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的窈窕背影消失在門外,大廳當中又恢複了喧鬧,像是根本沒有什麽事情發生。這也是貴族們應當遵守的禮儀。無論發生什麽事情,隻有記在心裏,根本不可以在表麵流露出來。哪怕麵對的是自己的殺父仇人,心底恨不能把他碎屍萬段,但也不能失了風度。一定要要麵帶著微笑,再把他送進地獄。
就在此時,一陣淡淡的香風襲來。
眾人聞到那陣如蘭似麝的幽香,紛紛竊竊私語,是誰有如此迷人的香氣,讓人聞到之後,不覺心搖神蕩。
整個大廳裏像是突然明亮了起來。
隻見一位膚若凝脂,容光明豔,有若仙女下凡的美女,在那些俏婢簇擁裏,眾星捧月般嫋嫋婷婷移步而至,秋波流盼中,眾人都看得神為之奪,魂飛天外。
她頭上梳的是墮馬髻,高聳而側墮,一絡略略還有些濕潤的頭發從額前垂下,那新沐初浴媚態,風情萬種的神態,配合著她修長曼妙的身段,纖幼的蠻腰,修美的玉項,潔白的肌膚,輝映間更覺嫵媚多姿,明豔照人。
眸子又深又黑,顧盼時水靈靈的光芒照耀。
身穿的是白色長袍,隨著她輕盈優美、飄忽若仙的步姿,寬闊的廣袖開合遮掩,更襯托出她儀態萬千的絕美姿容。
明皓齒的外在美,與風采煥發的內在美,揉合而成一幅美人圖畫,讓眾人如墜仙境,那
還知人間何世。
像看到愛神阿芙蘿狄忒悠閑漫步著,出現在大廳當中。
阿芙蘿已經洗去了旅途的勞累,輕笑著走了過來。
正當這些精血充頭的家夥整了整衣裝,打算裝出最風度翩翩的嘴臉,上前搭訕的時候,卻大跌眼鏡地看到,她柳腰輕輕扭動,帶著消魂蝕骨的風情,款款地走到了那個極沒風度的癟三身邊。
阿芙蘿意態慵閑地勾了勾手指,看到旁邊的侍者還在愣神,不覺一笑,伸手從他端著的托盤中取下了兩杯牛奶,將其中一杯遞到葉風手中,道:“看來你已經見過檢查官了,而且還小勝一局了,祝你以後也能百戰百勝。咦?”
她驚訝地看著葉風,發現他端著手中的牛奶上一眼,下一眼地仔細打量個不停。不由奇道:“你在看什麽?”
葉風小心翼翼地呷了一小口,發覺沒什麽異樣,尷尬地笑了笑,道:“沒什麽,是我多慮了。”
阿芙蘿不覺白了他一眼,道:“放心吧,我還沒想過給你下毒的。”
葉風幹笑了兩聲,道:“哈哈,不關你的事。隻是條件反射,一看到牛奶,就情不自禁地想要化驗一下。”
阿芙蘿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牛奶,並沒有絲毫的異樣,又抬起頭來,看著他滿頭冒汗的尷尬樣子,不覺搖了搖頭,心道:這人有時候還真是奇怪,要是不了解他那些狠辣的手段,光看他此時的表現,說不定還會以為他是個傻瓜。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大智若愚?
“在聊些什麽呢?這麽開心,說出來讓我也聽聽。”狄安娜那熟悉的聲音傳來。兩人回頭看去,隻見她一臉笑意地看著兩人。但是熟悉她的人知道,那是她準備開始發飆的前兆。
葉風不由打了個哆嗦,急忙迎上前去,道:“多年沒見了,和你的那幫朋友們聊得怎麽樣?”
“不怎麽樣!”妮婭從狄安娜的身後也冒了出來。兩人來到葉風的身邊,然後一左一右,同時在他身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葉風見狀一抬手,阿芙蘿一笑,也在他對麵坐了下來。
葉風放下手中的牛奶,一拍手,道:“好了,能告訴我是怎麽回事嗎?”
妮婭歎了一口氣,道:“真不敢相信這幫小丫頭們,記得以前,我們在西尼亞時,是怎麽嘲笑那些從鄉下來,那些一年到頭連澡都沒洗上幾次的鄉巴佬們的嗎?”
葉風不由聳聳肩膀。
妮婭有些憤憤不平地道:“這全是當年我還在諾曼時,教她們的手段,教她們如何不用髒字而是如何用一個優雅的動作,如何用一個淡淡的眼神,如何用一個雙關語來嘲笑那些鄉巴佬。”
她恨恨地一跺腳,忍住了破口大罵的衝動,怒道:“沒想到她們這些該死的小狐狸精們!她們居然會原封不動地用在我的身上。居然……居然說我們是從鄉下來的鄉巴佬。”
狄安娜也是一臉的不悅,臉色鐵青。
葉風啞然失笑,看來她們兩人都被氣得不輕。
他轉頭向她們的來向看了看,看到一群打扮得跟花孔雀一樣女人,一邊嘰嘰喳喳地談論著什麽,一邊神態詭異地偷眼向這裏看來。
葉風道:“這有什麽,反擊回去就是了。一個叫妮婭,或者叫狄安娜的人,居然會被這種小事情給難住嗎?”
那兩人的臉色終於好看了一些,但是妮婭還是歎了一口氣,道:“或許吧,可是我們畢竟離開這個地方已經好多年了,對一些流行的東西完全不了解了。她們現在流行用奶油敷麵,來潤滑肌膚,而我們對此卻一無所知。”
葉風不禁搖了搖頭,他永遠也無法了解女人們的想法。
感到投過來的狐疑而冰冷的目光,他急忙陪了個笑臉,道:“別開玩笑了,兩位女士。你們過去是,現在也是號令一方的諸侯大員。有無數人像崇拜神一樣地崇拜你們。我簡直不敢相信你們會在意那種花瓶小姐們才會重視的東西。用奶油敷麵……,等等,你們剛才說,她們用什麽敷麵?”
他說到這裏,腦中靈光一閃,好像隱隱要抓住了什麽東西,但那縷思緒卻像風中破掉的蛛網一樣,怎麽也抓不到手中。
那三人不由對望了一眼。
阿芙蘿奇道:“用奶油敷麵啊,這是從埃及傳過來的方法。我也曾經試過兩次,感覺還不錯。”
她看到妮婭與狄安娜欲言又止的樣子,一眼就看穿了她們心中的想法,畢竟沒有一個女人不喜歡自己擁有完美的肌膚。
她輕笑道:“我曾經學過用法,兩位小姐如果需要的話,宴會結束之後,我可以幫兩位用奶油敷上一次,試試看效果怎麽樣?”
葉風終於想明白自己想要抓住的東西。此時聽了阿芙蘿的話,不由奇道:“奶油不是用來吃的嗎?”
阿芙蘿反而有些奇怪了,道:“那種膩膩的東西能吃嗎?一點兒味道也沒有。不過話說回來,那東西既然是用牛奶上的油脂做成的,應該能吃的。”
葉風又道:“那冰激淩呢?聽說過沒有?”
妮婭也忍不住說道:“冰,我們倒是有。是從高山上運回來的。每個貴族家都會有一些的。但是什麽激淩,就沒聽說過了。”
狄安娜橫了他一眼,不耐煩地道:“你又打什麽鬼主意,快說就是了,不要在那裏吞吞吐吐地賣關子。”
葉風長身而起,道:“三位小姐,有沒有興趣給我幫把手,做一樣轟動全球、引導時尚潮流的冷飲。,”
看他自信滿滿的樣子,那三人不由對望了一眼。
狄安娜冷哼了一聲,道:“我們又不是歐拉,對吃的東西沒有太大的興趣。有什麽好處沒有,沒有的話,你就自己一個人玩吧。”
葉風鄂然一愣,道:“在它的麵前,絕對可讓那些把你們當成鄉巴佬看得人,變成另一群鄉巴佬。到那個時候,你們就可以盡情地鄙視、蔑視、甚至於無視她們。這樣算不算好處。”
妮婭立時起身,道:“很好。告訴我你都需要什麽東西。”
葉風四處看了看,奸笑了兩聲,道:“俯耳過來。”
妮婭略有些不安地扭了扭身子,看了旁邊的狄安娜一眼,見她沒什麽反應,這才極不情願地把頭伸了過去。
葉風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什麽。
妮婭聽完之後,難以置信地看了他一眼,道:“就這麽簡單?不要再加別的東西?”
葉風肯定地點了點頭,道:“越是偉大的東西,越是簡單,就像是水一樣。多簡單,但是誰又能離得了它。”
狄安娜不覺翻了個白眼,低聲道:“歪理。”
她看到葉風肯定地點了點頭,隻好站起來,轉身向後麵走去。
狄安娜有些不放心,她也站了起來。
這位紅發少女湊在葉風的耳邊低聲威脅了一句,道:“借你的話,要是到時候,讓我們出了醜,那你就死定了。”
看到葉風的臉色頓色變黃,她這才向阿芙蘿示威性地瞪了一眼,洋洋得意地也走了出去。
數分鍾之後,葉風看到狄安娜那頭火紅的頭發出現在了門口,她並沒有驚動眾人,隻是輕輕地向葉風點了點頭。
葉風站起身來,向阿芙蘿,道:“你有沒有興趣也來露上一手?”
阿芙蘿想到狄安娜臨走時的眼神,但心中又著實好奇,不覺猶豫了一下,道:“好啊,我也想見識一下,看你倒底能做出什麽樣轟動全球、引導時尚潮流的東西?”
“什麽東西?好吃嗎?”一個聲音傳來。
葉風心中一歎,轉過身來。果不其然,歐拉眨著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睛,正天真無邪地看著他們。
阿芙蘿向他微微一禮,略有些疑慮地道:“應該會好吃吧。我也不太清楚,是葉大人要求的。妮婭小姐和狄安娜小姐全都去準備了。”
歐拉歪著頭,看了葉風兩眼,斷然地說道:“我想那一定會很好吃的。”
阿芙蘿想到那膩膩的奶油,不覺一皺眉頭,奇道:“你又沒見過,怎麽會這麽肯定?”
歐拉一笑,露出了滿口的小白牙,道:“看到他的表情沒有?上一次,我坑走他弩弓時,他也就是這副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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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房間裏麵一片寂靜,隻有燭光不停地搖曳。
透過窗戶,隱隱可以聽到悠揚動聽的音樂聲從遠處傳來。
幾個人頭碰頭地圍坐在一張桌子前麵,看到麵前放著這一盆白花花的東西,上麵還冒著絲絲的冷氣。
光是看著,眾人就已經感到身上有些發涼。
“這真的會好吃嗎?”歐拉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感受著從指尖上傳來的陣陣涼氣,想要摳下了一小塊來嚐嚐。
妮婭伸手把他的小爪子給拍到了一邊,道:“不許動手。”
她轉頭看了看葉風,道:“你做的,你先來。”
葉風一笑,從旁邊拿起一把勺子,舀了一小勺,放在自己麵前的小盤子當中,然後在眾人飽含著期待與興奮的目光中,慢慢地嚐了一小口。
那一小口入腹之後,他頓時變得臉紅脖子粗,雙手卡著喉嚨,不住地喘著粗氣,一翻身,在眾人的驚呼當中,倒在了地上,然後不停地在地上打滾。
狄安娜飛身撲了過去,摟住了葉風,見他麵紅耳赤的樣子,死命地抱住了葉風,眼淚頓時流了下來,淒聲道:“你……你不能死啊。”
妮婭無力地跪在他的身邊,把頭埋進了葉風的懷中,也不禁失聲痛哭起來。道:“早……早知道這樣。我……我真不該讓他先嚐的。”
阿芙蘿心中咯噔一聲,也感到自己的心像是被什麽東西給掏空了一樣,臉色頓時變得跟鬼一般煞白。
她兩眼含淚,雙唇不住地顫動,像被死死地釘在了椅子上,想要起身,但雙腿卻像灌了鉛一般,連站都站不起來。
還是歐拉反應快,他轉過身來,就向門口跑去,口中大聲叫,道:“我……我去叫醫生,你可要挺住啊。”
就在此時,葉風哈哈一笑,翻身站了起來。
看到眾人驚訝不解的目光,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跟大家開了一個玩笑。喂~狄安娜,你把椅子放下。”
他看著醒悟過來,正氣勢洶洶地逼上來的三人,道:“妮婭,你拿劍幹什麽?還有你,阿芙蘿,別以為我沒看見,快把花瓶放下來,那可是很貴的。別過來啊。再過來,我要叫了。我真的要叫了啊。”
妮婭低喝一聲,道:“歐拉,把眼睛蒙上。”
歐拉奇道:“為什麽?”
狄安娜冷笑了兩聲,道:“因為有些畫麵過於血腥暴力。”
阿芙蘿接口道:“不適合你這種天真的孩子觀看。”
那三人心有靈犀地對視了一眼,然後默契地靠了上去……
就聽到一陣慘叫呼號聲傳來,回蕩在在城市的夜空。
一分鍾之後,她們三人滿意地拍了拍手,整了整身上略有些淩亂的衣服,又回到桌邊極為文雅、極為淑女地坐了下來。
歐拉放下蒙著眼的雙手,走上前來,看到葉風奄奄一息的慘狀,不覺搖頭歎息,道:“以前你教我的那句成語,我怎麽也學不會,不過看你這樣子,我算是明白了,這就叫自做孽,不可活。”
說完,他也忍不住上前‘輕輕’地踹了葉風一腳,然後也在桌邊坐了下來。
這時,歐拉發現那三人的目光全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不由幹笑了兩聲,看到她們淩厲的眼神,心中立時明白,該是自己挺身而出,舍身嚐冰的時候了。
他硬著頭皮,極不情願地伸出手去,學著葉風的樣子,也舀了一勺子,放在自己麵前的盤子當中,然後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小口。
三個女人看到歐拉的表情頓時凝住不動了,妮婭關切地問道:“歐拉,怎麽樣?好吃嗎?”
歐拉在半天之後,才回過神來,他凝重地搖了搖頭,道:“一點兒都不好吃。難吃死了。真是太難吃了。”
躺在旁邊的葉風不由心中大奇,自己嚐過的,味道明明不錯。他不由鄂然抬起頭來,看到歐拉眼中閃過那絲狡猾的目光,頓時明白過來:××的,這小屁孩跟著誰學的,現在已經完全變壞了。
“咦?”阿芙蘿看了看他,然後嚐了一小口,兩眼立時瞪圓了。看到另外兩人向自己看來,她看著一臉窘態的歐拉,不由輕輕地眨了眨眼睛。
狄安娜在嚐過之後,也不由得一臉的無奈,哭笑不得地看著他。
妮婭也舀了一勺,嚐了嚐,道:“咦!真不錯,挺好吃的。”
“歐拉,你為什麽說不好……咦?”妮婭疑惑地看了歐拉一眼,頓時明白過來,伸手賞了他一個爆栗,道:“你現在已經是壞透了。故意說不好吃,回頭好一個人獨吞,是不是?”
歐拉不由幹幹地陪笑了兩聲,轉頭向房子外麵大聲叫道:“吩咐下去,按照配方,再給少爺我準備兩大盆的原料。“
“是的,少爺。“外麵有人答應了一聲,然後一陣腳步聲響,顯然是去準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