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明

第253章 逐鹿（四）中

（PS：今天第三更）

顧君恩見朱震說得如此堅決，想了許久，才說道：“這事我做不得主，請容我回去和皇上商議一下。”



朱震道：“請回，但務必在明天之前給我答複，不瞞你說，多爾袞現在正極力邀請我同聯盟。”



顧君恩走後，李超塗問道：“王爺真要放保定的十五萬賊軍回北京？那時李自成的總兵力加起來比我們三家都雄厚了。”



朱震笑道：“我隻答應他不進攻保定，沒答應不在半路攔截賊軍。看吧，到時我和金虜聯盟時，我的條件就是由他進攻內城，同李自成主力大軍決戰，我去攔截北上的保定軍。北京城金虜加上吳三桂正好和李自成不相上下，就讓他們拚個你死我活吧。”



李超塗疑惑的道：“王爺，這樣一來，那我們還不如當初就直接圍了保定，放著李自成和金虜在北京火拚，又幹嘛要眼巴巴的跑來瞧什麽熱鬧呢？”



朱震道：“這其中的根本差別就是原先我們沒把握攻下保定城，消滅城裏的那十五萬賊軍？”



李超塗想了一會，恍然大悟，說道：“下臣明白了，我們沒有把握能收拾保定的賊軍，放著李自成同金虜在北京火拚，金虜勝了，李自成召回劉芳亮等，退回陝西去，仍然還能獨霸一方，而我們同金虜決戰時，他還有可能會發動反攻。李自成勝了，他的聲望更盛，而且又調來了陝北、山西精銳，軍力更勝從前，又徹底解決的後顧之憂，北京城都不需要留守軍了，可以調集全體大軍南下，我們肯定敵不過的。”



朱震笑道：“正是這理，現在我們消滅了保定城的十五萬賊軍，李自成勝了，也將損失慘重，無力南征，金虜勝了，我們便可放心的同金虜決戰，李自成短時間內再也聚集不出一支可以威脅到我們的軍隊了。”



一眾將領都放聲大笑起來，這時，甘劍鋒突然說道：“王爺就這麽肯定吳三桂會投降金虜？若是吳三桂投降李自成，那麽李自成便可不肥力氣的解決金虜，那時隻怕我們還未消滅劉芳亮、李自成的援軍就到了。”



朱震笑道：“吳三桂這人可以失節，但不能失勢，多爾袞隻要告訴他已經同我結盟了。吳三桂肯定會站到金虜一方的。”



南京城，朱慈烺焦急的在一家酒樓的包廂裏來回走動著，嘴裏嘟囔著：“這馬士英怎麽還不來！”



過了一會，房門被輕輕推開，紅光滿麵的馬士英走進屋子，小聲說道：“微臣拜見皇上！”



朱慈烺連忙走過去，扶起馬士英並說道：“馬愛卿不必多禮，今天是我們君臣秘密相會，絕對不能讓外人知道，明白嗎？”



馬士英恭聲說道：“微臣明白。”



朱慈烺道：“馬愛卿，滿朝文武，就你一個人和我知心啊！”



馬士英道：“不，其實他們全都知道，就是因為太明白了，所以不敢說，否則被太皇太叔殿下知道了，還有命麽？”



朱慈烺道：“馬愛卿就不怕太皇太叔知道了，要你性命！”



馬士英大義凜然的說道：“微臣當然怕，但是先帝待我恩重如山，皇上又如此賞識我，我為了皇上，就是死，又有何妨？”心中卻說道：“嘿嘿，富貴險中求嗎，何況你是主子，將來事發了，我大可吧事情全往你身上推，我還可跑去太皇太叔麵前揭穿你。”



朱慈烺激動的說道：“馬愛卿真是忠臣也！朕果然沒看錯人，不過此事磁體甚大，我們需從長計議，馬愛卿，你心中可有想法？”



馬士英道：“啟稟皇上，微臣心中有個初步構想，還請皇上指點。”



朱慈烺喜道：“哦，快說出來朕聽聽！”



馬士英道：“首先是朝政，隻要朝廷重臣都向著皇上，太皇太叔兵威再盛，也不可能取皇上而代之，畢竟他不可能公然造反，想要做皇帝，就隻能玩百官勸進，天子禪讓那一套了。而現在皇上您正好又控製朝政的機會，太皇太叔在北方，一年半載的回不了南京，皇上隻需把朝廷要害部門都換上您親信的人，朝政就自然在皇上掌中了。”



朱慈烺拍手笑道：“好主意，嗯，朕身邊哪有什麽親信之人，馬愛卿，這事還需勞煩你，你去幫我找尋些親信之人來。”



馬士英聽了，大喜過望，這不正是自己所需要的麽？讓我去找，我找來的人肯定都是我的親信了。哼哼，等我控製了朝政，就算是朱震，也不敢把我怎麽樣了，到時他管武事，我掌文權，相安無事就好，否則就和他拚個魚死網破。馬士英畢竟是淫侵官場多年的老油條，他心中雖然激動，麵上卻恭敬的說道：“微臣願意為皇上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朱慈烺道：“那接下來呢？萬一太皇太叔真向成祖一樣起兵奪朕的皇位，還是不行啊！”



馬士英道：“其次就是拉攏那些武將了，路振飛誅殺劉澤清一事，明眼人都知道是太皇太叔的主意，許多武將感到兔死狐悲，對太皇太叔多有懼意。皇上趁機高官侯爵籠絡他們，讓他們鎮守南直隸附近一帶，他們單個雖然不是山東軍對手，但加在一起，太皇太叔也要顧慮一二了。所謂兵威兵威，兵權的存在不一定要打仗，他能起到威脅的作用，皇上手裏有了兵權，太皇太叔沒有萬全的把握，就不敢亂動了，畢竟造反之事成了還好說，若是失敗，就是反王，會名臭晚年的。”



朱慈烺皺了皺眉頭，說道：“可是太皇太叔讓朕下了聖旨，讓南直隸境內的那些將領們都率兵北上抗敵，而且那個陳傑最近都挨個的走訪那些將領，勸他們北上，許多將領都答應了。”



馬士英道：“答應的隻有幾個人而已，畢竟能安然呆在南方享福，誰願意去北方拚殺？何況他們大軍尚未啟程，皇上暗地裏給他們許諾一些好處，答應給他們加官進爵，他們肯定會留下來的。至不濟，武昌左良玉、福建鄭芝龍各自擁兵都超過二十萬，實力不下於太皇太叔，肯定不會投效的。”



朱慈烺咬咬牙說道：“好，一切都依照愛卿所奏，這些將領沒爵位的全部封為伯爵，有爵位的加爵一級！然後讓他們自己在南直隸一帶挑選駐地。”



就在朱慈烺和馬士英商談後不久，他們談話的內容一字不差的送到了周雲的桌案上。周雲眯著眼睛看著這份密信，啞然失笑：“果然是小孩子家家，這麽容易就進了馬士英的圈套，也罷，就讓馬士英在南京掀起一陣風雨來吧，現在的南京不是太平靜了麽？嗯，現在是不是考慮把劉孔昭手裏那兩萬兵馬解決掉？大哥的意思，不管南方怎麽鬧騰，南京城須得控製在我們手中啊！”



第二天朝會，一係列的人事變動讓朝臣們目驚口呆。先是調任史可法為禮部尚書，讓馬士英出任兵部尚書。接著又啟用涉及‘逆案’（即魏忠賢倒台案，凡於魏忠賢有關係的官員都被打為逆案，終生不許錄用。）阮大铖為兵部侍郎。任命高傑鎮守揚州、劉良佐鎮守壽州，方國安鎮守滁州，三人均封伯爵，左良玉、鄭芝龍也無緣無故升格為侯爵。其餘如於永受、陳可立等將官也皆有升賞。



讓所有朝臣不解的是兩位正準備帶兵北上的將軍：黃得功和劉肇基卻沒有絲毫升賞。



“這。。這是什麽事啊！”左都禦史張慎言氣憤的說道：“憲之，你瞧那馬士英何德何能居然地位列於你之上，那些將領又有何功勞？均加官封爵，尤其是阮大铖，先帝命令不許啟用逆案人員，他居然任命阮大铖為兵部侍郎，這麽重要的職務。憲之你瞧瞧，各部衙門什麽郎中、主事差不多都換成馬士英的人了，在這麽下去，隻怕我們也會被排擠出去。”



高宏圖說道：“就是就是，憲之，我們不能坐以待斃，你威望最高，為人最為耿直，這事，就你來拿主意吧！”



史可法苦笑了一下，說道：“我們還能怎麽樣？上書死諫？就是我們真死了，皇上也肯定不心疼。當初會推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們不該太露鋒芒了，你瞧，六位大學士，四個是我們東林黨人，還有一個不管朝政的太皇太叔，皇上能不防著我們麽？所以，現在就抬出馬士英來製約我們了。”



“太皇太叔！”劉宗周一聽，眼睛頓時一亮，說道：“太皇太叔和複社較好，最禮賢下士，看重文人，張采先生就深的他禮遇，西銘先生更和太皇太叔的義弟喜結良緣。我的弟子黃宗羲和複社才子冒襄一到山東，立即得到太皇太叔的重用。你說，我們何不去請太皇太叔為我們主持公道？”



高宏圖一聽，說道：“是極是極，禁衛軍大統領周雲是太皇太叔的義弟，我們便先去找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