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天、白雲、樹蔭、草坪……在DV屏幕上不斷交錯切換,而一手舉著DV機,一手還不忘摟緊黴女小蠻腰的蕭晨,身子雖在半空中急速下墜,腦子裏卻一直反複猶豫一個問題:
“一邊是黴女,一邊是背包,自己夾在中間倒是很安全了,隻是,該讓誰先著地呢?黴女?背包?黴女?背……”
沒等蕭晨得出結論,“轟”的一聲巨響,草皮泥屑一陣飛濺之後,草坪上陡然多出一個大坑。
蕭晨的腦子一度因為劇震而暫時停止了關於對黴女和背包誰先落地的艱難抉擇,而當震感和痛感從背部傳來,他才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還好,這黴女總算沒有黴到姥姥家!”
正在這時,一股殘留著高露潔綠茶香味的清新氣息傳進蕭晨鼻子裏。
“呼……我死了嗎?”
黴女的聲音幽幽傳來,這若是在半夜聽到,倒是頗有幾分貞子出場的意境,可惜這時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蕭晨還真怕不起來,隻是抓緊時間感受著他胸前那兩處青春柔軟。
此時,以二人落點為圓心,已迅速自發圍出一個“人桶”,因為半徑小,厚度顯得比網球場那邊還要誇張,人聲也漸漸嘈雜起來。
“現在流行跳樓麽?”
“哎,拿自己當鳥人唄……”
“居然沒掛,這樣也行?嘿,神了……”
“殉情也不該隻選三樓跳啊,是炒作吧?”
“跳樓不是一種罪過,但砸到花花草草就不對了,公德心啊……”
……
跳樓?誰跳樓?
殉情?誰跟誰?
黴女迷迷糊糊睜開眼睛,驟然發現自己眼前多出一對陌生的瞳孔,而對方的鼻尖甚至距離自己的臉不到一毫米,連驚帶嚇之下,也顧不得再追究自己是人是鬼,忙不迭地掙脫腰上的束縛,往旁邊一滾,刹那間,“人桶”半徑自動擴大半米,騰出一片空地來。
這一下,黴女再沒有東西墊背,實打實地摔在草坪上,痛得她七葷八素的。“哎喲”一聲後,她突然驚喜地發現,自己頭上有藍天、白雲、陽光、還有三層高的實驗樓……
基於確信陰曹地府尚未實施藍天工程,黴女終於證實了一點——她還活著!
看著黴女痛得齜牙咧嘴又忍不住一臉驚喜的樣子,蕭晨終於證實了一點——這黴女已經被衰神附體了,而自己,不過是一條無辜的池魚。
蕭晨可不敢確定自己接下來會不會再受連累,他現在隻想與這個衰得“稀裏嘩啦”的黴女趕緊劃清階級界限,當下“噗”地吐出一個小泡,隨即很沒好氣地咕噥道:
“這位同學,麻煩你下次自殺的時候戴上眼鏡……”
黴女聽到耳邊好像有人在對自己說話,眯縫著眼睛扭轉頭,這才發現身邊仰躺在一個大背包上的蕭晨,烏溜溜的眼珠子一轉,頓時好像明白了這場意外的來由,一張小臉漲得通紅,歉意地衝蕭晨點點頭,用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聲音嚅嚅地說了一句“對不起”。
此時,“人桶”自動分流為兩個部分。
男“桶”圍著黴女,摩拳擦掌,群情激奮——
“原來是這個女生要跳樓……”
“看她那樣子,肯定是失戀了……”
“這個MM蠻漂亮的啊……”
“愛情誠可貴,生命價更高,美女,下次跳樓之前先叫我一聲……”
“就你那二兩骨頭?還是找我比較厚道安全,美女,你叫什麽名字,哪個班的?”
……
女“桶”圍著蕭晨,鶯鶯燕燕,波濤洶湧——
“哎,這位帥哥,你可比大英雄還勇敢哩!”
“同學,你沒事吧?要不要幫你打120?”
“哇,好帥,輕輕一跳就起來了,真的好像沒事誒……”
“是啊,好神奇哦,帥哥,你不會是超人吧?”
“皮膚長得跟明星古可樂一模一樣,今年最流行啊!”
“同學,我是學生會宣傳部長,現在像你這樣舍己救人的好人已經很少了,可以讓我們做一個專訪麽?”
“帥哥,可以簽個名麽?對了,你叫什麽名字,哪個班的……”
……
三江大學的女同學們還真是熱情啊!
一不小心就成了女生們心目中的英雄,蕭晨心裏原本也很是膨脹了一下,可當他把寶貝DV塞回背包,再滿懷期待地用目光繞著女“桶”內壁環顧一周後,滿腦子隻剩下唯一一個形容詞——“原生態、後現代”!
尤其當那個學生會的什麽委員拿著紙筆湊到蕭晨麵前,簡直就是極品如花再世,嚇得蕭晨心裏頓時崩塌。
把背包背在背上,蕭晨幾乎是用逃的速度衝出了女“桶”,再不敢理會身後傳來的陣陣惋惜、讚歎、嬌呼聲:
“做了好事還不留名,實在是當代活雷鋒啊……”
“哎,英雄帥哥,等等,別跑啊……”
不跑?
才怪!
蕭晨一口氣跑出幾百米外,突然覺得兩手空空像是漏拿了什麽東西,好想歹想,才意識到先前用“重金”買來的“獵豔秘笈”在混亂中失落了。他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看遠處尚未散去的人潮,猶豫了半天,終於還是無法鼓起重歸“白堊紀”的勇氣,無奈地聳了聳肩,呼地吐出一個又大又圓的泡泡,聊以彌補心痛。
“唉……那十塊就當浪費了吧,還好上麵的內容我已經全都背得了——吳丹霓,綽號:小庫娃,國籍:不詳,表演係留學生,年齡:21歲,身高:170CM,三圍:35,23,35,愛好:網球、舞蹈,交往狀態:單身,住址:半坡林墅A區12棟,哈哈,哥哥我太帥了……”
被這一鬧,網球場那邊的球賽早結束了,蕭晨當然也沒獲得那個與美女“間接接吻”的機會。眼看著已經到了中午,蕭晨便在學校裏隨便吃了點兒東西,才照著他老姐蕭瀚風給出的地址,出了三江大學後門,往他的新住處——位於東籬山半腰的半坡林墅走去。
說起蕭瀚風,還沒到三十歲就是三江大學的高級教授了,在別人眼中她是蕭家幾個孩子中最有出息的一個。但蕭晨更懷念的卻是小時候那個古怪機靈,總變著方子作弄人的老姐,而現在……蕭晨又想起他老姐剛才畫的那張線路圖,不禁打了個哆嗦,開始深深地同情起那個當知名畫家的姐夫來。
老姐是讀書讀傻了麽?好好一張A4紙,滿篇除了大大小小的圈圈,就是橫七豎八的叉叉,這些圈圈叉叉拚湊在一起,比無字天書還難懂。唉,能把自家的地形圖畫成這樣的,估計也隻有老姐這種極品路盲了,早知道直接去找姐夫,讓他隨便塗幾筆,順便外加幾幅人體**,也要養眼得多嘛……
到後來,就連蕭瀚風本人也覺得自己畫了足足大半個小時的圈圈叉叉圖實在沒什麽參考價值,幹脆將那圖紙揉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再隨手扯了一張巴掌大的便箋,寫上幾個字——“半坡林墅A區13棟”!
謝天謝地,老姐的腦子好歹可以歸為“淨水派”,還算有救!
咦,半坡林墅A區13棟?據剛才那部消失的“秘笈”所記載,那不就和吳MM家是緊挨著的麽?沒想到這樣也能和吳MM做鄰居,緣分啊……
蕭晨一路泡泡不斷,遐思不斷,不知不覺間,已走入半坡林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