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有腳步踩在幹葉枯枝上發出的簌簌聲,吳丹霓就醒了,身子猛打了個激靈,一下子坐起來,一臉警惕地看著來人。
待看清蕭晨的麵目後,吳丹霓微微舒了一口氣,但渾身的神經卻仍有些緊繃。她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又抬頭看了看當頭直射而下的陽光,冷冷說道:
“不好意思,我睡著了。”
吳丹霓這句話跟她的人一樣冷冰冰的,雖然嘴裏在說著“不好意思”,可臉上卻看不出有半絲抱歉的樣子,說完徑自側過身子,從蕭晨身旁擠過去。
蕭晨卻並未稍加攔阻,甚至連頭都沒回,隻輕輕地吐出幾個字:
“茜埃迪公主殿下!”
蕭晨的聲音並不大,但落在吳丹霓耳裏卻不啻於一道驚雷平空劈下。
身子微微僵了片刻,吳丹霓終於緩緩回過身來,對著蕭晨的背影冷然問道:
“你調查我?”
蕭晨施施然轉過身子,慢條斯理地背誦道:
“茜埃迪•維波爾•拿波,中國名字吳丹霓,拿波王朝的第二十四代傳人,父親珂迪尼•提埃莫尼加•拿波,可尼國前國王,母親吳羽君,祖籍江東省嘉陵市……”
“夠了!”
吳丹霓好不容易稍稍平複下去的心態又被挑動起來,懊惱地衝蕭晨揮了揮手,打斷了他的背書。
“說吧,是誰派你來的?”
蕭晨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淡然應道:
“誰派我來的並不重要,我的任務隻有兩個,第一,保護你的人生安全……”
“我現在隻是一個普通的學生,沒有誰會來害我,我也不需要任何人的保護!”
吳丹霓有些難以自控地大聲嚷道。不知怎地,一看到蕭晨那笑得微微皺起的鼻子,吳丹霓就忍不住想往那上麵揍一拳,以她的臂力,那一拳過去,估計那可惡的小子便再也笑不出來了,省得對方看起來總是一副對什麽都滿不在乎卻又仿佛早已了然的樣子,自以為是,可惡!。
“哦,公主殿下真的確認自己很安全麽?”
蕭晨可沒理會吳丹霓眼裏的怒火,仍然擺出一副欠揍的樣子。
“我現在已經不是什麽公主了,請叫我吳丹霓,或者吳丹霓同學。”
吳丹霓在努力克製自己的情緒,從小到大接受的良好教育讓她不容許自己像潑婦一般大吵大鬧。
蕭晨根本無視於吳丹霓的抗議,自顧往下說道:
“聽說公主家裏常常被莫名其妙的人光顧,他們可以偷你的錢,偷你的內衣內褲,同樣可以把你的人偷去……”
“你在胡說什麽?”
吳丹霓的忍耐已至極限,一對藍瑩瑩的大眼睛裏仿佛要噴出火來。
蕭晨卻還是一派不緊不慢的樣子,悠然說道:
“我有沒有胡說,公主應該比我更清楚,好吧,我承認,你家裏鬧賊,哪怕是三天兩頭的鬧都算正常,‘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可以理解成是那小賊惦記上你家了,OK,這都能說得過去,可是,這個呢?”
蕭晨說完,手腕一翻,就像變戲法一般,掌心中突然多出一柄閃閃發光的刀片來。
其時恰逢正午,冬日的陽光透過光禿禿的枯枝直直射在蕭晨掌心,照到那刀片之上,隱隱反射出森森寒光。
“這是什麽?”
吳丹霓一下子沒看明白,詫聲問道。
蕭晨緩聲答道:
“還記得上次我們排練舞台劇的時候,你背上的保險繩突然斷了,從高台上摔下來那件事麽?”
吳丹霓微微一愣,隨即皺眉應道:
“我知道那次是你救了我,不用你提醒,我記得欠你一個人情。”
蕭晨微微擺了擺手,一字一頓地回道:
“這個刀片就是當時我在舞台上撿到的。”
吳丹霓再怎麽冷靜,一聽這話,臉上也不由得有些微微變色。難道真是有人想暗害自己?她心頭一凜,禁不住脫口問道:
“為什麽?”
蕭晨並沒有馬上回答吳丹霓的問話,卻一P股坐在地上。
冬天的樹林中,幹草枯葉墊了厚厚一層,儼然一個天然的坐墊。蕭晨便坐在這個大坐墊上,背靠著上一棵粗壯的樹幹,把兩條長腿放直了,又愜意地伸了一個懶腰,才好整以暇地答道:
“你老爸是不是有一幅畫留給你?”
“畫?”
吳丹霓心裏“咯噔”一下,難道又和那幅鬼畫有關?
果然,蕭晨點點頭繼續說道:
“那幅畫是我們中國的一件國寶,價值連城,估計那幫人就是衝著那幅畫來的。”
吳丹霓一聽那話,之前在心中鬱結了十年的怨念“砰”地一下子爆發出來:
“我可不管它是什麽寶!那什麽鬼畫,你以為我很稀罕麽?要是它落到我手裏,我恨不得把它撕成碎片燒成灰……”
關於那幅畫和那樁事的前因後果一直是深埋在吳丹霓心裏的秘密,外人自然不知,是以就連蕭晨也萬萬沒有想到,吳丹霓對那幅畫竟如此痛恨,但他隻是微微一愣,便又接口說道:
“這幅畫在你心裏可能什麽都不是,但在很多人眼裏,它可以換到金錢、名利,甚至更多的東西,所以我的任務就是要保護你的安全,直到你正式繼承那幅畫。”
吳丹霓此時已經漸漸冷靜下來,大腦也恢複了正常運轉,沉聲問道:
“那麽你搬到我隔壁,以及轉到藝術表演班上課都是為了這件事?”
蕭晨讚許地打出一記響指,嘿嘿笑道:
“你反應不慢啊,誰說美女都是胸大無腦?不過我也沒想到剛好能住在你隔壁。”
吳丹霓並沒理會蕭晨的調侃,繼續問道:
“那你為什麽會選在現在跟我說明身份?”
蕭晨眯縫著眼睛,揉了揉鼻子,緩緩答道:
“因為現在你‘失蹤’了。”
見吳丹霓有些不解,蕭晨又再解釋道:“以前那幫人隻是懷疑你和那幅畫有關,但在沒有得到確鑿的證據前,他們也不敢輕易下手。上次暗算你估計也是一個失誤,還好你被我救了,他們對此更是心有顧忌,所以也沒敢再下手。可是現在,有十幾個人知道你是在看到一幅畫之後失蹤的,當然,你可以跟他們解釋說你隻是身體不舒服,他們也不會懷疑,但人多嘴雜,這件事難保不會被別人聽到,如果傳到那幫人耳裏,你猜他們會怎麽想?”
微微一頓,蕭晨繼續說道:
“他們一定會認為那幅畫就在你手上,所以,你現在的處境很危險。”
吳丹霓沒有搭話,蕭晨說的有道理。看來,這幅鬼畫還真是陰魂不散地跟定自己了。唔,看來要想徹底擺脫它的陰影,還得再回一趟可尼國,把那鬼畫從國庫中取出來盡快處理掉。隻是,怎麽處理那東西,吳丹霓心裏也沒個譜。
突然,吳丹霓像是想起了什麽,揚聲問道:
“對了,剛才你說你有兩個任務,第一個是要保護我,那第二個呢?”
蕭晨拍拍P股站起來,收起臉上的嬉笑,很難得的,露出了一臉嚴肅的模樣。
“第二個任務就是——我要得到那幅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