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的時代

第十節 戮血的長堤

風和日麗的早晨，滿山的紅葉仿佛燃燒一般的綻放著，濕潤的空氣滋潤著幹燥的秋天，郡南水壩上的一扇鐵門前，身穿保安服裝的男子攔住了一名高挑的紫發少女。

“對不起，小姐，前麵是水壩的發電機組，不對遊客開放。”

“啊？這樣啊，太遺憾了……”紫發少女歉意的笑了一笑，清純的麵容也因為這一笑而嫵媚了許多，那陽光下的姝麗容顏，讓保安看呆了一瞬。少女自然的一個回身，一頭紫色的長發從對方眼前揮舞而過，完美的掩蓋了其下的一抹寒光。然後保安那瞬間的呆滯成為了永恒的驚愕，驚訝的看著自己胸膛上全沒的刀柄，踉蹌著從身邊的圍欄上翻落下去，從幾百米高的水壩上自由下落，最終連落地的悶聲都沒有傳回……

“真的好遺憾呢，因為我可不是遊客哦……”仿佛被自己的幽默所逗樂，紫發的少女將食指勾起，遮住了自己淡色的嘴唇，吃吃的笑了起來，明亮的大眼睛在修長的睫毛下忽扇著，突然想起什麽一般，吐了吐粉紅的舌頭。“啊啦？忘記說了，下次不要叫我小姐，要叫先生哦。”

自稱少年的少女捋了捋有些散亂紫色長發，笑吟吟的伸手去拉鐵門，剛剛打開一半的時候，卻聽到裏麵發出一聲低沉的怒喝：“去死吧，先生！”接著就是幾束紅色的激光從黝黑的門洞裏飛射出來。

臉上還帶著錯愕的表情，紫色的身影已經一個倒翻向後跳去，而她的身後，就是幾百米高的絕壁，長長的秀發如同一匹細華的錦緞，在陽光下閃爍著妖冶的光輝。殘忍的光束，卻完全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直接從錦緞之中穿過，讓絲絲縷縷失去了支撐的紫線隨風飄落。

然後，那纖細的身體墜落著消失在圍欄後麵。

另外一名保安出現在鐵門的後麵，手中的電磁突擊步槍還冒著輕煙，他一臉悲憤的在地上唾了一口，按著耳邊的通訊器大喊：“喂！指揮室嗎？我這裏遭到不明身份的人襲擊，我的搭檔……”

話音未落，隻聽見“嗤”的一聲，這位保安的太陽穴上出現了一個焦黑的空洞，沒有一滴血流出，他的臉上還帶著激動的表情，人卻已經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在地板上砸起一片飛揚的塵土。

兩千米外的灌木叢中，一名男子的端著正在冷卻中的狙擊步槍，而眼睛仍然靠在瞄準鏡上：“居然向這麽漂亮的女孩開槍，實在是不可原諒……”

緊接著，狙擊手耳邊的通訊器裏就傳出清脆的吼聲：“誰是女孩！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我是男的！是男的！”

水庫的外側，一個紫色的身影用雙手緊緊的抓著堤壩的邊緣，腳下就是幾百米的深淵，自稱少年的少女並沒有掉下去，卻在生氣的通過通訊器大喊大叫。然後猛的用力，靈巧的身體翻過了水庫的圍欄，再次輕盈的落在地麵上。她拍了拍身上的浮土，麵頰上浮起兩片紅雲，兩片嘴唇也撅了起來，衝著遠處的灌木叢揮了揮小小的拳頭，“我哪裏象女人！看，我沒有胸部！”

“是是，向著比女孩還漂亮的男孩開槍一樣不可原諒，行了吧……”狙擊手搖了搖頭，換上了冷峻的表情，“偷襲已經失敗了，但是我們仍然占據優勢！同誌們，為了烏托邦，為了我們的理想！全隊突襲！向著爆破點強攻！”

瞬間，水壩周遭的恬靜氣氛蕩然無存，幾十名遊客不約而同的拿出了武器，山邊的樹叢裏，也湧出了大量手持槍械的戰士……

…………

東泉郡，某個隱秘的房間中。

“果然是你……最終，我們還是要成為敵人嗎？”琉葉看著背對著自己的青年，表情微微有些憂傷。“既然如此，又何必冒險來見我？現在整個共和國都在通緝你。”

“我們不應該是敵人！葉，回來吧，我會為你向組織那邊解釋的。我們才是真正的同伴啊！潛入任務已經結束了，真正的戰爭剛剛開始，烏托邦需要你，理想國需要你……”任平激動的看著少女，向著對方伸出了手，那雙深邃的眼睛裏，與其說是期望，不如說是懇求更加貼切一些。

少女低下了頭，房間中的空氣都似乎凝滯起來。如同一個世紀一般漫長的一分鍾過去了，琉葉再次望向任平的目光已經不再動搖，回應青年的，是右手中握著的手槍，冰冷的槍口直指對方的額頭，琉葉一字一句的回答道：“你這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才不是我的同伴。那肆意犧牲無辜者生命的理想國，我也絕對不會認同！我是共和國的戰姬，而不是烏托邦的自由戰士……”

“你會向我開槍嗎？”

“……”

任平毫不在意隨時可能奪走自己生命的武器，隻是走上前去，輕輕扶住了少女握槍的右手，引導著那殺戮的道具抵上自己的心髒。眼睛坦然的直視著對方，清澈如同無雲的天空，再也找不到一點虛偽的影子：“你真的認為我會炸毀水壩，讓洪水淹沒整個平原嗎？如果你心中，我真的是一個以殺戮為樂的恐怖分子，那麽開槍吧，終結我的生命……”

…………

“在水壩內部引爆可以收到最好的效果，各大隊迅速壓製發電機室！”兼任狙擊手的指揮官從樹叢中站了起來，滿意的看著大壩上各個分隊的戰鬥情況。共和國設立在水庫區外部的防衛力量，已經被突如其來的襲擊完全搗毀了。隻要將內部那些沒有武裝的工作人員製服，我們的任務就……

突然，那雙犀利的眼睛看到了天邊的幾個黑點，瞳孔驚懼的收縮起來，指揮官端起狙擊步槍，借著瞄準鏡的遠視功能觀察著遠方的天邊，然後臉色瞬間變得沒有一點血色。怎麽可能這麽快？這是共和國的埋伏！指揮官抓著耳邊的通訊終端，瘋狂的大喊起來：“外圍觀察點和狙擊點全部放棄！所有戰鬥人員向大壩靠攏，不惜一切代價盡快壓製發電機室！敵人援軍到了，重複一遍，敵人援軍到了！”

剛剛吼完，指揮官抓起狙擊槍衝出了樹叢，急速的向大壩跑去。而就在這短短的時間裏，天邊的幾個黑點變成了十幾個、上百個、並且不斷的增加。與之同時，遠方的天際傳來了隆隆的嗡鳴，如同飛翔的蟲群一般，遮天蔽日，氣勢洶洶……

“榮耀的共和國軍人們！狂妄的鼠輩，竟然膽敢橫行在陽光之下！今天，我們不僅僅要挫敗他們可恥的陰謀，我們更要將他們全部消滅在我們神聖的領土之上！一個不留！”共和國軍用頻道中，軍團長的戰前訓話正在進行著。那上千個天際的黑點，全部是軍用重型運輸機，這種運輸機最多可以運載十架戰鬥裝甲，近萬被鋼鐵所包裹的憤怒靈魂，將天空染出一片烽火的壯觀。前些日子恐怖分子的伏擊，雖然沒有對民眾公開，但是軍隊內部卻已經流傳開來，那被挑釁的憤怒和滴血的仇恨，必然將在今天得到清算！

…………

千羽和跪在地上，雙手握著一柄飾柄華麗的太刀（注一），緩緩的將刀抽出，一片雪亮的肅殺之光反射出來，堅脆如玉的刀刃上，打磨著開刃的花紋，千羽目光也如同刀鋒一般犀利。

這時候，另外一個人匆匆的來到千羽身邊：“閣下，東泉郡兩個軍團的裝甲部隊全部出動了，我們在水庫區的眼線已經確認了這份情報！”

鏘！

刀歸鞘，而那清脆銳利的殺戮音符，卻久久的繚繞在房間裏。千羽和緩緩的閉上了眼睛：“那麽，我們也應該行動了……”



注一：太刀，武士刀中的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