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遊之大道無形

第六百八十四章 人心毒

第六百八十四章 人心毒

若水凝神看去，但見那聲音發處水波亂動，層層巨浪翻動不休，而且離自己所在的方位也是越來越近，不一時，那騷亂便已經迫近到了水眼附近。

到了此時若水已然聽出，那奔雷也似的聲音卻並非是真正的雷鳴，而是陣陣夾雜著長嘶之聲的馬蹄響動，與北方大草原上牧民放牧之時那萬馬奔騰的情形一般無二，但是由於若水身在水中，那馬蹄聲在水流中反複折射，故此聲音聽起來雖然有些沉悶變形，威勢卻比草原上的馬群遷移更勝一籌，簡直有如排山倒海一般。

對於水中為什麽會傳來馬蹄和長嘶聲，若水一點都不覺得奇怪，他現在所在的位置乃是金陵段長江的百級怪區，此一層江水中，僅有江馬、封龜和七星龍虱三種怪，其中的封龜類似於小BOSS，數量稀少，實力最強，七星龍虱雖然嗜血成性，也喜歡成群結隊，但一群最多也就一二十隻而已。

唯有江馬與其它兩種怪比起來，數量上要多出太多了，這種外形頗似陸地駿馬，身高丈二，體長丈八的水獸通體生著藏青色油滑皮毛，四蹄上滿是鱗片，尾巴乃是魚形，能在水中日行千裏。而且這種水中馬匹性情上也和陸地駿馬頗為類似，最喜群居，每一大群最少也有百匹，多得甚至有數千匹之眾，由一匹整個族群中最為雄奇健壯的江馬充當首領，在長江這一帶的水域中縱橫馳騁，雖然等級隻有百多級，但畢竟蟻多咬死象，一旦有大群江馬匯聚在一起，便是蛟龍之類的水中霸主遇上了，也自不敢輕攖其鋒，須得先行退避三舍。

但是令若水感到非常奇怪的是，先前愛清風領著天龍教一幹人馬一路從百級怪區殺過來，早已經將這兩百餘裏水路中所能遇上的怪物殺死大半，那些成群在水中奔馳著的江馬，不是慘死在諸多等級比它們還高的玩家圍毆之下，便是被殺得四散奔逃，遠遠逸去無蹤。可此時聽那如雷的馬蹄聲，顯然奔馳而來的江馬群數量奇多，起碼也有數千匹，比起先前死在天龍教眾人手下的江馬還要多出不少。

既然來路上的江馬都被殺死殺散，如今這一大群畜生又是從何而來的呢？這可真是奇哉怪哉了。

“難不成是被愛清風他們殺散了的江馬自覺被欺負得狠了，所以吹哨子找同族兄弟回來找場子了？”若水心中暗自猜想到，大道中一些特殊怪物的智能頗高，會出現此種情況也並非不可能，但是等到那掀起水波、奔騰而來的江馬群真正出現在他麵前的時候，若水才知道，事實很明顯和他想象的不同。

隻見那發出亂哄哄嘶鳴，分波踏浪而來的江馬群數量起碼在兩三千匹左右，單從數字上說，絕對是長江江馬中的巨無霸族群。但是隻要一瞧那大群江馬奔馳之時驚慌失措，慌不擇路的情形，再看看那兩三千匹江馬的前頭居然有不下十來匹形貌與尋常江馬大大不同的江馬首領，就算是若水少在長江廝混，對江馬並不是特別熟悉，也知道這些從身背後疾馳而來的江馬肯定不是自行聚集起來的天然馬群，看那模樣，倒像是許多小群的江馬被人從別處趕將過來，最後匯聚在一起的，才會形成如此大的規模。

果然，若水才剛剛瞧出江馬群的不對來，那江馬群奔馳時翻起的水浪後麵便又閃出了陣陣五顏六色的奇光，層層疊疊交織在一起，彷如一條斑斕巨蟒張開巨口吞過來似的，卻是無數玩家各自施展劍光、遁光、寶光等，自若水、天龍教眾人剛才的來路上追著江馬群掩殺了過來。

“咦，居然是他們！”若水視力極強，當下定睛往那些玩家中看去，立刻便認出了領頭的幾個熟悉麵孔，心念電閃，這才明白了一些事情，於是不免在心中歎道：“哎，愛清風此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出行前觸犯了太歲星，卻是事事不順，被三爺發現倒也罷了，怎得卻又被這些惡狼給盯上了？嘿嘿，可憐啊可憐，如此一來，不全軍覆沒就不錯了，想要從丹元抱一真人屍解陵墓中得到好處？我看是難嘍！”

若水這邊廂正感慨著呢，就見那自江馬群背後掩殺而來的玩家當中，有一位一馬當先而來的白發玩家，此人大概是見江馬已經靠近了江心水眼，當下連忙怪笑著將雙手揮動，緊接著那江馬群四周立刻便響起了陣陣鬼嘯，憑空現出十二個各色美女來，隱隱結成陣勢，將這數千匹江馬圍在了當中。

這些美女個個天姿國色，有的身著道裝，手持拂塵，一派出塵氣象；有的一襲白衣，膚白貌美，好似淩波仙子；有的穿著玩家新手裝，手裏提著半把木劍，卻是不掩絕色；有的披頭散發，穿一身金碧二色的合葉杉，手拿飛叉，好似那天魔女一般……總之種種形貌，不一而足，而且才一出現在江馬周圍，便各自動手，揮出一道道暗紅色的浩蕩魔光，正是大陰魔血焰罡煞，紛紛交匯在一處，瞬息間便自將這些嘶鳴不已的江馬們淹沒在了一片血海當中。

這種大陰魔血焰罡煞乃是西方魔教門下嫡傳，陰毒非常且攻防一體，威力著實驚人，無論用什麽法寶飛劍抵擋都很容易被其汙穢毀掉，那江馬雖然身軀強健，奔馳如風，又能口噴力道驚人的水柱，中者無不被衝得四分五裂，宛如超高壓水槍一般，但對上由十二頭姹女血焰陰魔聯合發出的大陰魔血焰罡煞，那就有些不夠看了。不過一個照麵間，不幸處在外圍的許多江馬就被那血海也似的魔道罡煞腐蝕成了一堆骨架，而其它江馬噴出來的水柱，非但沒有衝破大陰魔血焰罡煞的圍困，反而被魔法汙穢，成了血海中的一份子，助長了那滔天的魔焰罡煞。

不用說，又是大陰魔血焰罡煞，又是十二姹女血焰陰魔，那些玩家當中領頭的白發人自然便是曾經的大道第一奸屍狂魔，如今大聯盟中赫赫有名的第一高手，西方魔教二教主叱魂老魔烏巴天的得意弟子，若水在大道中最大的仇敵之一王者風同學了。

本來這小子便是大道中第一流的玩家高手，如今成為了大聯盟的頭牌之後，更是得大開殺戒和西方魔教NPC的悉心扶持，實力越發強勁，隱隱然已經超過骨翼、殺神第一、小蝦米等人，直追洗洗就睡、想飛這樣的超一流強人。這一點，從他一人催動十二姹女血焰陰魔布下陰魔五欲姹女陣，便能困住數千頭驚惶逃竄的江馬中，便可以窺出一二來了。

當然，想以一己之力輕易殺死如此之多的江馬，便是若水和老無也沒有這個本事，王者風比他們還差著一籌，當然更無法做到。但這白發狂魔才剛剛開始利用血海絞殺那些江馬，他身畔便又有幾個玩家高手出馬，或祭毒蠱，或發動神魔，或揮出道道靈符，更有一人雙手袍袖往外一揮，便是百餘黑影衝出，居然都是陰氣逼人的鬼物，化成漫天魔影衝入江馬群中，大肆吸取生靈精氣，吞噬起慘死的江馬魂魄來，瞬時間便自在血海中召開了一場死亡盛宴。

這一大群江馬本就是遭了天龍教眾人掃蕩之後殘存下來的，卻不想又被殺心極盛的王者風用十二姹女血焰陰魔從四下裏驅趕、聚攏到此，打算利用這些江馬慘死的怨氣與血氣做一件事情，自然手下毫不留情，仗著有陰魔五欲姹女陣、大陰魔血焰罡煞將江馬困住，不怕這些怪能夠逃跑，當下隻是領著大聯盟黑手軍團一係的人馬對其大肆屠戮。可憐這些江馬逃又逃不得，打又打不過，活像是一群待宰的家畜一樣，不一時便被王者風等幾位高手聯手屠戮殆盡，連魂魄都被鬼物吞吃了個幹淨，隻留下無數鮮血與怨氣被大陰魔血焰罡煞兜住，尚未散逸在江水之中。

王者風見狀，連忙催動法力，用十二姹女血焰陰魔之力將那些鮮血怨氣禁住，凝成一顆碗口大小，腥味撲鼻的血珠，滴溜溜懸在自家頭頂，好似赤紅色的明燈一般，這才仰天狂笑了數聲，一付極得意的樣子。在他旁邊，黑手軍團三當家柯之回眸、擱淺以及幾個剛才也一同出手的玩家也是齊聲大笑，頗以屠殺弱小為樂，耀武揚威了半晌之後，方才領著身後四五百人的大部隊越過剛才的戰場，徑直往江心水眼處行去。

若水見了這些人漸行漸近，連忙又往遠處退了退，讓開道路，免得被那一大幫子人撞上了，到時候又是一場麻煩。

而這幫家夥的來意，早在若水瞧見王者風以及剛剛與光武分手不久的擱淺二人的時候，就早已想明白了，看來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個主意的，還不光隻有自己一人，黑手軍團雖然與天龍教共同組成大聯盟，但本身極有不小的矛盾，如今遇到發掘仙人陵墓這種大事，當然不可能讓愛清風他們有機會獨吞，要是不來蹚蹚渾水，玩一玩黑吃黑的手腕，那也就妄稱了黑手軍團。

隻是擱淺居然背叛了天龍教，投入到黑手軍團大開殺戒、王者風的門下，這一點還是讓若水很意外的，但是回想起當初在北邙山、南疆兩次遇到擱淺，這小子都跟在王者風身後像個馬仔一樣，而愛清風召集人手來偷墳掘墓的時候居然也沒有擱淺的份兒，若水雖然對大聯盟組成之後內部發生的情況並不是很清楚，但也能猜出這個天龍教中和自己仇怨最深的小子大概是成功的攀上了王者風的高枝，成了天龍教的叛徒了。

其實若水不知道的是，那擱淺其實與王者風本來就是現實中的同學，隻是在遊戲中各有際遇，未曾聯係而已。後來二人在機緣巧合下重逢，互相牽線搭橋，使得兩家所屬的幫派合並成大聯盟之後，擱淺便棄了後勁明顯不足的天龍教，帶著內堂一幫心腹手下轉投到了實力在大聯盟中最為強盛的黑手軍團中，托庇於老同學王者風，並因此得了大開殺戒和王者風的賞識，不惜花費重金與人力物力栽培，如今實力早已非是昔日的吳下阿蒙，單對單來說，已然隱隱在前天龍教副教主三月九日之上，即使在黑手軍團中，也算得上是一員主力戰將了。

按理說人各有誌，不可強求，良禽擇木而棲，擱淺此舉倒也並非不可理解，但此人如今的日子既然過得如此逍遙，那好好為黑手軍團效力也就是了，偏生這擱淺人品極差，光是叛出了天龍教還不算，居然還一心想要幫著新東家把老東家搞散了。因此花了大力氣苦心經營，不但從天龍教中拉走了不少人手，壞了愛清風幾次好事，甚至還將天龍教中的老朋友光武也腐蝕了。

要知道光武原本就與擱淺頗有交情，後來在擱淺叛離後接了外堂的差事，手下多有擱淺早先故意留下的心腹小弟，如此一來，此人就被擱淺通過金錢攻勢，許以重利，終於拉下了馬來，成為大聯盟黑手一係勢力安插在天龍教人馬中一顆暗中的楔子。

這一次愛清風策劃了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計劃，帶著教中全部主力來長江水眼開掘丹元抱一真人屍解陵墓之事，便是光武透露給擱淺的。那愛清風雖然早就十分提防聯盟中的其它兩派人馬黑吃黑，故此行事之際十分隱蔽，但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自己手下的大將之中居然有人在玩無間道，那光武不但早就把消息透露了出去，而且還在分散趕回金陵的時候會晤了擱淺，商議如何利用這個機會讓愛清風他們帶人掘墓出苦力，王者風、擱淺等人在後麵坐收漁人之利的事——這也正是若水今日能在金陵城中看見這兩人偷偷會麵的原因了。

這兩個家夥在金陵城中一番商議之後，便定下計來，於是光武不動聲色的繼續趕去玉藕山與愛清風等人會合，然後潛伏在天龍教的隊伍裏，一邊偷偷摸摸向王者風、擱淺等人傳遞信息，引導黑手軍團的人找到地頭，並躲在天龍教人馬後麵準備撿便宜，一邊又準備著隨時對愛清風等人反戈一擊，以期立下更多的功勞，作為投奔黑手軍團時的晉身之資。

而擱淺則立刻趕回南疆去找大開殺戒、王者風等人報信邀功，那大開殺戒早想吞並天龍教的勢力，壓服淩亂我最亂，獨霸大聯盟，進而爭雄天下，此時聞聽擱淺報訊，立刻意識到這事的重要性，如果能得到蕩俗、無垢、離塵三種神丹的話，別說獨霸大聯盟，就算立刻壓倒天塹、晨星，獨霸大道世界都不再是夢想，故此倍加重視，雖然大開殺戒自己限於身份，不便親自出馬，卻立刻派出老二王者風、老三柯之回眸，帶著新進投入黑手軍團的四名實力堅強的高手玩家，綽號四天王的一起出動，另外還糾集了近四十名散仙級別的高手以及四百多接近五百名一百一十級以上的精英玩家，一起浩浩蕩蕩的殺奔金陵而來。

黑手軍團畢竟實力雄厚，雖然事出倉促，但調集的力量卻比天龍教還要強上許多，就算殺死天龍教眾人之後再去攻打陵墓都不成什麽問題。但由於那件關乎丹元抱一真人屍解陵墓的任務物品以及相關情報都在愛清風一人手中，而且此等仙人陵墓，其中定然是禁製森嚴、危險重重，王者風他們又不是傻瓜，當下自然不願意自己去冒這個險，費這個力。於是便依著擱淺和光武事先商議好的計策，遠遠的躲在這段長江附近的一處支流水係中，直到光武發來信息說瘋狂的風發威，天龍教的人統統都進了水眼，這些人才大舉出動，往這邊殺奔過來，想要尾隨而入，充當得利的漁翁，卻無意中把若水也堵住了水眼之旁。

要不是王者風為了做一件事情，非得收集大量生靈的鮮血和怨氣，因此從四下裏趕了不少江馬過來，以至於驚動了若水，讓他有機會隱身躲到一旁的話，隻怕這小子還沒能來得及進入水眼當中，就會被王者風他們發現，到時候這白發狂魔攜手下眾人之力給若水來個泰山壓頂，估計水水同學也隻有去找牛頭馬麵、黑白無常它們喝茶去的份兒了。

“所以說，三爺我還是人品好呀，幸好提前發現了擱淺，不然這次三爺非但會被愛清風帶人堵住，說不定王者風這賤人也會來插上一腳的說……嘿嘿，這卻是趕得巧了，三爺的仇人難得到的這麽齊呀！”

看明白了王者風他們這些人也是衝著丹元抱一真人屍解陵墓來的，若水心中反而有幾分躍躍欲試的感覺，難得自己在大道中的諸多重要仇人悉數登場，這次要不鬧個天翻地覆，叫這些人知道知道水三爺的厲害，那可真是白費了老天爺安排下的這場好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