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著夜色的遮掩,兩條嬌小的人影像黑貓兒一般溜進辦公大樓。
老師們早已經下班了,整棟樓裏黑漆漆的,倒正好方便做一些見不得光的勾當。
才剛走進大樓,華拉拉和尹之嫻就聽到一陣奇怪的聲響。
“咚咚咚……咚咚咚……”
“什……什麽聲音?難道有……有……”
尹之嫻的腔調帶著控製不住的顫抖,“有”了半天也不敢說出後麵那個字。
華拉拉努力深吸了一口氣,強自鎮定地說道:
“你心裏才有鬼呢。拜托,別那麽大驚小怪好不好?把你的心跳調成振動就沒事了。”
華拉拉話才說完,突然覺得胸口上多出了一隻冰冷的手。
“啊”的低呼一聲,華拉拉飛快地往後退出幾步。
“拜托,別那麽大驚小怪好不好?那隻是我的手,哈哈……”
尹之嫻已經盡量把聲音壓得老低了,話裏卻也仍掩不住惡作劇後的得意之情。
“死丫頭,你找死啊,人嚇人,嚇死人的!”
華拉拉驚魂甫定,沒好氣地朝身前的黑影瞪了一眼。
尹之嫻滿腔“委屈”地答道:
“是你叫我把心髒調成振動嘛,我隻是想觀摩學習一下而已。”
“你……”
華拉拉頓時無語。
被這一岔,二人緊張的心情倒是放鬆了不少,按照之前“踩點”的情況,很快便順利地潛到三樓表演係辦公室門外。
辦公室的門自然是被緊鎖著,不過上麵的氣窗卻是虛掩著的。
尹之嫻很自覺地貓下身子。這個動作她們在別墅裏已經演練過無數次了,她個子高一點,“墊腳石”自然非她莫屬,而華拉拉的身形小,動作靈活,穿窗入室倒也輕鬆。
“拉拉你快點兒啊,來不及了……”
尹之嫻蹲了老半天,肩上還沒動靜,忍不住抬起頭來。
咦,華拉拉竟不見了。
再一看,麵前那辦公室的門大大敞著,一團微光正在裏麵搜索。
“咦,拉拉,你上哪找的鑰匙?”
“阿康給我的。”
華拉拉漫不經心地應了一句,隨即開始行使自己“主竊”的職權。
“之嫻,你在門口幫我看著點兒,有人來了就跺跺腳。”
尹之嫻“唔”了一聲,朝門外左右張望了一下,又好奇地問道:
“阿康怎麽會把鑰匙給你?”
“我人品好唄。”
華拉拉一邊舉著手電筒翻箱倒櫃地不住搜索,一邊隨口答道。
尹之嫻鄙夷地報以一個“切”字,顯然對那答案並不滿意。
“嘿嘿,其實是我故意在放學前找他借指甲刀,後來我‘忘記’了還,他也忘記了問我要,所以嘛……嘻嘻。”
“你是故意忘記的。”
尹之嫻一針見血地指出問題關鍵,華拉拉聳了聳肩,笑嘻嘻地回應道:
“我是故意的,那又怎麽樣?反正誰都知道我是大迷糊。”
呃……
尹之嫻突然開始懷疑,華拉拉以前那些迷糊的舉動究竟是真的還是裝的?否則以她背書時過目不忘的記性,真的就記不住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正尋思著,耳邊突然響起一道喜呼:
“哈……找到了!”
好容易找到複印機的電源開關,卻始終沒有反應。
“暈,複印機居然壞了。”
華拉拉恨恨地輕踢了一腳,嘴裏嘰裏咕嚕地咒罵不已。
“蒼天啊!不會這麽倒黴吧……”
眼見心驚膽戰地忙乎了一晚,最後臨門一腳卻出了狀況,尹之嫻氣得差點吐血,趕緊走到複印機前,上下一看,突然長呼了一口氣,蹲下身子,“啪嗒”一聲,複印機的電源燈神奇地閃爍起來。
“哇,之嫻,你太有才了,連複印機也會修!”
尹之嫻沒好氣地朝華拉拉瞪了一眼,哼道:
“我隻是打開了接線板的電源……”
“啊,這……”
看著華拉拉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尹之嫻終於確定,這丫頭是一個如假包換的迷糊蛋。
十秒鍾後,華拉拉重新關上插線板上的電源。
大功告成!耶!
兩個“女賊”舉起手掌輕輕對擊了一下,才開始收拾戰場,將複印好的試卷放入講義夾,躡手躡腳地鎖好門,原路返回。
快到大樓門口的時候,華拉拉湊著手電筒的光線看了看時間,九點三十八。
“哈,還差兩分鍾,足夠了!唔,我們來比賽,看誰先出去!”
華拉拉說完,也不等尹之嫻反應過來,徑直往門外飛奔過去,眼見大門在即,突然腦袋一痛,撞在一堵“牆”上。
“哎喲……”
金色的星星在眼前閃啊閃啊,一閃一閃亮晶晶……
華拉拉鼻子被撞得一酸,眼淚“啪嗒啪嗒”止不住地往下流。
真邪門了,明明看見那是大門啊,怎麽突然會變成牆壁了?
沒等華拉拉想通這個問題,那堵“牆”突然說話了。
“你這同學,三更半夜跑辦公樓裏來幹嘛?”
華拉拉猛一抬頭,才發現那堵“牆”赫然竟是校警甲。
“我……”
不知是痛的還是嚇的,華拉拉的思維突然一片空白。
那校警見華拉拉有些心虛的樣子,越發來勁兒了,打了個酒嗝,醉眼似乎更亮了,扯著脖子嚷道:
“你什麽?看你鬼鬼祟祟的樣子,該不會是小偷吧?”
說著竟一把把華拉拉的胳膊抓住。
華拉拉畢竟是業餘小賊,又是第一次作案,沒想到居然被逮個正著,心裏又慌又急。
恰在這時,校警乙也提著警棍微晃著走過來,一把拍在校警甲肩上,含含混混地咕噥道:
“我說老鄺啊,我還以為你丫掉茅廁裏了呢。嘿嘿……”
暈,我說這校警大叔怎麽會提前出現呢,原來是意外。
唉,這大叔也是,早不去遲不去,偏偏挑自己出門的時候去上廁所。不過,自己也真夠倒黴的,這樣也能撞到他身上去……
華拉拉的腦子漸漸恢複了思考,悄悄回頭看了看,尹之嫻已經不在了。
唔,這丫頭倒機靈,也不知是跑出去了還是躲起來了。這樣也好,待會兒打死不承認,就說自己是出來打醬油,噢、呃,是來找茅廁的。
拿定了主意,華拉拉心裏倒踏實了不少,展露出她那純潔如嬰孩兒般的招牌笑容。
“大叔,我也是來找廁所的,剛從圖書館上完自習出來,路過這裏,肚子就疼起來了,呃,可能晚上吃的東西不太幹淨。”
“真的?”
校警甲半信半疑地往華拉拉身上又打量了幾眼。
“真的真的……”
華拉拉頭點得比小雞還快。
“那你幹嘛穿成這樣……”
校警甲觀察得還挺仔細的。
“呃……”
華拉拉一愣,隨即繼續燦爛地笑了笑。
“嗬嗬,大叔你不知道現在流行黑色麽?酷不酷?”
校警乙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
“小姑娘就愛漂亮,有風度不要溫度,穿這麽點兒,感冒了才酷呢。”
見華拉拉適時地打了一個噴嚏,校警乙把手放在校警甲的肩上拍了拍,勸道:
“得了得了,老鄺,你看這小姑娘長得斯斯文文的,也不像幹壞事的,別跟她一般見識了,這大冷的天兒,真把小姑娘凍感冒了可不好,我們也趕緊巡邏一圈,回去接著喝……”
華拉拉心裏那個感動啊,真想抱著這位“善人”大叔叫聲“理解萬歲”!
眼看校警甲被“善人”大叔拉出了幾米外,華拉拉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正要溜出大門外,突然校警甲又突然停下腳步,回過頭來狐疑地說道:
“等等,把你手裏的夾子打開我看看。”
華拉拉一顆心“咯噔”一下,頓時跌到冰窖裏,拿著講義夾的手也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這個……就是我自習用的書、筆記什麽的……”
強忍著慌亂,華拉拉作勢把講義夾隨便翻了一下,期望能蒙混過關。可惜,那校警甲實在太敬業了,伸出手麵無表情地說道:
“給我。”
華拉拉隻覺得一顆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求助般地望向校警乙,而後者也隻能愛莫能助地聳了聳肩。
“哎,老鄺你真是的,喝了點酒,這牛脾氣又上來了……小姑娘,你就給他看看嘛,也沒啥不能看的……”
廢話,能看我還不早給了?
華拉拉心頭暗罵,不情不願地把講義夾慢吞吞地遞出去,心裏則求神拜佛地希望那“老鄺”隻是走馬觀花地隨便翻翻,不過,看對方那副一絲不苟的樣子,那希望很渺茫。
死了死了,這次死定了,可憐我華拉拉一世英名啊……
華拉拉緊閉著雙眼,感覺有人接過了自己手上的講義夾,腦海中已經浮現出張貼榜上的處分公告:
“華拉拉,05級藝術表演班學生,因偷竊試卷開除……”
呃,好像開除太重了,記大過吧,留校察看也好。
正胡思亂想著,耳邊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
“唔,我看過了,沒什麽,都是課本和筆記。”
華拉拉霍地睜開眼,眼前站著一個熟得不能再熟的身影——
阿康!
“我就說沒什麽問題嘛,老鄺你就愛鑽牛角尖。你看蔡老師都說沒事了。蔡老師,您這麽晚還去辦公室啊?”
“阿康”微微一笑。
“我也是路過,聽見有動靜所以過來看看。嗯,你們辛苦了。不過酒別喝太多,當心誤事。”
校警甲和校警乙聽“阿康”一點,老臉都有些微紅,趕緊點點頭借口巡邏飛快閃人,隻留下華拉拉和“阿康”站在辦公樓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