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明

第一百一十八章 朝廷的態度

出了皇宮，陳演便覺得全身輕鬆了不少，徑直朝家裏走去。回到家裏，他的那十一房小妾便纏了上來，她看的出陳演今天心情似乎不錯。嗲聲嗲氣說道：“老爺，今天什麽事情讓您這麽高興啊，說出來讓妾身也跟著高興高興嘛！”如果她知道今日朝會的情況，知道已經被陳演打入冷宮過一次了，卻會作何感想。



陳演一把摟住十一房小妾，笑著說道：“陛下呀，給我放了幾天假，我準備去山東遊曆一圈。”



小妾努努嘴說道：“不說就得了，人家不稀罕，幹嘛騙人家。”



陳演笑道：“騙你做什麽，明天你就知道了，老爺我真去山東了。”這時，陳府的管家走了過來，說道：“老爺，陳傑在外麵求見。”



陳演眉頭一皺，說道：“是山東來的那個陳傑？他還敢來！不見，你找個理由給我擋回去。”老管家應了一聲，便轉身告退，剛走幾步，陳演有叫道：“等一下，你帶陳傑去客廳等候，我待會去見他。”



老管家還是點了應了聲是，便去通知陳傑去了。陳演的十一房小妾轉了轉眼睛，問道：“老爺，那個陳傑就是上次送給你《洞庭東山圖》和墨玉獅子的那個？老爺怎麽不見他又突然改口了。”



陳演笑道：“這家夥現在遇到麻煩了，來找我肯定沒什麽好事，我當然拒絕了，但想到他送了咱這麽多禮物，還是見他一次吧。”他的十一房小妾爭著大眼睛看著他，臉上一副不信的神色。陳演也隻得微笑一下，他自然不會說陳傑是代表著朱震來的，現在聖上懷疑朱震造反，自己當然不敢去和他接觸了。但一想到聖上的態度，既然決定從朱震那裏敲出一筆銀子了了此事，還是先通知他準備準備。



卻說陳傑，被朱震派來北京賄賂官員以及打聽情報，隨身帶著大量的金銀財物。仗著朱震 “正當得寵”的麵子和銀彈攻勢，他很快就融入到京城上流人物的圈子中去了。每天都有各式各樣的大人物邀請他過府赴宴。陳演自然也不例外，而且，陳演給了朱震最大的麵子，親自來邀請陳傑。



當朝首輔大人親自前來，陳傑自然受寵若驚，趕緊把他迎入客廳，好酒好茶招待著。不過陳演此來卻似乎另有用意，他一雙賊眼四處打量著。



客廳裏，陳傑為了顯擺，告訴京城大佬們朱震財力雄厚，把一些值錢的玩物都擺掛在四周。一般來說，那些官員們便是再貪，也沒有誰會公然索賄的，何況還是向正當紅的破虜將軍平東伯朱震索賄。現在他看著陳演一雙賊眼到處打溜，暗道不好。



果然，陳演突然走到一副《洞庭東山圖》前，失聲驚叫道：“哎呀，這副《洞庭東山圖》竟然似趙子昂的真跡！據說這幅圖繪的是江蘇吳縣太湖邊洞庭東山的秀美之景。你看這東山圓渾清幽，湖麵微波粼粼，輕舟蕩漾，遠景峰巒迷蒙，近處小丘雜樹，淡冶怡和，顧盼生情。可以看出趙子昂那神乎其技的筆墨技法來。還有這柔和的披麻皴和充滿節奏的點苔，表現出江南草木華滋的土山形貌。湖水則以細勁與含蓄的線條寫成，與東山連成一片。設色采用明潔清雅的淺絳法，這種畫法讓人最難臨摹。還有這題字：‘洞庭波兮山崨嶪，川可濟兮不可以涉。木蘭為舟兮桂為楫，渺餘懷兮風一頁’其書風遒媚、字跡秀逸，結體嚴整、筆法圓熟，正是趙子昂獨一無二的‘趙體’，趙子昂號稱‘書畫詩印四絕’，這方刻印，可是也有名堂的。。。。”



陳傑心裏咯噔一下，這幅《洞庭東山圖》價值保守也在十萬兩銀子以上，可是準備在濟南事變後，和另外幾件東西一齊去賄賂國丈周奎的，現在沒法子，肯定的送給陳演了。於是便笑道：“陳大人，這幅畫果真是趙子昂的真跡？”



陳演嘿嘿笑道：“很像，但匆忙之間，還未敢下斷語。”



陳傑道：“既然如此，明天學生便把這幅畫送到大人府上，希望大人幫忙仔細鑒定。”



陳演笑道：“鑒定古畫，真是我的愛好，就幫你這個忙可。”



陳傑一時氣節，想當初在洛陽之時，自己也號稱臉皮厚，無恥之徒，現在比起這位首輔大人，自己那臉皮實在拿不出來見人。可是陳演那算賊眼還沒完，很快又盯上了古董架上麵的那尊墨玉獅子。雙眼發亮的說道：“這尊墨玉獅子雕工細膩，線條流暢，轉角自然，還有這塊墨玉，色重質膩，紋理細致，漆黑如墨，顯然是陝西富平出產的真品。據說當初太祖皇帝親自命令四大雕刻大師各自雕刻一樣作品，其中便有一尊墨玉獅子了，後來太祖皇帝賜給了魯王作為震府之寶，卻不知道是不是這尊。”



陳傑心裏暗罵道：“不是這尊還有別的？”這尊墨玉獅子比起剛才那幅畫來，可是更加名貴啊，畢竟這是皇家出品的。口中卻說道：“陳大人您就幫忙幫到底，這尊墨玉獅子您也幫忙仔細鑒定一下？”



陳演點了點頭笑道：“好吧，我就再幫你一次。”



“陳先生，我家老爺讓你去客廳稍等一會，等他忙完公事，便來見你”老管家不冷不熱的話叫醒的胡思亂想的陳傑。



陳傑趕緊笑道：“多謝老管家了”



跟著陳府的管家來到客廳，管家隻說了一句，陳先生請隨便，等會我家老爺便來見你。說完也沒多看他一眼，徑直出去了。



陳傑再一次氣結，宰相家臣七品官，這當朝首輔的老管家，架勢也不小啊。還好他自小家貧，白眼受多了，還忍得住。不過想起大人讓自己來打探一下朝廷的口風，陳傑便一陣心疼，碰上了這個吸血鬼，此次大人破費肯定不少了。



等了足足半個時辰，陳演終於姍姍而來了，他一進門便叫道：“是陳先生啊，本官公務太忙，讓陳先生就等了。”



陳傑趕緊見禮道：“學生拜見大人，大人能在百忙之中抽空接見學生，已是感激不盡了。”



陳演笑道：“像陳先生這種青年才俊，將來前途不可限量，本官自然要好好結交結交。陳先生請坐”



陳傑又向陳演施了一禮，才在客位上做了下來，恭敬的說道：“陳大人，朱震大人托我前來。。。”



陳演臉色一變，喝道：“陳先生，我隻把你當成一位青年才俊，才接待你，你若是代表朱震前來，請回！”



陳傑連忙站起來說道：“大人息怒，隻要大人能幫忙在皇上麵前說幾句話，我家大人感激不盡，必有厚禮獻上。”



陳演冷冷的說道：“拿了錢，還要有命花才行，你去打聽打聽，今日我在朝堂上就因我幫朱震說了幾句話，聖上差點便把握拉出去砍了。現在本官官職都隨時不保，還憑什麽去說話。朱震他擅自殺害一省布政使以及朝廷命官三十多人，這和舉兵造反有什麽兩樣！今日滿朝之上，除了我，還有誰敢幫他說話。”



陳傑感激的說道：“多寫大人維護，我家大人對大明忠心耿耿，怎麽敢造反，王永吉舉兵謀反，兵敗死於亂軍之中，三十餘名朝廷命官畏罪自殺，是山東按察使司衙門看管不利，這與我家大人毫無關係。還望大人把這個意思轉達給聖上。”



陳演麵色緩和了不少，歎道：“朱震是我一手舉薦的，他若是造反，就是本官也得跟著連累，這些事我自然和聖上分說了，但是這麽巧合的事，又有誰會相信？”



陳傑再次施了一禮道：“多謝大人，請問大人皇上的態度如何。”



陳傑憂心忡忡的說道：“聖上自然要抓朱震回京審訊，最後本官用自己的人頭擔保，朱震絕無反意，聖上才送了口氣，準備明日選派欽差大臣前往山東，立案調查此事。”



陳傑心中暗喜，朝廷派欽差大臣，誰去了山東也別想查出什麽來。便拜謝道：“多謝大人，我家大人改日必有厚禮相送，而且大人今後有什麽差遣，我家大人自然是義不容辭。”



陳演冷笑道：“你家大人的厚禮我是受不起了，誰知道下次他還會鬧出什麽事來。朱震上次一百萬兩銀子買個平東伯的手段很厲害嘛，知道聖上最確什麽。這次你也讓他準備一下，聖上可不是像我這個叫花子一樣那麽好打發的。”



陳傑有再三拜謝，告辭而去。陳演冷笑道：“朱震，這次也不要多了，王永吉、趙明玉以及那三十多名犯官的家產，你都得給我吐出來。哼哼，王永吉做過五年的濟南知府，又做了五年的山東布政使，家產沒個百兒八十萬兩銀子，鬼會相信。”



第二天的天氣比起昨天來好了不少。主要是朱由檢心情不錯，昨晚上陳演走後，他又想通了許多事情。朱震也好，左良玉也罷，不過都是想在亂世之中有個自保的實力罷了，隻要朝廷剿滅了流寇，擊退了金虜，他們又會對著朝廷搖尾乞憐了。



上麵的心情不錯，下麵的心情自然也不錯，武英殿裏，一團和氣。首先還是那位周老太監操著尖尖的嗓子喊道：“有事早奏，無事退朝！”然後該群臣上奏或者是內閣念地方奏折了。



群臣似乎沒什麽好奏的，所以今日的內閣值班大臣上前說道：“啟奏聖上，山東總兵官平東伯掛破虜將軍印朱震有事啟奏：十七年七月廿二日，王永吉餘黨勾結原濟南府衛兵造反作亂，濟南副將吳建軍不幸死於亂軍之中，臣率部鎮壓，仰仗朝廷天威，聖上洪福，斬首三千，俘虜萬餘，然臣部下士族先與金虜血戰，又經王永吉叛亂，死傷慘重，幾不成軍。實乃無力西征，叩請聖上恩準微臣稍作休整，待來年開春，兵員補足，士卒氣盛，再行西征之舉。請我皇明鑒！”



朱由檢一聽，心裏的怒氣又開始湧了上來，堂堂副將，會這樣死於亂軍之中？難道山東就容不下一個他的異己勢力了？但卻麵色不變的說道：“這麽說來，朱震又立了一次大功了，諸位卿家，你們對此事有何看法？”



大臣們對於此事，還都是能避則避，無人敢提建議。陳演本來和朱由檢約好，此時便出來啟奏派遣欽差大臣前去山東調查一事。然現在又添變數，心裏暗暗著急，開始詛咒起朱震祖宗十八代來，你這奏章晚點在上也好啊！



朱由檢見還是無人說話，嘴角冷笑，正準備罵上幾句，那位周順老公公卻附耳小聲嘀咕了幾句。朱由檢點了點頭。周順招了招手，一名小太監跑上龍椅所在的台階，雙手恭敬的舉著一封奏章。群臣一看便知道，這種奏章是外派的太監送回來的。



朱由檢打開一看，裏麵內容竟然和朱震那份十分神似。便有不同之處，也是在背後加了一句‘山東先經金虜之禍，又逢王永吉之亂，官員空缺，已達一半，致使政府機構，不能正常運轉，企望聖上早日歸定名分，回複山東安定！’王承恩啊王承恩，你在給朕搞什麽鬼，朱由檢歎了口氣。對於王承恩的忠誠，朱由檢自然不會懷疑，他便是懷疑天下的官員，也不會去懷疑身邊的太監的。



思索了良久，朱由檢終於下定決心“等養肥了再殺”，便把目光朝陳演射去。陳演見 朱由檢臉上陰晴不定，站在一旁也很不自然。當看到朱由檢目光向他射來時，他看到了些許堅定，便出列奏道：“啟奏聖上，臣以為朱震的功過，在於他所奏隻是是否真實，微臣建議朝廷可派遣欽差大臣前去山東專門調查此事，如若朱震所奏所實，便加以褒獎，所奏虛言，便抓回京師候審。”



朱由檢點了點頭，問道：“諸位卿家，還有不同的意見嗎？”



大家都知道昨天散朝後陳演被朱由檢單獨召見了，此時見他們君臣兩人一唱一和的，自然不會有人出來尋晦氣。都高聲附和著：“聖上英明！”



朱由檢道：“既無異議，那邊按陳卿家所奏行事，陳卿家聽旨，朕命令你為欽差大臣，前往山東專職調查王永吉一案，凡事可自行專斷！”



陳演高聲叫道：“臣領旨！”聲音裏從滿得意之色。誰都知道，這是一個肥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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