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明

第246章 逐鹿（二）上

李自成聽了心中一驚，顧不得這些日子來為了做皇帝而努力學習的禮法規章，破口大罵道：“格老子的，我就知道朱震這王八蛋不可信，和他交戰了這麽多回，他那一次不是偷襲用詐。快快傳我將令，中權親營士兵，半個時辰內全體集結，違令者斬！”



朱震這次可是舍得下本錢了，四萬多近五萬騎兵幾乎全部帶上，分成三隊，李超塗、朱亮、陳永福各領一隊，采用梯次衝殺法，三隊騎兵輪流對李自成大寨進行衝殺。第一次衝殺是李超塗領隊，那時賊軍剛剛敲響警鍾，賊軍士兵還未回過神來，來不及趕到籬柵邊防守，便被李超塗強行破開籬柵，衝進大寨。



這時各營留下巡視的士卒大約有十萬餘人，他們知道若是讓官兵衝到營帳中央，把火一放，那還了得，都拚死圍了過來。李超塗破開籬柵後速度大大降低了，衝擊力有限的緊。衝殺了一陣，未能突破賊軍散亂的防線，隻得轉頭殺了回去。



朱亮見到李超塗退回來，大聲叫道：“兄弟們，該我們上了，李將軍為我們打開了大門，我們放手殺敵啊！”



一萬五千多騎兵在朱亮的在令下呼嘯而出，直直插入賊軍大營，隻第一輪衝擊，被撞飛的賊軍就不在少數。此時劉宗敏已經叫醒了許多士兵，看著官軍騎兵在十幾萬大軍中來回衝殺，如若無人之境，當下火起，強行驅動這睡意未醒的士兵列成陣勢，圍了過來。



朱亮一直衝到營寨中心，許多帶了火把的士兵趁機點燃帳篷，許多還未從營帳裏出來的士兵被燒死了不少。當劉宗敏趕到之時，朱亮見這隊賊軍陣勢嚴謹，當下指揮部下繞開，隻對那些散亂不堪的賊軍進行絞殺。



劉宗敏大怒，跟在朱亮後麵叫道：“光偷襲算什麽本事，有本事留下來同我對陣一回！”



朱亮聽而不聞，並不理會，朱震在外邊見了，笑道：“永福，你帶人上去纏住劉宗敏，這個劉宗敏果然不愧是百戰老將，真有些本事。”



陳永福道：“王爺放心，末將一定能拖住劉宗敏，讓朱亮將軍能夠擴大戰果的。”



陳永福招呼了一句朱震分配給他的一萬五千騎兵，飛馳而出，遠遠的大聲叫道：“賊將劉宗敏，你不是要和我軍對陣廝殺麽？看我麾下兒郎如何？”



劉宗敏見官兵援兵又至，心想先敵住這一支援軍再說，李雙喜去請皇上了，很快皇上就會帶中權親營殺出來，那朱亮未必能凶多久了。主意打定，他一聲令下，士卒轉過身來，麵對陳永福列陣，迎候衝殺。



營寨後麵，李自成終於把中權親營全部集結起來，帶著他們怒氣衝衝的殺了出來，正好迎上朱亮，朱亮早就得到朱震吩咐，人多時便不戀戰，見李自成這一營軍馬，約莫有十萬餘人，立馬傳下將令，大軍斜著繞了過去，經過李自成大軍前麵時，還不忘了放出一波箭雨。



朱震看到李自成都督大軍出來，知道再戰下去，討不到便宜了。心中尋思，白天劫營就是不如晚上。若是晚上能這般衝進大營去，把火一放，在用疑兵四周呐喊，嚇都會嚇死一大片。他對李超塗道：“傳令退兵吧，你的部下又休息了許久，就斷後吧，李自成現在是怒火中燒，肯定會追出來的。



朱震退兵的命令一下，朱亮、陳永福兩支軍馬立即拋開手邊的賊軍，轉頭衝殺出去。後麵那些散亂的賊軍好不容易匯攏起來，聚集成幾個小小的陣勢，被朱亮、陳永福一衝，又衝散開來，死傷不少。



李自成咬牙切齒的喝道：“劉宗敏，你速速整頓軍馬，追上來，我這就帶著中權親營追殺出去。”



劉宗敏急忙說道：“不可，朱震劫營用的全是騎兵，來動迅速，我們追趕不上，而他的步兵很有可能埋伏在外麵，追殺出去，恐怕再次中了朱震的詭計。”



李自成恨恨的看著朱震撤兵遠去，幹瞪著眼睛，卻無可奈何。李超塗在後麵緩緩的行了一陣子，見李自成並沒有追上來，心想王爺也有猜錯的時候啊！便催動大軍追了上去，和朱震回合去了。



李自成鐵青著臉色，坐在中軍帥帳裏，聽著劉宗敏報告傷亡人數。天啦，死亡四萬一千三百多，重傷一萬九千多，輕傷的更是不計其數，幾乎外麵幾個營的士兵人人帶傷。隻此一戰，軍力對比上雖然仍比朱震強，但是強得也有限的緊了。他尋思著是不是先班師回京師，修整軍馬，再從陝西調集一匹精銳老營的將士過來。



就在李自成拿不定主意時，天上又掉下一個要命的消息來！吳三桂兵至永平府時，不知道為什麽又突然變卦，回師襲擊山海關，唐通猝不及防，損失慘重，一萬精銳隻剩下六千餘人逃出山海關，現在在山海關西北的一片石修整兵馬，等待北京的援軍。



李自成得到消息後心中咯噔直響，失算，失算！我隻想到吳三桂即便反複，也未必能攻得下京城，卻沒料到他還可以回師山海關！這回麻煩了，班師回去？朱震肯定不會這麽容易讓他班師，想著四五萬精銳騎兵追著自己打，李自成就不寒而栗。



“諸位兄弟，正所謂天有不測風雲，這情勢變化，比起天還難測。昨日我們大順軍還戰無不勝，所向克捷，一路打進京師，逼死崇禎，大有一統天下之勢，可是轉眼之間山東出師不利，吳三桂小人出爾反爾，反複無常，回事襲擊山海關，京師又變得空虛起來。這種情勢對我們很不利，可以說是生死存亡的關頭，隻要我們再走錯一著，這輩子就再也難以翻身了。”李自成平靜的說道，他知道越是緊張，他越需要平靜，不能讓將士們看出什麽異樣來，否則軍心再渙散，那就真完了。



劉宗敏道：“我們在這裏和朱震對壘，是抽不出身來的，吳三桂短時間內不敢進攻京師，就算他現在去和金虜勾結，借來金虜騎兵，也還需要些時日，現在隻能讓李過、高一功火速進京，加固京師防禦。我們要班師，最起碼也要小勝朱震一場，振奮一下軍心才行，否則我軍一動，朱震在後麵叫嚷著我軍是敗退，隻怕馬上會軍心渙散，尤其是那些明庭降軍，他們既能拋棄明庭，也能拋棄我們。”



劉芳亮道：“袁將軍手下六萬兵馬能不能調過來，他就在兗州附近，若是沿著彰德、大名而上，隻需五日便可到河間同我們會師。”



李自成道：“宗第的兵馬不能動，他不僅牽製的兗州四萬多兵馬，而且還讓朱震不得不在沂州、莒縣和濟南府都留下一部分兵力。若是宗第北上，朱震把這些城池裏的兵丁都集結起來，加上兗州，最起碼還能湊出一支五萬人的大軍來，你要知道，我們現在形勢，多了宗第六萬人，短時間也不可能打敗朱震。朱震反而可以讓這支精兵西進中原，要知道我大順建國不久，各地都官紳士族效忠明庭的占大多數，你們不要小瞧了他們的力量，隻要有了朱震這支精兵做靠山，他們馬上能給你弄個天翻地覆。這次出師之前，我頒布命令，停止追贓助餉，也就是這個道理。袁宗第不僅不能撤，而且還要讓他不惜一切代價進攻兗州，不管攻不攻得下，也要給山東形成一股大軍圍城的壓力來。”



羅汝才、任繼榮等一班將領說道：“那我們到底該怎麽辦？繼續留在這裏和朱震打拉鋸戰？”



李自成想了許久，沉聲說道：“傳令給張天琳、薑鑲、李過、高一功，讓他們四人火速率部進京，拱衛京師。這樣一來京師就有了十六萬人馬，就算吳三桂勾結金虜，又能出動多少兵馬？要知道崇禎時金虜三次殺到北京城下，也沒能破城而入，難道我們還不如崇禎麽？況且我們還有近三十萬人馬在此，隻需分出一支精銳內外夾攻，就可破吳三桂於城下。諸位以為如何？”



劉宗敏道：“此計甚妙，朱震前者所持，不過是我們遠道而來，營寨未立，後營寨雖立，卻一夜勞累。現在我軍有大多數睡過一會兒，恢複了寫力氣，也不怕朱震再來。等過了今夜，我軍完全恢複正常後，就再也不懼朱震了。那時我們還可分出一支軍馬，從大名府南下，襲擊東昌，看朱震是否敢分兵！”



李自成道：“好，諸位兄弟，現在情勢雖然對我們有些不利，但是卻也把我們的敵人全給引到一塊來咯，隻要我們挺過這一關，將來大順軍就再也沒有敵手了。”



劉宗敏大聲喝道：“一統天下，指日可待！大順萬歲！皇上萬歲！”



一眾將領跟著吼道：“一統天下，指日可待！大順萬歲！皇上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