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的時代

第四節 擊空的突襲

無聲的靜謐之中，一絲金屬的嘎曳之音格外清晰。女洗手間裏，琉葉掂著腳尖踩在洗漱池上，用手中的硬幣當作螺絲刀，努力的拆卸頭頂的通風道擋板。

偶然看到自己行動的大廈安全部長顯然猜到了少女的想法，並且在那種情況下將重要情報傳達出來，這讓琉葉信心大增。隻要能夠通過通風道潛入十八層的監控室，在敵人有所反映之前製伏他們，就可以避免最壞的結果。

共和國絕對不會妥協，這就連琉葉也知道的非常清楚，烏托邦的上層領導人員對此也應該有所了解才對。所以這麽長時間以來，烏托邦從來沒有策劃過類似於挾持這種行動，因為這不但無法達到自己的目的，更會讓自己所標榜的自由解放組織淪為人人唾棄的恐怖組織。但是不管冒充烏托邦的家夥究竟是誰，如果放任它發展下去，所有人都必然在爆炸中灰飛煙滅。

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我必須成功！汗水從琉葉的臉上流淌下來，硬幣的厚度和螺絲的凹槽並不契合，少女的姿勢也非常別扭，但是經過一陣不懈的堅持，生鏽的螺紋終於有所鬆動，然後就是叮當的脆響，固定著擋板的頑固家夥終於不甘的掉落在地麵上。

已經鬆動了，琉葉抓住擋板猛然用力，一陣灰塵伴隨著落下，將黑色的長發沾汙成灰色的朦朧。琉葉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將卸下的擋板小心的放在一邊，輕輕一躍，抓住了通風道的邊緣，修長的雙腿蕩了一下，整個人鑽了進去。

就在少女穿越狹小低矮的通風道同時，菲莎大廈周圍五百米的距離的地方已經拉起了警戒線，在附近建築物的後麵，無數荷槍實彈戰士坐在運兵車中，沉重的呼吸在陰暗的鋼鐵機器裏回蕩著，隨時準備攻克要塞一般突入大廈。最後調試著WGG係統的戰姬們閉上眼睛，讓長長的睫毛遮蓋住明亮的眸子，如同睡眠一般的沉靜，就像潛伏在草叢中的雌豹般蓄勢待發。

紅發的普拉斯妲身穿作戰服裝，快步走向一輛指揮車，同時眼神複雜的看著靜靜蹲在旁邊的聖羅蘭，似乎突然從這架華麗冷酷的金屬上感覺到深沉的疲憊。遲疑了一下，普拉斯妲鑽進了車子，首先入眼的就是那冰藍色的身影。

歐若拉凝神的看著菲莎大廈的建築結構圖，臉上一如既往的白皙如雪，眉毛微皺，微翹的嘴角仍帶著習慣性的霜淩。

“歐若拉閣下，狙擊手已經就位了，所有的出口附近都有一個特勤中隊待命，隨時可以展開突襲。”普拉斯妲沒有忘記自己副官的職責，恭敬的行了一個軍禮，匯報著外麵的布置情況。然後火焰一般的紅色長發猶豫和暗淡下來：“這次您還要親自出擊嗎？其實這裏的工作交給安全部督軍也可以的。即使您不放心戰況，在後方指揮不是更好嗎……”

涼涼一笑，歐若拉回避了下屬關懷的目光，“我也不希望戰鬥，如果可以用和平的方式解決問題當然是最好的選擇。但是如果罪惡和混亂必然到來，杜蘭德爾的劍刃絕不會回避戰鬥和鮮血。”

“但是……”普拉斯妲擔憂的神情更加厚重，欲言又止的咬住嘴唇。

歐若拉的臉色更加白皙了一些，目光卻柔和了許多，簡陋的指揮室中，似乎降下了柔和的月輝，那種堅定的微涼灌滿了每一寸角落。“放心吧，普拉斯妲。聖羅蘭在擊倒它的敵人之前，絕對不會倒下，而藏在前麵大廈裏的老鼠，還算不上是我的敵人。”

歐若拉拿起通訊器的話筒傳達了命令，語氣又恢複成冷峻堅冰：“我要和大廈裏的恐怖分子說話，將他的通訊接到指揮室中。”

紅發副官看到上司的表情，無可奈何的輕輕歎息，沒有繼續說話，但是心中卻立下誓言一般的決意。既然無法阻止，就讓我追隨在您身邊，絕不讓您獨自麵對敵人。如果您要成為共和國最鋒利的劍刃，那麽我就將成為您最堅固的塔盾……

此時，通訊頻道中傳來一陣柔和的嗓音，似乎是年輕的女聲，顯然和通電威脅元老院的是一個人。“我是烏托邦自由組織在這次行動中的負責人，我們所提出的要求需要你盡快回應，否則我們無法保證目前大廈內共和國公民的人身安全。”

“我是共和國肅政部督軍，歐若拉。”嘴唇微微一翹，聲音卻沒有任何的變化：“你所提出的要求我們可以應允，目前正在辦理特別開釋手續，等我們確認所有人質安全以後，隨時可以把抓獲的恐怖分子放逐出境。”

“不行！我怎麽知道你是真的放了他們還是在騙我？我要親眼確認他們全部獲得自由之後才會釋放人質。”對方似乎有些急了。

歐若拉嘴角的冷笑更盛，對方很聰明，但是顯然缺乏經驗，而且通過剛才的交談，肅政督軍已經知道恐怖分子在外麵沒有接應的人員和眼線，否則也不會如此著急的要求親自確認。歐若拉的聲音仍然嚴肅冰涼，沒有將一點感情通過通訊泄漏出去：“我們不可能將近千名恐怖分子釋放到東泉郡裏，而且即使這樣作你們也無法逃離東泉郡吧。隻要你肯釋放人質，我保證被俘恐怖分子的安全，並且可以安排運輸工具將你送離共和國。如果你們不再踏入共和國的領土，我們沒有必要犧牲公民的性命作為剿滅你們的代價，不是嗎？”

對麵似乎猶豫了一下，但是迅速而堅定的進行了答複：“不行，我不相信你的保證，你們先釋放所有自由戰士，然後讓戰鬥中被你們抓獲的那名指揮官來我這邊，我要親自看到他才會相信你們的誠意。沒有商量的餘地了，如果你們還想耍什麽花招，那麽就準備在廢墟上重建菲莎大廈吧！”

歐若拉低下頭，迅速在信息終端上錄入了一行信息，然後將屏幕轉向自己的副官。普拉斯妲看到顯示屏上閃爍著一行冷光：“我拖住他們的注意力，讓突擊部隊準備滲透。”

“可是我們並不知道誰是你們的指揮官，被俘的恐怖分子大多數不肯透露任何情報，我們也沒有進行特別審訊。”肅政督軍看著匆匆離開的副官，繼續操作著信息終端，很快一個黑發的年輕人頭像出現在顯示屏上，附帶的還有詳細的資料和案宗。這個年輕人正是當時襲擊郡南水壩時兼任狙擊手的指揮官，也就是這個年輕人在大勢已去的時候將自己的滑翔傘塞給了紫發的“少女”。

恐怖分子的確心智堅定，剛剛被俘的時候隻字不吐，帶著狂熱的目光和視死如歸的神情麵對共和國的審訊官們。但是滿腔的熱血仍然是流淌在柔軟的心脈之中，堅強的靈魂仍然寄宿在脆弱的肉體之上。有幾個人能夠七十二小時不眠不休的承受輪班審訊？有幾個人能夠在手持皮鞭腳蹬高跟鞋的戰姬的鞭笞下剛強不屈？僅僅一個星期左右的時間，除了少數幾個硬骨頭以外，被抓獲的炮灰們幾乎將自己小學時初戀對象是誰都招了出來。更不用說誰是這次行動的指揮官這樣重要的問題了。

但是這些情況大廈中的人兒並不知道，很多時候，智慧是無法彌補經驗的不足的。“他的特征……身高大概一米七八，瓜子臉，黑色短發，黑色瞳孔，小麥色皮膚，左肩上有一道傷痕。”

連肩膀上的傷痕都知道？歐若拉靜靜的聽著通訊終端裏少女的話語，然後看了看顯示屏上相貌英俊的青年，心中了然，他們的關係肯定不簡單吧？或許他們是戀人？他們的這份感情或許能夠利用……“那好吧，我們同意你的要求，現在就去尋找左肩有傷的黑發黑瞳恐怖分子，但是這段時間你要保證人質的安全……”

…………

菲莎大廈內。

琉葉貼著牆角，將身體置身於監視器的死角中，小心的移動，憑借撿到的身份卡，少女順利的打開了好幾道需要身份驗證的安全門。整個十八層一片平常的景色，安全門沒有被強行突破過的痕跡，牆壁和地板上也沒有彈坑和血跡，任何地方都沒有戰鬥的痕跡，也沒有看到警戒的恐怖分子。總監控室就在眼前了，那合金的閉合門就在眼前，隻要用手中的身份卡劃一下……

首先將耳朵貼在大門上，隔著厚實的金屬聽到了一陣微弱的聲音。琉葉緩緩的抽出手槍，深吸了一口氣，另一隻手抓著身份卡，放在驗證掃描儀上，並沒有劃下，隻是在心中默默倒數：

三、

另一邊，房間中紫發的美人一臉無法掩飾的欣喜，她答應了！我就知道共和國為了自己的聲譽不會不顧人質的性命的！盡量壓製著自己的感情，仍然裝作強硬的語調：“很好，歐若拉閣下，我也不希望看到災難的發生，隻要你們如約釋放逮捕的自由戰士，我一定不會傷害人質。”

二、

掛斷通訊，那迷幻一般的紫色瞳孔裏已經帶上水色的朦朧，美麗的人兒從胸口拉出一條樸質的白銀項墜，啪的一聲打開，小小的項墜裏鑲嵌的是年輕人微笑的相片。紫色的長發絲絲縷縷的垂下，和銀白的精致小鏈糾纏在一起，緊緊捂在胸前，微笑著閉上了雙眼……

一、

琉葉握著身份卡的手迅速劃下，然後身前的閉合門流暢的打開，少女纖細的身體隨著冰冷的槍口衝進了總監控室！

突然的聲音將沉浸在幸福中的美人從夢中驚醒，慢慢睜開眼睛，那雙淡紫的眸子冰冷起來，嘴角的喜悅也逐漸變成了苦笑，自言自語：“果然還是我太天真了嗎？……”

鳳站起身，關閉了桌上閃爍的紅色小燈，警報的聲音也隨之停止了，封閉的房間中仍舊隻有她一個人的影子。

…………

琉葉吃驚的睜大了雙眼，本來即使有一個中隊的恐怖分子也不會讓她如此的震驚。但是整潔的總監控室裏，隻有好幾條人形的豆蟲！或者說是被捆綁的如同豆蟲一般的人類……層層的膠帶反複的包裹，嘴巴和四肢全部緊緊的固定住，從繃的滿身都是的膠帶中露出的製服，表明這些蠕動的家夥都是監控室的工作人員。而琉葉剛才聽到的輕微動靜，正是這些人在地麵上掙紮發出的聲音。

琉葉還注意到門邊有一個巧妙架設的訊號發生器，剛才自己闖入的時候已經將它激活，現在這個指甲大小的精密器械仍然在一閃一閃的向外發送著警報。少女的臉黑了下來，對方早就料到有人會來總監控室了，現在不但喪失了主動權，更糟糕的是不知道敵人會不會惱羞成怒的引爆整個大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