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明

第191章 敗北（八）

李自成即撤，孫傳庭立即驅動大軍，殺進郟縣城內。經過半天苦戰的官兵早已開始饑餓，不等孫傳庭將令，就開始滿城搜尋食物。



半個時辰後，孫傳庭命令各部統計所得食物，整個郟縣城中，居然隻有牛、羊百餘頭，糧米五十餘石，加起來，最多隻能讓二人吃一頓，就算吃個半寶，也隻能四、五萬人，可現在郟縣城中官兵，足有十五萬。



李超塗歎道：“李自成此計甚是毒辣，這些食物，顯然是他故意留下來的了。”



孫傳庭道：“我有何嚐不知李自成撤出城時，肯定會把食物帶走，帶不完的銷毀。那樣士兵們沒尋到食物，肯定會被激怒，我便可以繼續鼓勵他們尾隨其後，追殺李自成。襄城離此處不過一百三十餘裏，即使追到襄城，也隻需兩、三個時辰。那時若能一鼓作氣，攻入襄城，剿賊之事，就大局已定了。卻沒想到李自成如此毒辣，偏偏留下夠三、四萬人的糧食，現在士兵們都在眼巴巴的望著這些糧食，我若不分糧造飯，便是食言，他們哪還肯賣力追擊李自成。士兵不用力，即使強迫他們追上去，誰殺誰還不一定啊！”



這時，牛成虎、高傑等人走過來，說道：“大帥，士兵們等著分糧造飯呢！”



李超塗道：“大帥，這些糧食遠遠不夠我大軍食用，不如讓大家再帶領部下，追擊李自成，看能否再奪回些糧食？”



孫傳庭道：“不錯，你們各自傳下將令，士兵馬上集結，繼續追殺李自成。”



眾將雖然心又不願，卻不敢抗命，隻得領命而去，過了許久，陳永福率先回來，說道：“大帥，士兵們都在鬧情緒，他們說您講話不算數，說好了在郟縣就食，現在卻還不分糧造飯。末將把軍令傳下去，他們行動遲緩，半個時辰，還沒集結完畢。”



又過了一會兒，牛成虎、高鬥樞等紛紛來報，所遇情景大致相同，孫傳庭大怒道：“你們怎麽帶兵的，士兵都不聽你們將令，還敢到本帥麵前分辨，速速傳下話去，再過一刻鍾，還沒有歸隊的，全部軍法從事！”



在一邊的李超塗看到這種情況，隻得搖了搖頭，官兵還是不行啊，好不容易接連大勝，聚集的一點士氣，就為這麽一點糧食，就消散殆盡了。鬱悶之下，李超塗說道：“大帥，末將部下騎兵五千步兵一萬五全部集結完畢，末將將步兵交付大帥親自統領，隻帶騎兵五千追上去，咬住李自成，以防他們布置陣地。”



孫傳庭喜道：“現在本帥知道朱將軍為何能以區區三萬士兵打敗十萬金虜了，他麾下有李將軍這樣的大將，還有行動如一、令行禁止的精銳勇士，何能不勝！拖住李自成撤退的時間，便有勞李將軍了。”



李超塗道：“末將定然不負大帥厚望。”



李超塗出了中軍帥帳，傳下將領，命步軍暫歸中軍帥府統一指揮，自己帶著五千鐵騎，出了郟縣東門，飛奔而去。



李自成十四萬大軍成分駁雜，撤退相對緩慢，一個時辰，走了不到三十裏。在李超塗鐵騎飛速奔馳之下，不到半個時辰，便能遠遠的看到李自成大軍後背了。李自成見後麵有鐵騎追來，心中大驚，官軍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利索了，若是此時在野外和官兵接戰，肯定會再次大敗。田見秀卻看到官兵打出的旗幟，正是山東兵李超塗部，便笑著對李自成道：‘大元帥勿慌，追來官兵是山東兵，人數肯定不多。”



李自成道：“這是為何？”



田見秀道：“山東兵是朱震麾下精銳，行動速度自然遠比其他部官兵快捷。故而末將肯定，追來的官兵僅僅隻有李超塗一人，而李超塗帶來的騎兵，撐死不過五千。”



李自成道：“既然如此，見秀可引騎兵一萬斷後，此處裏柿園一帶隻有十餘裏了，等我大軍趕到柿園，便可借助李過、賀錦布置的陣地和官兵周旋了。”



田見秀恭聲道：“末將遵命。”便點出一萬騎兵，脫離賊軍大隊，列陣以待。



李超塗衝到田見秀陣地一百米處，這才停了下來，單槍指著田見秀陣地問道：“前麵是何人當我去路？”



田見秀也策馬走到陣前，欠身說道：“李將軍別來無恙，在下田見秀有禮了。昔年開封城下一別，已經一年半了，如今再見，李將軍已經官居副總兵，名震一方了，真是可喜可賀！”



李超塗大聲回道：“原來是田兄，卿本佳人、奈何從賊？憑田兄英雄之姿，若能接受招安，誠心歸順朝廷，在下擔保田兄所得官職決計不會在我之下！”



田見秀道：“李將軍認為那個腐朽至極的明王朝還有前途麽？李元帥寬厚仁慈，英雄之主，麾下帶甲百萬，兵威所致，百姓無不夾道相迎，正是開元建國之前景。以在下不才，尚能官居一品，拜權將軍。李將軍若能舉兵從義，官職爵位，定在田某之上！”



李超塗喝道：“李某祖上世代清白，雖說不才，卻不敢屈身投賊，田兄既然不願意接受朝廷恩德，便請讓開，容我追殺李自成那逆賊之後，再來和田兄敘舊”



田見秀道：“田某列陣在此，正是奉命迎候李將軍！”



李超塗喝道：“既然如此，大家各位其主，戰場之上，李某手底下決不含糊！”



田見秀哂笑道：“李將軍何故不識大局？憑你手下五千人能擋我百萬大軍麽？”



李超塗道：“開封城下，我隻帶二千新兵，便敢視你所謂的百萬大軍如無物，現今我麾下五千鐵騎，個個都是隨我南征北戰的精銳之士，你那所謂的百萬大軍在我眼中就更不值得一提了。兄弟們，跟我殺賊報國啊！”



“殺賊報國！”五千山東鐵騎如潮水般像田見秀陣地湧去。



田見秀部下賊兵，久吃敗仗，開始對那位戰無不勝的闖王不是那麽崇信了，更何況猖狂逃出郟縣，更是士氣低落，在李超塗氣勢如虹的衝擊下，一萬大軍結成的陣地 很快就被衝開一條裂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