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燈光下,那個男人的背影有些模糊,不過卻沒逃過蕭晨的眼底。
“那個人是這裏的常客麽?”
蕭晨手指著那背影朝“鳥人”低聲問道。
“鳥人”正待要答,卻聽身邊傳來一聲微咦,回頭一看,卻是跟蕭晨一起來的一個跟班。
呃,瞧這家夥長得也太齪了吧?真不知暗客上哪去找來的極品,和旁邊那帥妞站在一起,根本就是美女與野獸的現代版嘛。
惡汗了一下,“鳥人”突然發現,那混混眼睛雖然長得歪歪斜斜的,但從眼中投射出的目光卻清亮得緊。
哈,暗客帶出來的人果然有點意思。
收拾起心思,“鳥人”這才順著蕭晨手指的方向瞥這才順著蕭晨手指的方向瞥了一眼,應道:
“看著有些麵生,好像沒見過。你等等……”
“鳥人”說完,隨手召來一個侍應,在他耳邊私語了兩句,那侍應聽完便自點頭離去。
“鳥人”招呼蕭晨等人隨意坐下,點了幾支啤酒。不多時,先前那侍應便把啤酒送到桌上,並把嘴附在“鳥人”耳旁,恭謹地說了幾句。
侍應走後,“鳥人”自顧替蕭晨等人開了酒,不經意地說道:
“我問過了,那家夥是個生人,今晚才第一次來。”
蕭晨“唔”了一聲算是知道了,若有所思地舉起酒瓶來小飲了一口,欠身站起來。
“我過去打個招呼,你們就在這等我。”
“等等。”徐慧兒突然跟著站起來,湊到蕭晨耳邊輕問道:
“是他?”
蕭晨緩緩搖了搖頭。
“應該不是。”
說著他一臉詫然地望著徐慧兒,反問道:
“你認識這個人?”
徐慧兒猶豫了片刻,才用低如蚊蚋的聲音私語道:
“這個人叫張偉業,以前和拉拉交往過一陣子。”
原來如此。
蕭晨頓時想起上次在高速路上戲弄這張偉業的時候,華拉拉有些異常,原來中間還有這層關係。
這家夥一看就是油頭粉麵的,哪趕得上哥哥我半分英俊瀟灑玉樹臨風儀表不凡風度翩翩……那丫頭是眼睛瞎了麽?
蕭晨隻顧和徐慧兒喁喁低語,哪知這番情形落在一旁的“鳥人”眼裏,卻讓他忍不住暴汗不已。
盡管猜到這齙牙男可能不如表麵上看起來那麽簡單,不過,兩個大男人在大庭廣眾之下這麽公然眉來眼去地咬耳朵,也太惡心了吧?
直到蕭晨理了理鬢腳,以自認為最帥的姿勢離桌而去,“鳥人”才抖落一地雞皮,收回目光,自顧替尹之嫻麵前的空杯裏倒滿酒,跟美女套起近乎來。
* * *
張偉業獨自坐在吧台前,一邊品酒,一邊打望周遭的美女。
他現在的心情一掃前段時間以來的陰霾,難得地晴朗起來。這原因麽,一來是終於老天給了他一個公款腐敗的機會,二來老板說了,隻要今天幫他把那幅畫拿回去,上次撞車的損失便可以一筆勾銷。
就拿一幅畫這麽簡單?
就連張偉業自己都不相信,天上居然真的會掉餡餅,可事實好像的確如此。
對此,張偉業也隻能歸結為自己人品爆發。唔,難怪“胡瞎子”說自己到年底就會時來運轉,看樣子還真不是蓋的。
正怡然自得間,突覺身邊好像多出了一人。
扭頭一看,一個學生模樣的年輕人,肩上背著一個畫筒。唔,老板說的應該就是他了。
由於上次和蕭晨見麵是在深夜,黑燈瞎火的,加上當時張偉業隻留意跟車,並沒仔細看人,所以他萬萬沒有想到,麵前這個看起來有些靦腆斯文的男生就是害自己欠了一大堆爛賬,以至於現在隻能淪落到頓頓以方便麵充饑的罪魁禍首。
蕭晨也沒多說,徑直把畫筒從肩上摘下來,隨隨便便往吧台上一放,揚手要了一紮生啤。
“就是這幅畫?”
一想到自己隻需把麵前這畫筒拿回去就可以還清欠款,張偉業的心不由得狂跳起來,呼吸也有些急促,狠狠吞了一口唾液,伸手就要去抓。
眼看指尖距離那畫筒隻有不足一厘米的距離,眨眼間,眼前驟然失卻了目標。
一抬頭,畫筒卻又重新回到了蕭晨手中。
“畫倒是沒錯,人卻不對。”
張偉業愕然。
“叫邱揚親自來拿。”
蕭晨懶懶吐出一句,張偉業卻大吃一驚。
“你……你怎麽知道……”
蕭晨漫不經心地擺擺手打斷張偉業的發問,哼道:
“我過去跟朋友隨便聊幾句,你跟他說,半個小時不到我就不等了。”
說罷,蕭晨自顧回身準備閃人,走出兩步,又像是想到什麽,突然倒轉回來,逼近那張目瞪口呆的臉,邪邪地一笑。
“對了,忘了提醒你一句,別再靠近華拉拉,她是我的女人!”
* * *
還沒到蕭晨限定的時間,邱揚就出現在super吧裏。
“聽說你急著找我?”
坐在蕭晨旁邊,邱揚揚手要了一杯威士忌,側臉問道。
“貌似著急的是邱總吧?”
蕭晨不疾不徐地從桌上撿起一顆開心果,剝了殼,把果仁拋起來用嘴穩穩接住。
“那……”
邱揚似乎真的很急,眼睛死死盯著蕭晨背上的畫筒,張嘴正要說話,卻被蕭晨打斷。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邱總好像欠小弟一頓宵夜吧?”
一提起“宵夜”二字,邱揚臉上突然抽搐了一下。
上次“一品鮑參堂”那頓整整吃掉了他二十三萬八,這筆帳至今還掛在他頭上,老爺子對於此等“敗家”行為大為光火,揚言要從他次年的薪水裏每個月扣出兩萬來還債。
扣錢也倒罷了,更關鍵的是為了爭奪經營權,幾個堂兄弟明裏暗裏都瞪大了眼睛找碴,經過那一次“宴客”,邱揚辛辛苦苦掙得的一點形象又損垮不少。
蕭晨這一說,無疑是往邱揚傷口上撒鹽,新仇舊恨一時湧上心頭,怒火在眼底一閃,卻又瞬間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