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震聽了,點點頭道:“給他們先發一筆搬遷費是應該的。不過撫台大人你是知道的,最近本官給朝廷送去了一大筆軍餉,現在手中拮據得很,這筆搬遷費不肯能太多。”
周漢勳笑道:“搬遷費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工匠們在萊登呆了這麽就,對於這裏,也是有感情的。本撫說句不好聽的話,大人千萬別往心裏去。大人你的名聲,實在有點。。嗬嗬!”
朱震看著滿臉奸笑的周漢勳,知道重頭來了,便打起精神,笑問道:“撫台大人有話但請直說,本官如果能做到的,決不推辭。”
周漢勳笑道:“除了錢,那些工匠們最大的心願便是希望自己的請朋好友能有個安定的生活環境。但是大人四處征戰,為我大明立下了汗馬功勞,但是那些無知之徒卻叫嚷著說大人殺戮太重。所以我想大人若能保證,永遠不對萊登二府加以刀兵,他們便會安心的跟隨大人去濟南了。”
永不加兵!這就是周漢勳的條件?朱震知道其中的關節,這個條件實在太苛刻了。永不加兵,便是他日朱震一統天下了,隻能仍由著萊登二府獨立自主。至於別人來攻打萊登二府,除非朱震借道路給他們。不過,有誰能安著心從朱震的地盤上路過呢?
朱震想起在酒樓時鍾彬試探他的話語,也提及朱震會不會發兵攻打萊登二府。也許是周漢勳在骨子裏懼怕著朱震手裏的兵力吧。他也可以從鍾彬的隻言片語中推測出周漢勳誌向不小。難道他是想在萊登二府建立一個國中之國?
周漢勳見朱震不語,便問道:“朱大人,這事令你很為難麽?”
朱震突然正色道:“我想聽聽周大人現今天下大勢的看法。”
周漢勳道:“不知道大人問這話是什麽意思?這天下大勢,聖上自有定奪。我們做臣子的,當然是等著聖上的旨意形勢,哪裏用得著去管這麽多。”
朱震笑道:“今日在酒樓之時,鍾大人可是對現今天下大勢分析得頭頭是道,撫台大人反而不知了,這就是你的誠意?”
周漢勳沉吟了一會兒,才說道:“如今這天下的大勢,稍有點見識的人都知道,大明不能久存了。然則有一個皇朝衰落下去,必定有一個新的皇朝崛起。李自成、張獻忠等輩雖然鬧得風風火火,卻仍是一群流寇,絲毫沒有為。政者的覺悟。必定不能長久。各方手握重兵的武將缺少遠見卓識,不會發展根基,禮賢人才。隻有大人文韜武略皆為一流,他日必能大放彩異。”
朱震道:“如此說來,撫台大人讓本官答應永遠不對萊登二府刀兵相加,便是為了他日仍能保存一塊完全屬於你的土地,您覺得我會答應麽?”
周漢勳道:“萊登二府名義上還是屬於山東布政使司管轄,是大人的治下範圍嘛!”
朱震道:“我這人隻求實實在在的,從不去圖那些虛有的。萊登二府隻有個名義,我要之又有何用?可能撫台大人度量著本官目前不敢對萊登二府加以刀兵,便趁機脅迫本官。那麽撫台大人失算了。當初王永吉也是算準了我不敢動他,才敢前來父王副赴宴的。我這人做事,一向隻憑喜好,從不去計較後果。當然,萬事以和為貴,能不打仗,便最好不打仗。我的士兵每一個都很寶貴。現在我就直接和撫台大人說了我的底線。我把軍器局搬回章丘後,在我掃平天下之前,絕不踏足萊登半步。期間萊登二府隻需表麵上遵循山東布政使司政令即可。等我掃平天下以後,撫台大人若是還不能做出決斷,那麽朱某隻有再次前來拜會了,不過那時伴隨的,必定有十萬雄師!”
朱震的話語如同鐵板釘釘一般,說得鏗然堅毅,似乎絕不會有半點更改的餘地。都一字一釘的釘在了周漢勳的心頭上,令他思索了很久。他原先的計劃是有朱震在前麵擋著,中原再大的風暴也刮不到自己這裏來,隻需朱震答應永不加兵於萊登二府,那樣隻需朱震不倒,萊登二府便一日屬於自己。何況朱震答應不加刀兵於萊登,塔克沒答應不加刀兵於中原,如果有機會還可以發兵西進,爭霸中原。
但是現在麵對這朱震如此果斷的話語,他犯迷糊了,朱震的為人他到現在還沒看透,但是有一點絕對正確,此人不按常理出牌!如果真的現在翻臉,光是他剛剛說的青州兵和靈山兵便夠自己喝一壺的了。
這回輪到朱震提醒他了,朱震笑著說道:“撫台大人,當機不斷,反受其亂啊!做大事之人,哪有這般猶猶豫豫婆婆媽媽,盡顯女兒態的。”
然而此事鍾彬心裏卻是另外一番光景,他認為周漢勳太過懼怕朱震了。現在如果不想答應朱震的要求,大可以直言拒絕,朱震手裏有刀,他鍾彬手裏也有。真的打起來,勝負尚未可知。如果認為現在實力不夠,不便和朱震交鋒,那便答應就是。
朱震本事再大,他削平天下需要多少年?五年?十年?這麽長的時間,我們還不夠壯大自己嗎?那時後用不著朱震來攻打萊登,隻怕我們就已經發兵遏製朱震其後背,可先約定中原一些豪傑,先滅朱震,再爭霸天下,即使不成,也能轟轟烈烈的鬧上一場了。
古人雲,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若是周漢勳也在而立之年,自然也會和鍾彬抱有同樣的想法,會很痛快的答應朱震的條件,反正這都是權宜之計。但是已經五十多歲的周漢勳卻安於天命,隻想著自己後半輩子能過的舒適一點,哪裏還有爭霸天下的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