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的時代

第五節 信任的代價

白廳近衛軍團駐地餐廳。

看著菜單上滿目的美食，少女抬起顫抖的手……閃爍著的美麗眼眸，渴望和矛盾激烈的衝突著。

“……一份標準套餐。”終於，精致的小手無力的下垂，琉葉痛苦的接受了殘酷的現實。

“不要加菜麽？”

“不要……”

來到餐桌上，琉葉看著眼前嚴重缺乏油水的午餐，漂亮的眉毛糾結成複雜的一團。配菜不是土豆燉肉麽？肉呢……

“我可以坐在這裏嗎？”一個溫柔謙和的聲音在旁邊響起，不等沉思中的少女做答，就竟自在對麵坐了下來。

疑惑中的少女抬頭，居然發現對麵笑盈盈的正是把自己迫害到饑荒境地的罪魁禍首。

“不可以。”堅定的語氣充滿了憤怒。

任平自動屏蔽了對方的抗議，看了看對方麵前的白飯和那一小盤土豆燉土豆：“其實，我覺得你的身材很好，沒有必要特意節食。”

“……”琉葉抬起頭，纖細白皙的靈活手指撥弄著不鏽鋼餐刀，急速旋轉著的餐具上閃爍出讓人眼花繚亂的反光。僵硬的嘴角拉出詭異的弧線：“少校，臉上的傷好了嗎？”

聽到清亮聲音中夾帶的切齒仇恨，任平覺得臉上仍然隱隱作痛，但是笑容依然將自己的一份油炸雞腿撥給琉葉，：“你的心胸應該更加寬闊點……來，這算是我的賠罪。”

然後青年輕輕歎息，意有所指的感慨著：“真殘暴啊……”

冷笑一聲，然後少女毫不客氣的撲上雞腿，同時丟出一句輕蔑的諷刺，“女權時代嘛。”

一時詞窮，任平尷尬的笑了笑，於是迅速轉移話題：“明天來我的辦公室一趟，我們商量一下如何為元老院作貢獻的問題……”

看著對方意味深長的目光，琉葉壓下疑問，低頭迅速的吃了起來。

餐桌上，少女氣吞山河的氣勢和青年溫文爾雅的從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當琉葉消滅掉最後一塊雞腿的時候，發現任平還在優雅的捕捉盤子裏的一隻豆子。

“我不接受你剛才的賠罪，這是回禮。”說著，琉葉將自己那份幾乎沒有動過的土豆推了過去，然後大步離開了餐廳。

叉起一塊冷掉的土豆，放進嘴裏慢慢咀嚼。任平臉上仍然是淡然的笑容。

…………

後勤參謀辦公室裏，任平和琉葉開始了密談。

“五天後是姬臨節，這可是現在世界範圍內的重大節日，是為了紀念……”

“五天後？五月十二日……那是……姬月的生日……”琉葉低下頭，一個可愛的小女孩抱著自己的腿，忽閃著大眼睛，充滿激動和期待。

“燁哥哥~後天就是我的生日了哦！你要送我什麽禮物？”

“人家最喜歡上次那個音樂盒了！就是上麵有跳舞小人的那個~”

伸出手，想習慣性的撫摸小女孩的腦袋，視野突然不真實起來……

“琉葉？琉葉！你怎麽了？”任平一臉關切，“不舒服嗎？”

“沒有，不過是稍微走神了而已，你剛才說什麽？”看著自己的腿和伸出一半的手，那已不是回憶中包裹在軍裝中的健壯身體。圓潤柔和，裸露在外的皮膚如此的細膩嬌嫩，白皙純潔的刺眼……

看著眼前的少女突然意誌消沉了下去，任平無奈的搖搖頭。“五天後的姬臨節，元老院門前的中央廣場上將舉行一場盛大的歡慶會。屆時元老院的執政官、負責各部門的督軍和中央軍區各軍團長都會出席。”

“你的意思是……”琉葉作了一個刺殺的手勢。

“我的意思是，你要作為白廳軍團的軍人忠實的保護這些重要人物。”看著一臉莫名其妙的琉葉，少校繼續說下去。“有消息指出，有人要在這次歡慶會時進行恐怖襲擊。不過，這個消息目前整個共和國裏大概隻有我們兩個知道吧。在姬臨節上表現出英勇的戰鬥姿態的琉葉將成為英雄，然後得到執政官的賞識，從此平步青雲，最後進入共和國的權力中樞。多麽美妙的前景啊。”

“這次的襲擊根本就是你策劃的吧！”琉葉拍案而起，憤怒的盯著任平。“為了取得敵人的信任，你要我雙手沾滿自己人的獻血嗎？那些所謂的襲擊者就這樣毫不知情的被你犧牲掉！？”

“雖然本來我確實有這樣的計劃，不過這次的發動者並不是我。”任平輕鬆的看著憤怒的少女，“襲擊者是一個叫做血色處子的恐怖組織，並非烏托邦的同誌。所以，你不必擔心被同伴的怨恨所玷汙。”

“但是……敵人的敵人不就是朋友嗎？同樣是為了打倒元老院的我們為什麽要相互殘殺！”

“朋友？他們隻是被愚昧的忠誠所控製的傀儡而已！他們所期冀的是可笑的神權社會。自封為神的後代，他們有什麽資格和我們成為朋友？”冷笑一聲，任平顯的有點激動。“最多存在那麽一點相互利用吧。再說，即使這次的襲擊成功了又能如何？哪怕將所有的執政官都殺光也不過造成短時間的的混亂而已。共和國強大的國力和軍隊不會遭到一點損失，隻需要一個星期他們就可以再選舉出一批新的領導者。所以，為了創造複興烏托邦的機會，我們必須要讓他們分裂和內戰！”

“琉葉，不要太天真了！”看著對方的沉默和倔強表情，灼熱和激烈的情緒將抹去了虛偽的微笑。“曆史上任何一種秩序的建立都離不開鮮血和死亡，難道你認為我們的理想不值得去為之犧牲嗎？”

“犧牲？加害無辜者也能夠稱為犧牲嗎？”琉葉積攢的不滿瞬間爆發出來，緊緊咬著粉嫩的嘴唇。“孤兒院的屠殺，就是為了建立你所謂的秩序嗎？”

“無辜者？難道上百年來犧牲的自由戰士們就是死有餘辜？既然連自己的生命都可以毅然的拋棄，為什麽就不能容忍普通人的死去？無論是我們的犧牲、敵人的毀滅、還是平民的死亡，都是迎來新時代所必須的獻祭！”任平扶住少女顫抖的肩膀，“為了億萬人幸福生活的新世界，烏托邦所有人都可以犧牲。為了烏托邦的計劃，血色處子的人也可以犧牲。這都是一樣的。”

“為了多數人的利益，而去殺害一個無辜者的性命，這種殘忍的事情我做不到！”

“殺害無辜者性命的事情，不需要你來完成！你隻要決定是拯救多數人的生命還是拯救少數人的生命就可以了！”

琉葉一聲不吭，過了許久才慢慢的說：“我明白了……”

“所以，為了我滲透到元老院內部，你可以如此平靜的屠殺孤兒院的孩子。但是……”猛然抬起頭，憤怒的與任平對視，“你這種在幕後決定犧牲什麽人的家夥，永遠都無法理解被犧牲者的憤怒和悲傷！”

那是怎樣深沉的哀傷和沉澱的悲慟啊！

一瞬間，任平似乎看到了少女眼中那顫栗靈魂的絕望。沉默許久“我……不需要去理解，我隻要理解自己的信念和理想就已足夠。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戰鬥吧。”

青年慢慢回過身，語氣沉重，“犧牲和背叛……無法避免，你的痛苦也不會由我承擔……。但是我在此承諾，我將背負所有的罪惡和怨恨，所以，你隻要堅定的追逐那理想和正義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