棄子如飛,沒有絲毫的舍不得。
不能說蔡晟是這種莽撞的人,可他隻是一個成仙未久的仙人,隻有磨練多了,他才能身居絕仙或更高的境界,蔡晟有潛質,但還需要多的磨練,取舍之間,又有誰能分得清呢?
夜亂天聽白慎天說完經過,又與赤練和白慎天交談以往的趣事。白慎天和赤練兩人得脫符咒也很高興,三個人一起談笑甚歡。隻有蔡晟站在一邊,沒有加入三人談話。一來蔡晟同那兩人不相熟,二來蔡晟心中總是感覺有危險就在身邊,危機還沒有過去,而且那種感覺越來越強烈!
盯著那斷崖上的烙印,蔡晟呆呆的站在那裏,剛才自己的那一擊。烙印居然毫無破損,蔡晟心中感到十分驚奇。
正思慮之間,天忽然暗了下來,空中飛下了一道白色的符咒,那符咒比先前的符咒要大上許多,那符咒在半空中化作一道閃電直擊斷崖,發出轟然的巨響。
“小心。”蔡晟心中一凜,大呼了一聲。
夜亂天三人聽到巨響,忙止住談話,齊向斷崖望去,隻見那斷崖淩空飛起,漸漸漲大,仿佛有人投擲一般,朝四人的頭頂狠狠地壓了下來,那斷崖自有一股龐大的威勢,那威勢像是來自上古蠻荒的變遷,不可阻擋,在半空中形成一股無形的力量,將四人牢牢地罩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