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拉斯妲露出擔憂的表情,下定什麽決心一樣,緊緊的抓住了自己的領口:“閣下,戰鬥的事情,就請信任我們吧!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但是……但是希望閣下明白,無論結果如何,隻要您沒有發生意外,共和國就不會被顛覆。”
“讓我躲在安全的地方?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聖羅蘭絕對不會躲在戰友的身後。而且這次的戰鬥必須我親自上陣才行,否則不僅無法獲勝,而且……”歐若拉慢慢的掃視過大廳中的少女們,看到的是一張張年輕而勇敢的美麗容顏,冰藍色的靈魂之火黯淡的晃動了一下,後半句話到了嗓邊,卻化為微弱的低語,幾乎沒有任何聲音發出一般:“獨自活下來的話,我永遠不會原諒自己的……”
不顧自己副官驚訝的表情,歐若拉站了起來,大聲對大廳裏所有的肅政部成員說道:“相信大家都已經對目前形式有所了解,我們即將麵對的是前任大執政官塞勒妮爾,以及數個軍團的敵人。下麵的戰鬥計劃,如果失敗的話必死無疑,即便成功的話也是生機渺茫,所以,希望大家冷靜思考,現在退出至少還能保住性命。”
死一般沉寂的一分鍾,啞然無聲。
“必死的任務吧,閣下。雖然是您的一片好意,但是請不要侮辱我的信念。”一名褐色長發的少女開口了,她是三個特搜隊小隊長之一。“無論麵對怎樣的敵人,我都將與閣下共進退。”
“不要因為對我盲目的信賴而狂熱,我希望諸位都可以理智的作出判斷,生命是寶貴的,即使有人離開,我也絕對不會有任何不滿和怨恨。”歐若拉仍然是冰冷的聲音,但是沁入少女們心中的卻有一絲柔和與溫暖。
又是死一般沉寂的一分鍾,靜的讓人恐懼。
慷慨赴死,雖然聽起來讓人熱血沸騰,但誰能判斷豪情中獻出生命的人是否理智呢?假如他們在天有靈,那麽誰知道他們是否會因為自己的衝動而懊悔呢?親人、戀人、朋友,所有的幸福和羈絆、關懷和依賴,真的那麽容易斬斷嗎?……
…………
中央廣場上,灼燒和爆炸已經將美麗優雅撕扯的粉碎。保衛白廳的精英戰姬已經消耗殆盡,隻剩下臨時拚湊起的雜牌武裝。失敗,隻是時間問題了。
“保衛……共和國……”一名女孩抱著頭躲在殘壁後麵,稚氣未脫的麵龐甚至不能讓她稱之為少女,身上穿著的製服表明她隻是一名警校學生而已。電磁步槍丟在腳邊的地上,女孩眼睛中不停的流淌著淚水,身體也隨著炮火的轟鳴瑟瑟發抖:“為什麽……為什麽要死……姐姐……救我……”
憐憫和同情不存在於戰爭之中,大口徑的重炮轟上了搖搖欲墜的殘壁,硝煙過後,女孩藏身的地方隻剩下了一片散碎的瓦礫。
…………
“對不起……閣下。”特搜隊中年紀最小的少女站了起來,臉色發白,低著頭不敢去看同僚的眼睛,聲音也有些顫抖:“我……果然還是無法做到,因為,相依為命的妹妹還在上學……”
“你的選擇是正確的,不要因此而懊悔或羞愧。”歐若拉難得露出了溫柔的表情,安撫著“背叛”了自己的下屬:“但是你現在還不能離開,為了保密起見,請在肅政部等待到一切結束,我或者塞勒妮爾其中之一倒下之後。”
“謝謝……歐若拉閣下。”少女的頭低的更深了,腳下的地毯被點點水滴所打濕,然後默默的離開了大廳,走進裏麵的休息室中。
從剛才起就一直沉默的普拉斯妲站在旁邊,似乎努力壓製著什麽,緊攥的拳頭上露出青色的靜脈,咬著牙大聲說道:“既然是這麽危險的戰鬥,那麽閣下就更加沒有理由親自出陣了!為了維護這個共和國,您也不能有任何閃失!”
歐若拉有些責怪的看了自己的副官一眼:“我說過……”
砰!普拉斯妲一掌拍在桌子上,打斷了自己上司的話語,突然的爆發,讓平時的謙從蕩然無存,紅色的長發憤怒的燃燒著,甚至在氣勢上壓過了歐若拉一般:“不要總是把所有的責任攬在自己身上,請更多的愛護一下自己吧!即使不珍惜自己的身體和生命,也請為了關心你的人著想一下!不要找什麽沒有你就無法取得勝利的理由,讓我來代替你吧,一個病人能夠做到的事情,我一樣可以做到!”
所有人都驚訝的看著普拉斯妲,比起這位副官的暴走,大廳中的人更加在意她最後一句話。最先恢複鎮定的是歐若拉,裝作奇怪的問道:“病人?你在說什麽啊,普拉斯妲。”
一個小瓶從紅發副官的手中拋了出來,落在桌子上,慢慢的滾動著,裏麵的白色藥片碰撞的發出聲音,將所有人的視線吸引了過去。普拉斯妲的眼睛似乎也被她的頭發映出了紅色:“這是在閣下的外套裏找到的……為什麽,這種事還要隱瞞我們嗎?”
歐若拉看到眾人的眼神從驚訝轉為詢問,目光的焦點從藥瓶轉移到自己臉上來的時候,臉色蒼白卻沒有任何動搖,輕描淡寫的解釋:“隻是輕微的感冒而已,沒有必要讓大家擔心,這隻是普通的感冒藥。”
“才不是……”普拉斯妲激動的大喊,然而剛剛喊出三個字就停住了。因為她看到了歐若的目光,那如同極地一般冰冷的籠上自己,似乎凍結了自己的喉嚨,凍結了自己的舌頭,雖然張開嘴,卻再也無法說出話來。沒有多餘的表情,就那一雙凜冽的眼睛,瞬間熄滅了燃燒的憤怒的火焰,鮮豔的紅發委頓下來,普拉斯妲沉默了。
“沒關係的,感冒已經痊愈了,比起這些小病,不是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關注嗎?”歐若拉的聲音波瀾不驚,似乎沒有發生過什麽一樣:“請大家做好戰鬥準備吧,一旦白廳被攻破,立刻通知我。普拉斯妲,跟我來一下。”
說完,歐若拉轉身走進自己的辦公室。
肅政督軍背著身站在窗前,聽到身後的腳步聲,沒有說話,直到辦公室的大門關上的聲音響起之後,才幽幽的問道:“你已經去調查了那些藥了?”
“是的,閣下最近的臉色一天比一天差,幾天前我就發現您在偷偷吃藥的事情……”普拉斯妲冷靜了許多,眼圈紅紅的看著上司的背影,那窗前微光下的剪影似乎更顯單薄:“知道如果問您肯定不會得到答案,所以前天我偷了一片藥去做醫檢……”
“結果呢?”
“強效止疼,以及麻痹性鎮咳的效果……雖然我不知道閣下究竟得了什麽病,但是這種東西是無法有任何治療效果的!”普拉斯妲向前走了兩步,似乎情緒又要激動起來。
歐若拉輕輕歎了口氣,轉過身來:“因為這種病是沒有特別有效的治療方法的,是非常罕見的遺傳病,所以我才用這種藥來抑製症狀。不過別擔心,上周我的醫師說,隻要注意休息就沒有事了。”
“相信我,隻要這次戰鬥之後,我就可以好好休息了,但是如果作戰失敗,那麽一切都完了。所以這件事請不要告訴任何人,作為隻有我們兩個知道的秘密。”微微的一笑,歐若拉伸手撫摸著副官那一頭火紅的頭發。滿意的看到普拉斯妲的眼睛迷離起來,臉頰也泛起兩片緋暈。
時間回溯,肅政督軍的思緒回到七天前的那個下午,身穿白裝的醫生一臉嚴肅:“歐若拉閣下,我必須在此負責的警告你,如果再不靜養休息,你的身體就徹底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