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霄的劍氣,吹散了大廳內空氣之中氤氳著的溫度。
花弄影以一人之力,竟逼得二十名點蒼好手險象環生,欲罷不能。劍氣橫空,殺意彌漫,花弄影衣散鬢亂,顧盼之間卻宛如戰神。令人心膽劇裂。
花弄影出手的秘訣隻有一個字。——快!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這個道理,很多人都明白。但真正能做到的,卻永遠隻是少數。而這些人,又無一不被人稱為高手。
可是花弄影又是如何做到的?
旋律緊緊盯著花弄影那狂風暴雨中我自巍然不動的身形,心中隱隱覺得不妥。但又不知問題究竟出在了哪裏。
電閃如念之間,另一個方向的天刺和夜色殺人也已劍拔弩張,隨時都可能動手。
於是旋律又將自己的注意力重新拉回這邊。
此時此刻,他終於看到夜色殺人露出了無比凝重的神色。
他們手中的劍雖還未出手,但氣勢卻已相互狂湧著,拚命朝對方擠壓鎖緊。
場外觀戰的旋律忽然從心底生出一種感覺,他覺得夜色殺人和天刺盡管隻是一對一的單挑,但卻猶如兩軍對壘似勝千軍萬馬,其中的境界,絕不是現在的旋律所能體會得到的。
他還看到,天刺和夜色殺人的身體盡管全都雷打不動,但他們手中的劍卻一直在微微變化。仿佛即將破繭而出的春蠶,也仿佛隱藏在汪洋大海裏麵的暗波流湧。天刺每變化一次,夜色殺人手中的劍尖也跟著微微移動。
旋律越看越是心驚,也漸漸開始明白兩大高手為什麽一直不動了。
天刺之所以不動,是因為他的劍法講究的就是一次命中,一劍封喉,一擊必殺,一刺吹血,他的劍在刺入敵人身體的時候,必然是防禦最脆弱的部位,也是敵人無法自救之地。
但倘若他的出手位置和速度全都被同等級的高手看在眼內,了然於胸,那麽這一必殺之劍,就會變得毫無作用。
——殺人的劍法,殺不了人,就隻能殺死自己。
這個道理天刺當然懂,所以他的劍尖一直在動。
看起來,就好象一瞬間引發了無數個虛招。但旋律深深地知道,假如對手換成自己的話,天刺的每一個虛招又都會變成實招,每一次變化都會讓自己死無葬身之地。
可是夜色殺人不同。
夜色殺人不但完全看穿了、封死了天刺所有的變化,也漸漸掌握了場上的主動權。
因為不管什麽奇妙招式,變化總有枯竭的時候。那個時候,也正是夜色殺人展開反擊的時候。
他還看得出來,盡管兩個人都在力求突變。可是他們兩個人之間又有著非常明顯的區別。
夜色殺人的劍,空靈流活,輕巧如燕,看上去猶若行雲流水,渾然天成。
天刺的劍,盡管也很輕巧,但卻仿佛被一根看不見的線牢牢牽引住。每一次的變化都似有那麽千分之一秒的呆滯。
旋律知道,那根看不見的線,是秋寒香的安危。
直到這一刻,旋律總算鬆了口氣。
他知道,天刺的劍,已無法做到秒殺。
而夜色殺人無論精神、心態、身手各方麵都保持在顛峰狀態。再加上…還有最關鍵的一記殺手隱藏在這大殿之內。無論天刺有多強,劍法有多麽變態,這次,他一定凶多吉少。
想到這裏,旋律臉上終於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可是——
他的笑容並沒有維持多久,接著很快就在他的臉上凍結住了。
因為等他抬頭再想去領悟一些什麽的時候,天刺又已出手。
這一次,他的出手比先前更快,更急,更迅速,更準確。
但出手的部位卻絕對不是旋律所能猜想得到的。
夜色殺人同樣想不到。
這一劍,竟沒有刺向夜色殺人,而是刺向了他身旁幾丈開外,那千斤之重的大銅鼎。
旋律臉色突然變了。他急叫道:“行動!”
“動”字出口,天刺的無名劍,也正好刺在鼎身上。
接著,就在這時,隨著旋律的一聲大喝,未等天刺運力破鼎,兩條黑影“倏”的一下從鼎內一躍而出,半空中一左一右兩柄長劍如毒蛇般直纏天刺的肩膀。快如閃電,白似輕雪。
可是這兩個事先埋伏在銅鼎內的刺客,所聯手施展出的這一招驚天地、泣鬼神的殺招,對天刺來說,卻早已失去了效果。
旋律跺了跺腳,再也沉不住氣,有些氣急敗壞的道:“該死的,他是怎麽看出來的?”
天刺昂首麵對頭頂上的兩把快劍,沒有一絲懼怕之意,從從容容,不退反進,嘴角微微翹起一個弧度,緊接著他的劍在半空中突然一閃。
隻是一閃!
那兩名本欲偷襲的刺客,就已從半空中狼狽跌下,化為一團白光徹底消失。
而這時候,夜色殺人從後趕來的那一劍,亦已刺在了空處。
天刺緊緊握住手中的無名,淡然道:“點蒼劍法,不過如此!”
夜色殺人驚怒之下,再也顧不得防守反擊,挺劍刺向對方的咽喉。
恰在此時,旋律又一次跺腳高聲道:“等一下!!!”
天刺和夜色殺人卻誰也沒有因為這一句話,而放鬆手上的力道。當旋律口中的最後一個字從胸腔內擠出來的那一刻,雙劍互穿,勝負已分!
兩個人光速般交插而過。
背對著背,各自劍尖上兩滴鮮紅的血液,同時飄落在地!
這一刻,就連時間都仿佛已定格住!
隨後,不知道過了多久……
夜色殺人心有不甘的倒了下去。
但天刺卻搖晃著,艱難的挺起胸膛,緩緩轉過身體,麵對著花弄影所戰鬥的方向,露出一抹微笑。
緊接著,兩個人同時化成了兩團白光一起回到了複活點。
——同歸於盡!
旋律又一次長大了嘴,完全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