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聞言之後,臉色大變,似乎處在當時恐怖的事件當中。
她吞吞吐吐的說:“孩子……,孩……子們都……!”
“孩子們都怎麽了?”
她欲言又止,臉色淒慘,在長風的追問和鼓勵下,終於狠下心來,說了下麵的話,讓長風聽的毛骨悚然。
因果報應,應驗在了泗水村的身上,小孩的不懂事,大人的冷漠,導致了整個泗水村的滅亡,這個滅亡,一直延續了幾十年。
乞丐死了之後,那些孩童們還曾選出誰是“功臣”,誰是“將軍”,而魔爪,就在這些幼稚的童真中伸出了它的手。
她眼神迷茫,吐出了幾個字:“死了,全死了。”
那一天,正好是乞丐死去之後的頭七前夜,村裏的一個寧祭師的人,囑咐大家,晚上不要外出,以防有事情發生,但是那個時候,槍炮都有了,誰還信這個,而且這個祭師很少跟人來往,對他的話,自然不信。
她幽幽的說道:“那一晚,過了半夜三點,正是酣睡的時候,小寶從床上坐了起來,然後下了床,鞋也不穿的推開了自己家的大門走了出去。我和我男人還以為是小寶晚上起來尿尿,所以也沒在意。
可是等著等著,感覺不對勁,我推醒了我男人,我男人叫了一下那小寶,但是他沒有應答。我們拿了電筒,在房子的四周找了一遍,都沒有發現小寶,逐漸的,我們發現不對,因為村裏逐漸熱鬧了起來,很多的鄰居也到處找他們的小孩。
那些小孩,都像小寶一樣半夜自己起來,不知道跑哪裏去了。
也不知道誰,在竹林那邊大喊了一聲,我們很多人湊了過去,那一幕,那一幕,讓我們頭皮發麻!”說到此,有如身臨其境,驚恐不已。
長風心裏想著,這小寶看來就是她的孩子了,隻不知他們看到了什麽,問道:“在竹林那裏,你們看到了什麽?”
“孩子,那些孩子都在那裏,小寶也在那裏,就在埋乞丐的地方!”
他們幾乎是圍在那個埋乞丐的四周,一共六十多個孩子,一個個麵無表情的,雙腿微微完全,一動不動,頭垂著兩眼死死的盯著那個埋葬乞丐的地方。
“小寶清澈的大眼睛,就像死魚的眼睛一樣,一大半白色的眼珠翻在外麵,死死的盯著那個被埋在地下的乞丐,我知道,是那個乞丐,那個乞丐,死得不甘心!他回來了,他回來了!”
也不知道是誰,驚駭的叫了一聲,然後急匆匆的把他的孩子一下抱了起來,飛快的把孩子抱回家去。
這一下,家長們都急了,也效仿著把孩子給抱走。那些孩子幾乎是沒有感覺,抱他的時候還傻楞楞的,沒有一點反應。
長風想起了唐心,當時他曾經去唐心的宿舍查看過,唐心的舍友譚大曾經描述了唐心半夜在陽台的怪事,那種表情,跟這些孩子一樣,而且,當時唐心拿著的是那塊價值八千萬的石頭。
那個乞丐手上的石頭,難道跟唐心當時拿的是同一塊石頭?
那些大人把孩子們抱回去了之後,孩子們幾乎一動不動,沒有一點反應,不管怎麽拍,怎麽搖,都沒有效果。有些人荒了,急忙請來了醫生,醫生給他們打鹽水,給他們吃藥,給他們用熱水敷臉,但是,他們就像植物人一樣,不會動。
為什麽像植物人,因為那些孩子的心髒還在跳,雖然微弱,但是還是在生命線上的,而且鼻孔還在出氣。
有些人說是到了頭七,那個瞎眼乞丐回來報仇拉,回來索命了,怎麽辦,一堆一堆的人,連夜殺雞宰羊,香燭元寶去拜祭那乞丐。
不知道是因為拜祭了那乞丐,還是因為天亮的緣故,那些孩子都蘇醒了,他們就像剛剛睡醒一樣,什麽都不知道,也不記得夜裏的事情,依然是像以前一樣。
村裏的大人們麵麵相覷,最後商量,到縣裏買了一口上好的棺材,在縣裏請了一個道士來做法,給乞丐下葬。
這一番功夫之後,眾人都好心了不少,不過,這隻是個開端。
隻要一入夜,那些孩子們又開始了,他們跟前晚一樣,就像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大人們怕孩子們出事,就用繩子綁著孩子,不讓他們亂走,可是他們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把繩子咬斷之後,又到了埋在叫花子的地方。
有人說這是鬼上身,有人說他們被那個乞丐鑷走了魂魄。
“小寶啊,我的小寶啊!”她想到了她的孩子,嚎啕大哭,聲音尖銳而陰森,幽幽的哭訴。
長風沒打擾她,隻是在靜靜的聽,那些孩子絕對不是被鬼上身,也不是被鑷走了魂魄,看來,這事情是跟那塊石頭有關。
很多時候,這種事情,會讓人聯想到鬼上身,但是他們卻不知道,鬼要上人的身,跟人見到鬼,一樣的難。
不是普通的鬼就能隨隨便便的上人的身,也不是普通的人就能隨隨便便見到鬼一樣的道理。
很多人都怕鬼,因為他們沒見過,人就是這樣,對於無知的東西,有一種莫名的恐懼感。但是他們不知道,鬼也怕人,就像人怕鬼一樣。
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這句話自古就有,是真理還是自我安慰之詞,這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孩子們變成這副模樣,大家都荒了,這是中邪了,用他們的話說,這就是中邪了。
道士來了幾天,舞弄了幾天,然後就走了,但是依舊不見效,孩子們一到了晚上,就會變成那樣。
斷斷的三天,整個泗水村被籠罩在一團陰影走。
“我受不了了,這是我的孩子,我又怎麽能天天讓他這樣,我跟我男人說,都是那個乞丐弄的,一定是那個乞丐,他沒有來的時候,什麽事都沒有,他來了之後,我們的小寶就變成這樣了。”
讓人發指的是,她居然跟他丈夫在第二天天亮之後,抗著鋤頭去挖那個乞丐的墳墓,然後把那棺材打開,她幾乎瘋了一樣,用鋤頭狠狠的鋤在那乞丐已經發臭的了身上,一鋤一鋤的,兩夫妻把一個發臭的屍體給鋤的滿目蒼痍。
由於孩子的原因,他們兩人幾乎瘋狂了,把那屍體放在太陽底下曝曬。
很多村民都圍過來看,但是居然沒有人阻止,有些人聽說黑狗血能驅鬼,不知道去哪裏弄了一盤黑狗血,淋在那千瘡百孔的屍體上。
長風眼裏露出一種厭惡,對這些無知村民的厭惡,雖然同情他們的遭遇,但是依然是厭惡。
她用幾乎瘋狂的語氣對長風說了一句話:“你是不是覺得我們很瘋狂!”
“是!”長風冷冷的擠出了一個字,不屑的看著她。
她哈哈大笑,轉而又大哭,半癡呆的叫道:“是啊,我們很瘋狂,我們不得不瘋狂,小寶是我們一家的命根子,他要是有事,我和我男人都活不下去,我公公婆婆因為小寶出的這個事,親自跑到100多公裏外的其他村去請高人,可是,人沒請回來,送回來的是他們的屍首。”
“公公婆婆是被狼給咬死的,他們的屍體在拉回村的時候,隻剩下半個頭和身子,手腳一節一節的!要不是被遊擊隊的人遇上,公公婆婆的屍體,連塊皮都不會剩。”
“你說,如果是你家遇到這樣的事情,你會不會瘋狂,會不會瘋狂。”
長風震撼了,他沒想到,原來居然還有這麽一件事,小孩子就像中邪了一樣,家裏老人又因為幫孩子驅邪,徒步去請高人,沒想到遇到狼群,死得淒慘,難怪他們會瘋狂的把那乞丐給挖了出來。
“哈哈哈!我們把那乞丐的屍體掛在一棵樹上,讓太陽曝曬他,讓蒼蠅,讓老鼠去享受這頓豐富的晚餐。那該死的乞丐,到如今還死死的握著那石頭,我男人看著眼紅,用家裏的菜刀把他的手給剁了下來,拿回家之後,把那石頭扔在後園,把那兩隻手放到鍋裏,用水燉,燉的冒火,燉得出氣。”
長風突然間一陣反胃,這兩個人一定瘋了,他們居然……
她冷笑了一下,看著長風說到:“不要以為我們瘋了,我們還沒有蠢到去吃他的肉,是,我承認,當時我真恨不得把他全身都放鍋裏,然後吃光他。但是我男人不讓,他還打我,那時他第一次打我。”
“後來,燉得夠爛了,我男人還怕味道不夠鮮美,怕那肉因為已經變臭,燉出來的味道不新鮮,他還加了八角,加了上好的花生油,還放了鹽,為了去臭,他還特定放了魚腥草。”
“我們把那燉好的肉,給了我家的大黃狗吃,那大黃狗吃的可香了。”
長風突然間喝了一聲:“你們這麽做,難道就沒有人阻止你們嗎?”
“阻止?哈哈哈,他們那些人誰沒有孩子?他們的孩子哪個不是到了晚上癡癡呆呆的?他們阻止?他們為什麽要阻止?有些人比我們還瘋狂,王二楞子的媳婦莫姑,在入夜的時候,居然帶著菜刀,把那乞丐的大腿肉給割了下來,據說他們夫婦居然把那肉當成了晚餐。”
在那個年代,正是戰爭時期,一個孩子對於那個時候的人來說,那是全家的希望,但是那些孩子都變成這樣,難道他們會瘋狂。
“是,是有人阻止,就是那個姓寧的祭師,他們家據說幾百年來都是祭師,隻是我們根本不讓他插足。”
可以想像,就算當時有人要阻止,但是看到這麽多瘋狂的人,他們也會毫無辦法。
“那天晚上,整個泗水村都歡呼,自從那天晚上之後,那些孩子居然正常了,小寶半夜居然起來尿尿,居然嚷嚷肚子餓。”
“孩子正常了,孩子的邪氣給我們的鋤頭給鋤走了!”
長風聽到這裏,居然有點高興,說道:“孩子們都好了?”說完了之後,自己也感覺荒唐,如果這樣就沒事了,她之前說的泗水村三百多人死的事情就不會發生了。
“好了,但是……,但是……”她說著說著,哽咽了一陣,最後淚水奪眶而出,大聲哭吼道:“瘋了!他們瘋了!都瘋了!我們錯了,我們都錯了,我們從開始就不應該這麽對待那個乞丐,這是報應啊,報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