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明

第272章 問鼎（一）下

亂箭過後，後廳裏走出二十餘名手持彎弓的士兵和一位身穿輕鎧，背上披著大紅披風的女將軍來，這位女將軍正是楊茗。她看了一眼如同刺蝟一般滿身是刺的梁啟龍和李宏，說道：“把李宏的頭顱割下來！”



楊茗帶著二十幾個軍士，拿著李宏的頭顱來到周龍的駐地，此時周龍已經讓三千部下整裝待發了。楊茗說道：“李宏手下那七千名士兵分別駐守在城東和城北兩處營地裏。其中城北的三千人全是李宏的親信，等我親自帶兩千五百人襲擊他們的營地，你帶著五百人拿著李宏的頭顱去城東軍營，就說李宏勾結官兵，已經被節度使大人就地正法，讓他們放下武器，聽從你的指揮。這些人就算不投降，也決然不敢攻擊你的。”



周龍點齊五百軍士，帶著李宏的頭顱去了，楊茗帶著二千五百精兵趁著天黑，突然襲擊城北駐地。城北的賊軍沒有大將指揮，猝不及防之下，被楊茗殺入營壘，殺死七百多人，其餘人全部繳械投降。這時，楊時芳、韓兄帶著糾集起來的一千八百多名家丁、護院等趕了過來。楊茗便把俘虜交給楊時芳看守，自己又帶著士兵趕去城東。



城東的賊軍聽到城北的殺喊之聲，又看著周龍手上拿著李宏的人頭，真以為是節度使大人指揮兵馬在剿除叛逆，因此不敢出營，周龍身邊隻有五百人，也不敢衝近營壘中去，他們便在營壘前對峙起來。等楊茗帶著大批人馬趕到時，他們以為是節度使大人來了，便打開寨門，楊茗和周龍合兵一處，趁機衝了進去，逼得那四千賊軍全部繳械。



等到天明，楊茗把偽大順政權設置在開封的官員全部抓到城東軍營，這才跟賊軍士兵們說出實話。士兵都是拿餉銀打仗，無論跟著誰都一樣，除了一些李自成安插的低級軍官，他們都是從陝西跟著李自成造反的老八營出身，妄圖煽動賊軍作亂，結果都被楊茗揪出來殺掉。其餘的士兵全部被收編。



李自成任命的河南節度使梁啟龍被開封官紳士族策動士兵殺死的事沒幾天就在河南一帶傳開了。那些飽受賊軍追贓助餉之苦的官紳士族紛紛仿效，許多投降賊軍的明軍將領見李自成大勢已去，也紛紛反正，其中睢陽參將丁啟光誅殺睢陽知州，領兵八千來開封投靠楊時芳。楊茗又在開封城召集了一大批仇視李自成的平民百姓，編為附從軍，並攻取許州、鄭州、封丘三城。楊時芳的侄子汝寧副將劉洪起也趁機反正，帶著標下一萬人馬前來投靠。



至此，楊時芳手下竟然聚起起十餘萬人，其中主力為改編賊軍、明軍而成三萬五千精銳士兵。此時，楊時芳竟然隱隱生出要做一方諸侯的念頭來，他聽用楊茗的建議，發兵攻打洛陽。



五月初八，楊時芳用楊茗為主將，周龍、劉洪起為副，領兵八萬越過開封府，向河南府挺進、洛陽守將偽順政權封的平南伯劉忠領精兵四萬前來迎戰，被楊茗用附從軍迎戰，精兵設伏的戰術大敗於密縣。劉忠退守登封，楊茗大軍趁勢圍成，接連攻城十日，不克。



楊茗麵帶苦笑的看著正在城牆下攀爬的士兵，兵不在多貴於精啊，若是自己手下有五萬精銳，隻怕早就攻下登封了吧。八萬大軍，真正能上陣殺敵的，也就那二萬五千改編的精銳主力而已。



這時，周龍走了過來，小聲的說道：“將軍，不好了，賊軍派援兵了。”



楊茗秀眉微蹙，問道：“是誰統兵，有多少人？”



周龍道：“據斥候回報，賊軍援兵在五萬人左右，統兵大將正是袁宗第。現在已經到宜陽了，預計明天就能趕到登封城下。”



楊茗憂慮道：“袁宗第是李自成麾下五營主將之一，非劉忠這等跳梁小醜可比，李自成派他統兵，看來試想趁機收回開封了。先傳令撤兵，今夜我們退回虎牢關，隻能固守待援了。”



周龍奇道：“待援？我們哪裏還有援兵！就河南、山西那些反正的官紳士族麽？我敢保證他們見到李自成大軍又至，馬上就會投降。”



楊茗笑道：“山東，他們一定會派援兵來救咱們。”



周龍道：“濟王正帶著山東軍同金虜在山海關決戰，在這緊要關頭，哪裏會來救咱們啊！”



楊茗道：“正因為是緊要關頭，他才愈發需要我們來牽製李自成。否則李自成集中兵力，趁機反攻，天下大勢又會逆轉。哼，濟王朱震在兗州留下蔣健、周雲兩員大將六萬精兵，以前我覺得奇怪，北京戰事這麽吃緊，這些兵馬為什麽不調到北京去，現在我明白了，他們就是用來牽製李自成的，若是李自成發動反攻，這六萬大軍趁機西進河南，威脅陝西，必定能把李自成又逼回來。”



周龍問道：“將軍，那要是山東軍要吞並咱們，該怎麽辦？”



楊茗道：“難道你還想自立為王不成？別忘了我們起兵的名義就是為先帝報仇，也就是說我們都是大明的臣子，朱震是大明的親王，都督內外軍政諸事，名義上已經是我們的上司了。”



周龍道：“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要是我們去投靠濟王，他能給我們封個什麽官，我們拚死拚活了這麽久，不可能白給他做吧。”



楊茗笑道：“周龍，別怪我沒提醒你，你最好不要去和朱震談條件，或許他會答應你的全部條件，給你封一個大官，但是用不了多久，就會想著法子整死你，所謂天威難測，上位者都是好麵子的，你和他談條件不是掃他的麵子麽？所以你真想做大官，最好恭恭敬敬，做出一副什麽都不要的樣子，朱震反而覺得你懂事，不好虧待你，會給你做大官的。”



周龍道：“我倒沒什麽，主要還是看他給將軍封個什麽官，我還是要跟著將軍的。”



楊茗笑道：“我，我麽一定要做個很大很大官。你等著瞧好了，等我做了大官，會照顧你的。”



兩人說笑了一會，劉洪起已經把大軍撤了回來，楊茗和周龍跟隨著劉洪起一道去虎牢關了。



虎牢關又名虎關，位於汜水入黃河之處，為洛陽的門戶，早在商周時期，就在這裏建關防守了。幾乎每個朝代，虎牢關都必有戰事發生，其中最為著名的莫過於漢末時三英戰呂布了。



楊茗退守虎牢關後，登封之圍隨即解除，劉忠同袁宗第合兵一處，追至虎牢關下。袁宗第瞧著前麵的虎牢雄關，感歎道：“此關當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還好修建此關時麵對關東，關西的防禦力相對薄弱，否則我們也隻能望關興歎了。劉忠，你說叛軍主將是個女子？”



劉忠道：“千真萬確，此女名叫楊茗，乃是開封最大的家族楊氏家族族長的侄女，從小不學女紅，卻學那槍棒兵法，長大後糾集幾百個小混混成為開封街頭一霸，我大順軍進城後此女讓手下的小混混都來投靠，得到田虎將軍的重用。此女自己卻低調起來，前些日子就是她策劃叛亂的。”



袁宗第道：“沒想到開封稱還藏著如此奇女子，她確實很懂兵法，知道攻守之道，見我大軍遠遠到來，便知不敵，就果斷的放棄登封，退守此雄關。”



劉忠道：“能得將軍如此評價，此女有幸，末將慚愧，居然中了她的詭計，在密縣敗了一陣，還需要將軍挽回我大順軍的顏麵了。”



袁宗第道：“傳令下去，大軍列陣關下，你親自去搦戰，看能不能把叛軍逼出關來同我們決戰。”



劉忠領命來到關下，開始對關城內的將士謾罵，企圖激怒楊茗。尤其是楊茗作為女子之身，更是被賊軍百般辱罵。周龍等將士氣的就要下官同賊軍決戰，被楊茗笑嗬嗬的製止。“賊軍就是怕我們據此雄關死守，所以想著才用這些見不得人的手段把我們激出去，你們若是真的出關同他決戰，豈不是正好中了他們的詭計？不用理他們，我們隻管守關就是。”



袁宗第見劉忠罵了一天，沒有絲毫效果，心中沉思，看來這女將耐力還很不錯，沒辦法，隻能強攻關城了。



翌日，袁宗第親自驅動大軍來到關下，開始向虎牢關發動強攻，但一波波猛烈的攻擊，都被楊茗指揮士兵擊退。袁宗第攻打了一天，連關城都被爬上去過。



夜晚回到軍營，袁宗第苦想了許久，終於想出一條妙計來，他決定用攻心戰術。讓人寫了許多勸降的字條，用弓箭射進城去。字條中寫著隻要能出關投降，以往的過錯都既往不咎，能把楊茗、劉洪起等叛將綁了，便讓他代替他們的官職。打開關門獻關的，也有升賞。



楊茗部下軍士大多是賊軍和投降過賊軍的明軍改編的，看到關下射來的字條，心中開始蠢蠢欲動起來。雖然沒膽子去綁楊茗、劉洪起等將領，但是溜出關去投降，卻能做的到的。



於是這天夜晚，巡視關城的周龍捉到了許多準備溜出關去的士兵，他心中大驚，連忙把這個情況匯報給楊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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