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那人的抱怨,歐拉笑得直打跌。
窄小的房間裏滿是他咯咯咯的笑聲。
半晌之後,他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抹著眼淚,道:“真是太可笑了,是誰出這個主意的,簡直就是壞的沒邊了~!”
葉風歎息了一聲,道:“這個主意是我出的~!”
“啊哦~!”歐拉的笑聲嘎然而止,和眾人一樣轉過頭來,驚訝地看著他。
歐拉看到葉風臉上一本正經的神色,然後瞄了瞄門口的位置,小心翼翼地道:“你沒開玩笑吧?這餿主意真的是你出的?”
“你不用害怕。”葉風猛然一笑,道:“那主意確實是我出的。”
歐拉驚奇地‘咦’了一聲,道:“為什麽?”
葉風使了一下眼色,道:“卡利得,你帶著人守住門口。”
“是,大人~!”幾名侍從一躬身,退了出去。
葉風看到房門被他們從外麵細心地關上,不由輕輕咳了兩聲,緊接著,麵容一整,剛要說話。
早就熟悉了他的脾氣的歐拉急忙連連揮手,道:“老大~!你不要跟我說什麽為了世界和平啊,人類繁榮啊之類假大空的東西,我年紀小,經不起忽悠~!”
葉風老臉微微一紅,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其實這不是忽悠,我們這確實是為國為民,為穩定和諧社會著想的。”
歐拉又是一驚。
他不信地大叫了起來,道:“你開什麽玩笑~!前些日子,你還說我們要給小蘇他們搗亂的,現在怎麽又改主意了?”
葉風歎息了一聲。
他走到旁邊的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這才道:“前些日子,我們還是在野黨,當然要跟蘇拉搗亂,但是現在……”
他淡淡地瞥了一眼那人,語意雙關地道:“現在我們馬上就要上台去,成為執政黨了。當然要從穩定社會,和諧發展的角度出發,來看待問題。”
葉風的眼角瞥見那人的眉頭猛然一皺,不由笑了起來。
他轉過頭來,緊緊地盯著那人,道:“蘇拉就是這一次能夠平定叛亂,他也是兔子尾巴長不子,下台的日子也是指日可待了,你說是嗎?安東尼?”
安東尼臉色大變。
他強壓下心頭的震憾,低下了頭去,恭順地道:“大人高見,明見萬裏,小人遠遠不及~!”
歐拉摸著腦袋,遲疑地道:“可是……可是搞一個演講就可以讓穩定社會,安定人心嗎?”
葉風一笑,道:“怎麽不可以?剛剛在會場上時你也看到了,大家不都是被感動的洗禮嘩啦的嗎?有那些東西來宣傳,最起碼在一定程度上說明,帝國政府也不全是飯桶,不管勝敗,他們也全是努了力的。那些人對政府的不滿和抱怨最起碼會下降許多的。”
歐拉撇了撇嘴,不屑地道:“一幫淺薄的傻叉~!”
葉風笑了起來。
他緊盯著安東尼的眼睛,淡淡地道:“是的,一幫傻瓜,尤其是相信了就要下台的家夥的許諾的人,更是傻瓜~!但是不得不承認,這方法很管用。是嗎?安東尼?”
安東尼額頭上隱隱出現了一絲的汗跡。
他看到葉風那似笑非笑的眼神,終於忍不住了。他霍然起來,嘶聲說道:“閣下,你要我怎麽辦?當時,所有人都看到我是聽您指揮的。首相府對這件事情一清二楚。他們給我擺出了條件。要麽就把我當這一次戰敗的替罪羊抓起來,砍了腦袋以謝天下~!要麽……”
他說到這裏不由遲疑了一下。
葉風冷笑了一聲,追問道:“要麽就怎麽樣?”
安東尼一咬牙,道:“要麽……要麽向他們效忠,證明自己的清白。”
葉風冷冷地看著他,道:“你少說了一樣吧?”
安東尼臉色再變。
他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眼中的神色不住變幻。
但是看到葉風如炬的目光,他最後認輸似地點了點頭,頹然地道:“是的,大人。他們還要我打入秦那府的內部,當……當內奸。”
歐拉不由大驚,他縱身從桌子上跳了下來,仰起頭來,指著安東尼的鼻子,怒聲叫道:“好啊~!我以前以為隻有那些獐頭鼠目的家夥會叛變,沒想到你這個濃眉大眼的家夥,居然也想當二五仔。
安東尼臉上一紅,急忙爭辯道:“大人明鑒。雖然他們讓我那麽幹,可是我壓根就沒有那麽想過。盡管他們說夠了什麽要深明大義、忍辱負重、臥薪嚐膽(這個詞好像不太合適吧?)之類的屁話,但是我也是一名正人君子,也是一名高傲的貴族。不然的話,我早就去找你們了。也不會在這個破地方胡混,整天跟一幫傻缺打交道。”
葉風冷冷一笑,森然道:“要是你真的去了,你以為現在還會有命在嗎?說不定早就已經在巴魯河裏玩‘秤鉈泳”了”
像是一陣寒風從心底吹過,安東尼立時打了一個冷戰。
他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比鬼還要白上三分。他立時明白了過來,葉風他們早就在蘇拉的首相府內埋上了釘子,幸虧自己在內心深處保住了最後一絲清明,沒有被蘇拉的花言巧語給騙了,不然早就扔進河裏喂魚了。
安東尼原本在西南還算上一號人物,他以為憑了自己的頭腦和身手,在諾曼城就算不是叱吒風雲,但是最起碼也應該是遊刃有餘,但是麵對著冰冷殘酷的事實,這才明白過來,這種殺人不見血的高雅遊戲,並不適合他這個沒有一點點根基背景的人來玩。
一想到這裏的水居然這麽深,稍有不慎就會死無葬身之地。他不由心灰意冷地長歎了一聲,道:“我這就回去,回絕首相大人。他的差事,我實在是幹不了,是殺是剮隨他的便吧~!”
葉風冷冷地看著他,卻又猛然一笑。
他走了過去,親熱地拍了拍安東尼的肩膀,一邊搖著頭,一邊歎息著說道:“東尼,東尼。我知道你是一個聰明人。可是你這聰明人怎麽也會犯糊塗呢?這時候去回絕首相大人,不是明白擺著告訴他,你已經被我們識破了。逼著他那麽一個‘和善’的老人家對你下毒手嗎?”
聽到葉風故意把‘和善’兩個字咬得那麽重,安東尼又是愕然一愣,眼中盡是驚慌的神色,沒有想到葉風居然如此神通廣大,當時蘇拉跟自己的對話的房中並沒有一個外人,但是他居然連蘇拉跟自己說過什麽都是一清二楚。
他垂頭喪氣地坐了下來,道:“大人,我……”
葉風揮了揮手,打斷了他的話,道:“你也不用喪氣。知不知道,其實你有這樣的身份對我們來說,反而是一件更好的事情。”
歐拉愕然一愣,指了安東尼,毫不客氣地道:“老大,你沒吃錯藥吧?你要他在我們的身邊當二五仔,這還是一件好事?”
葉風看到安東尼眼中閃出思索的神色,不由一笑,道:“歐拉,你要明白什麽是……”
他看到歐拉的小臉被氣得通紅,不禁猶豫了一下,知道用正麵方式並不能說通。於是換了種說法,道:“你還記得我以前跟你說過的雙麵間諜嗎?”
歐拉翻著眼睛,喃喃自語地道:“雙麵間諜……拿著兩份真錢,賣給敵人一份情報,而且還是沒**的假情報的人嗎?”
他說到這裏,恍然大悟。
歐拉一拍桌子,崇敬地看著葉風,道:“老大,你真是太厲害了。”
葉風一笑,轉過頭來,看著安東尼,淡淡地道:“我跟他們那些人不一樣,我給你選擇的機會。
這條路可是跟走鋼絲……呃……走細繩一樣,如果你不幹,我也不會為難你,讓你回家鄉去當一個太平富翁。畢竟你也算幫過我們。但是如果你幹了,那麽無論多難,你也必須咬著牙給我一直幹下去。其結果要麽是青雲直上、飛黃騰達,要麽就是死無葬身之地。你可要想清楚?”
安東尼連想也不想地就站了起來。
他來到了葉風的麵前,單膝跪地,以手撫著前胸,莊重地道:“大人,屬下必然會誓死追隨,絕無反悟~!”
葉風大笑了起來。
葉風伸手將安東尼拉了起來,隨手拍了拍他的肩頭,道:“我就知道你是一個聰明人~!”
安東尼苦笑了一下,道:“大人,不知我下一步該怎麽辦?”
葉風沉思了一下,道:“我想你在西南軍團裏混了那麽久,一定會有不少的狐朋狗友吧?把他們當中有能力,有水平的挑出來,回頭寫一個名單交給我。”
安東尼一愣,道:“是的,我在軍團裏是交了不少的朋友。不知大人……”
葉風一笑,安慰道:“安了,安了。絕對是升官發財的大好事。我打算跟南方剿匪臨時總司令克拉蘇大人打聲招呼,把他們全調出來……”
他話音一轉,道:“知道我們要成立保靖安民救國軍了嗎?正缺少軍官呢。凡是參加我們軍團的現役軍官一律升兩級使用,這可是打著燈籠也找不來的好事~!”
安東尼立時為難地一裂嘴,差點兒沒有哭出來。
還保靖安民……還救國軍,起再好聽、再牛叉的名字也掩蓋不了這樣一個事實。
他們是一幫民團~!
一群烏合之眾~!
一堆隻會拿著臭哄哄的糞叉、叉大糞的死農夫~!
真要是因為自己的原因,讓那些因為補充兵員,眼看著就要升官的朋友們脫離了現役,全加入到那土蛋一樣的民團裏麵去。他們不用加鹽沾醬,一人一口就把自己給生吃了。
葉風笑了起來,他拿起了桌子上放著的演講稿,在手中一邊擺弄著,一邊淡淡地道:“東尼,東尼。你要先想清楚一件事情。無論如何,你已經是我們民團……呃……是保靖安民救國軍的一員了。你是想要自己一個人被他們嘲笑,還是讓他們陪著你被別人嘲笑?”
如醍醐灌頂一般,安東尼立時明白了過來。
他想起這些日子以來,自己因為到處搞這個演講,已經被那些朋友們笑得抬不起頭來。回到軍營裏時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他摸了摸下巴,奸笑了起來,道:“那些全是和我同生死,共患難的好朋友。既然是升官發財的好事情,我怎麽能不想著他們。大人放心吧,一個都跑不了。我一定會把他們的名字全寫下來的。”
葉風和他對望了一眼,心照不宣地大笑了起來。
葉風看著他那跟自己一樣,同樣夠**、夠下流的樣子,不由在心中暗道:“這個狗東西真不是個好人。”
他笑容一斂,站了起來,道:“好了,時間不早了,我們還有事情。告辭了,我的軍團長閣下~!”
“軍……軍團長~!”安東尼立時被這個稱號給擊暈了。
做為偏遠鄉下的一名無權無勢的小貴族的兒子,而且還不是長子,他以為自己能在五十歲的時候,混上一個榮譽軍團長的稱號,然後風風光光地退役就相當不錯了。
卻連想都不敢,自己會在二十多歲的時候就能為執掌一方的軍團長,盡管那隻是一個像垃圾一樣的民團的軍團長。但是那畢竟也是軍團長。也是戴著金色鷹盔,披著白披風,出去進來有儀仗官拿著鞭子開路的軍團長。
歐拉看到那年青人像是被雷擊過一樣,兩眼裏不斷地冒出小星星,不由鄙夷地癟了癟嘴,低聲道:“土包子一個。”
說完,他也不再跟那人打招呼,跟在葉風的身後出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