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震回去後,又跟著皇上派來的老師學了一回禮儀,學得他頭昏耳躁,竟然就趴在桌案上睡了過去。那個給他上禮儀課的老師可不敢打擾這位山東總兵官右都督平東伯的美夢,隻得退下去了。
隱隱間,朱震聽得有人在叫自己,睜開朦朧的睡眼,卻見是劉峰。
劉峰見朱震醒過來,急忙說道:“大人,杜公公找你來了,是私下裏來的。”
朱震道:“快,快帶我去見他。”
杜之軼見到朱震,連忙把他拉到一邊,說道:“你和吳三桂走的挺近,是吧!”
朱震道:“我與他本沒有太多關係,隻因為最近幾日都在田府赴宴,才能說上幾句話。”
杜之軼道:“那你今天在宴席上說過什麽話?”
朱震苦想了一會兒,搖搖頭道:“記不起來了,好像做了一首詩,內容是。。。。”
杜之軼接過話道:“腰間寶劍寒驕將,麾下雄師驚寇虜。胸成天地輕萬物,掃清寰宇報君父。是這四句吧!”
朱震道:“對,就是這四句,難道這四句詩有問題麽?”
杜之軼道:‘這四句詩倒是沒問題,雖然狂妄了些,但皇上不會和你計較的,出問題的是你接下來說得那句。”
朱震道:“是哪一句?還請公公明示。”
杜之軼道:“你說‘我便帶兵打上天庭去。’皇上聽到這句話後龍顏大怒,你知道‘天庭’代表什麽嗎?代表朝廷拉,你還敢帶兵打上天庭去麽?偏偏吳三桂接了一句‘我若和朱賢弟聯兵,老天也得給三分薄麵。’皇上聽了更是惱怒,這不明白著說‘你朱震和吳三桂若是同時起兵造反,皇上也拿你們沒轍’麽?好了,皇上耳目靈通的很,咱家能冒險來通知你,算是仁至義盡了,咱家可不敢和你久呆在一起。”說完,也不再理會朱震,轉身便走了。
此時朱震已然滿身冷汗,驚醒過來後,他感激的說道:“公公走好,末將若是能渡過此劫,他日定有後報!”送走杜之軼,朱震急忙回到書房,寫了一封書信,交給劉峰,並囑咐道:“你去把這封書信送給吳三桂,切記不可讓人看見。”
朱震便在忐忑中度過一日,他隻盼望著明天快快到來,若今天皇上便召見他,肯定凶多吉少。好在一天過去了,皇上並沒有召見他的意思。第二天,他早早的派劉峰去田畹府邸附近候著,若是田府送陳圓圓的轎子去了吳府,便立刻回來稟告。
早飯時間過後,果然有一定四人小轎從田府裏出來,並沒有隨從跟著,劉峰猜測,這大概便是陳圓圓了。
那小轎出了田府,轉過大牌坊,卻是向著驛館走來。劉峰急忙趕回來告之朱震,朱震心裏先是竊喜了一陣,陳圓圓果然選擇了他,看來自己比吳三桂有魅力啊!哼哼,吳三桂和我站在一起,光身高就矮了半個頭,沒我英俊瀟灑那是肯定的。
隨即,朱震喝道:“立刻讓所有親兵集合,跟我去迎接田府的轎子。”
劉峰心中甚是奇怪,大人平時不好色啊,這回怎麽會為了一個歌妓如此勞師動眾,莫不成那個歌妓真的漂亮到能迷住大人?心中雖有疑問,但對於朱震的命令,劉峰還是不折不扣的執行了。
朱震帶著四十名親兵出了驛館,走到西安門外西直大街和長安街交匯的十字路口處,這裏是北京城著名的西單牌樓,若論繁華,也隻有長安大街東端的東單牌樓可以並列。
此時來往的人群間道這麽一大隊全副武裝的士兵,都嚇得躲在街道邊上,深怕遭受波及。當此之時,田府送陳圓圓的轎子正好沿著西直街來到西單牌樓,朱震連忙迎了上去,掀開轎簾,果然見到陳圓圓抱著那為他彈奏過兩次的琵琶坐在轎裏。朱震小聲說道:“朱震多謝圓圓姑娘垂青,但事情有變,待會不論出現什麽狀況,你且安心坐在轎子裏,不要驚慌。”
說完,把轎簾放了下來,命令士兵護住轎子,喜氣洋洋的準備沿著長安大街回驛館去。
路邊躲難的人也看出苗頭來,紛紛議論道:“原來是別人納妾,這位將軍是誰,這麽大排場,帶著一大隊士兵在街上橫衝直撞。”
當下便有人答道:“你連他都不認識?大名鼎鼎的朱震將軍啊,咳咳,不知道那轎子裏的姑娘是誰,讓一向有清欲的朱震將軍如此勞師動眾。”
一個賊眉鼠眼的人小聲說道:“這你就不知道了,那轎中美人乃是大名鼎鼎的秦淮名妓陳圓圓,據說為了陳圓圓,朱震將軍和吳三桂將軍在天國丈府上爭鬥了三天,最後終於得到美人垂青。”
原先說話那人立刻問道:“陳圓圓不是國丈爺的最愛麽,他怎麽舍得送人?
那賊眉鼠眼的人笑道:“朱震將軍和吳三桂將軍聯手討要,田國丈敢不答應麽?聽說前不久孫大帥又吃了敗仗,幾十萬大軍被流寇殺得落花流水,隻剩下幾萬人。如今大明能打仗的就隻有朱震將軍和吳三桂將軍兩支隊伍了,皇上都要懼他們三分,何況一個失勢的國丈。”
最初問話那人疑惑道:“難道朱震將軍比吳三桂將軍還厲害麽?不然這陳圓圓選朱震而不選吳三桂?哼哼,吳三桂將軍可是號稱勇冠三軍,肯定不會服氣的,他。。。”說到這裏,有人驚呼道:“你們看,那邊又轉出一大隊士兵來!
有眼尖的人立刻說道:“是關寧鐵騎!吳三桂的關寧鐵騎,哈哈,等下有好戲看了,恩,我們走選點,待會肯定會大打出手,我們別被波及到了。”
那從東街轉出來的一隊士兵正是吳三桂,他遠遠的便大聲喝道:“朱震,把圓圓留下!”
朱震回過頭去,輕蔑的笑道:“手下敗將,安敢如此?圓圓姑娘已經答應嫁給我做妾室了,你還是回去好好反省一下,到底在那些地方不如我朱某人吧!”
吳三桂嘲笑道:“也不知羞恥,敢說出如此話來。哼,圓圓姑娘我是要定了,朱震你劃下道來吧!”
朱震怒道:“吳三桂你好歹也是一方人物,怎麽像個破皮無賴似的,輸了便是輸了,還死纏爛打。”
吳三桂喝道:“你算什麽東西,居然敢這樣給我說話,打了幾次勝仗就自以為是了是吧,兄弟們,教教這群黃口孺子怎麽打仗的。”說完,便帶著五十餘名士兵一擁而上,直向轎子殺來。
朱震也不示弱,留下四名士兵看護轎子,帶著其餘人迎了上去,兩撥人馬真刀實槍的便在西單牌樓下麵的廣場上廝殺起來。
一邊看戲的或有興奮的、或有羨慕的、或有悲哀的,興奮的是這場廝殺實在精彩,好久沒看到過如此激烈的廝殺了。羨慕的確分兩種,男人紛紛羨慕朱震、吳三桂二人權勢,為了一個女人便可領兵和人當街廝殺,女人則是羨慕轎中之人,能夠令得大明兩位青年將軍為其搏命。悲哀的卻是那些自命清高的文士,如此國難當頭,他們不思殺賊報國,居然為了一個女人內鬥,野蠻、粗魯、無知等詞匯紛紛加在朱震、吳三桂二人頭上。
反而坐在轎中的陳圓圓卻心如明鏡似得,她在朱震告知事情有變時便猜測到肯定是某些事引起了皇上的猜忌。陳圓圓在宮中待過一段時日,雖然很短,卻把崇禎皇帝看得很透,一個誌大才疏、生性多疑的君主,一個比昏君還可怕的君主。
是的,君主無才並不可怕,就算無才敗家,但一個偌大的江山沒幾代時敗不完的,但是無才卻有大誌,就非常可怕了,這樣的君主會為了自己的誌向拚命的折騰江山,卻偏偏折騰不出個樣來,一來二去,祖宗基業很快就被折騰壞了。
古人都說紅顏禍水,許多男人為了女人而失敗。可惜他們卻不知道女人在這過程中扮演的便是借口的角色。即使沒有女人,男人也會找別的借口的,比如自己,還未進他朱家大門,便被用來做借口了。
正在朱震和吳三桂殺得難分難解之際,一個太監騎著快馬從西安門飛奔而來,他老遠的呼叫道:“朱將軍、吳將軍快快住手,皇上有聖諭在此!”
那太監趕到牌樓下邊後,焦急的在一邊大聲喊道:“朱將軍、吳將軍,快住手啊,皇上召見,你們快住手啊!”
朱震和吳三桂各自把刀一舉,示意士兵停下來,然後相互狠狠的瞪了一眼,才向那太監問道:“皇上召見我,是為何事?”
那太監道:“皇上知道聽到兩位將軍在此廝殺,當真龍顏大怒,急忙讓奴婢前來宣旨,令二位將軍火速去文淵閣覲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