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任務,也得了好處,李明峰也不敢偷懶,連忙去清廷使團的住所見桂良等人。龔橙不知為何,對清朝官員極度厭惡,這次也是無論如何都不肯去,李明峰無奈隻好自己去。
見了桂良,花沙納,還有兩江總督何桂清,李明峰就將來意一五一十的說了。桂良聽了陳述,臉色尷尬的說:“這等毀約之事老夫也不想做,隻不過此乃聖上的旨意,我等也不敢違。”
李明峰早就料到是鹹豐反悔,否則下麵的官員哪有膽子敢篡改國與國之間的合約?隻是不知鹹豐為什麽會突然變卦,李明峰謹慎的問:“明峰與桂中堂和花大人相交也有些時日了,彼此都不是外人,桂中堂能否將內情告知一二?也好讓明峰對症下藥啊!”
桂良示意花沙納將事情講出來,花沙納隻好苦笑著解釋到:“至於開口通商,賠款等重要事項,今上倒是都許了。隻是洋人商艦軍艦自由通行於長江,互設公使,還有京師陛前換約這三條今上十分反感,要求修改。”
“不許洋人軍艦行於長江明峰倒是能夠理解,畢竟事關我大清主權,隻是互設公使是為了以後華洋能夠即使溝通,避免再有誤會的事情發生。京師陛前換約也是外交常理,並無不妥之處,為何皇上不許?”李明峰疑惑的問。
在他的世界觀裏,兩國互相設立大使館,並且外國大使將國家之間設立的條約遞交給本國元首,這都是再正常不過的外交行為,鹹豐怎會反對?
花沙納搖了搖頭,苦笑著說:“洋人軍艦行於長江此款聖上反對倒不強烈,這互設公使與陛前換約才是問題之所在。我和桂中堂出京之後,禮部與一幹主戰派的大人們,將這兩條批的是體無完膚。說我天朝上國,泱泱五千載,向來隻有番務可理,哪有外交一說。陛前換約更是傷我大清顏麵,許洋人在滬換約便是天大的恩賜,豈能來京!”
李明峰這才聽明白,原來是麵子惹的禍!
在工業革命開始前,由於技術的限製,世界各國都局限在自己所處的小區域裏,中國也同樣是將所有的視角都放在東亞地區。在這個區域內,除了日本之外所有國家都是中國的屬國,日本雖然不是屬國,但在和中國交往的過程中,也奉獻出了足夠多的尊敬。
這樣一來,實際上,中國的外交是不平等的外交,都是朝貢性質的,所以隻設理藩院來管理四方諸夷,根本沒有對等處理與他國日常事務的機構。
而英法所提的互設使館,實際上是一種完全平等的外交關係,這就大大的刺激了朝廷裏的守舊派。
而且陛前換約,英法大使該行何禮?乾隆年間英使馬戛爾尼就僅行了個半跪禮,那是因為在蒙古回部諸王公的麵前先把牛吹出去了,說是有蠻夷幕我天朝,前來朝貢。結果馬戛爾尼隻肯半跪,乾隆無奈,隻好說是洋人蠢笨,不會跪拜,隻能半跪,在才算把臉麵保住。
這次換約,洋人仗著天津戰勝之威,更是不可能跪拜了。為了天朝威嚴,朝臣一致不同意公使進京,鹹豐也十分讚同群臣的意見。
李明峰對這個問題最是頭疼,這個年代中國最大的問題不是技術落後,而是思想落後!就是吃了敗仗,這幫老家夥還固執的以為自己是天下老大,世界第一。如此不思改革,不求與世界同步,中國隻能是與世界強國的差距越來越大!
越想越頭疼,國家的問題,李明峰也不敢再去深度考慮,他沒那個能力去改變現狀,相對來說,還是如何把通商章程議定才是眼下最關鍵的。
“這兩條咱們先放下,等到英使來華咱們再談,如今先把通商條例定下吧,這樣也好讓我在洋人麵前有個交代。”李明峰無奈的說。
兩江總督何桂清接口到:“通商條例好說,具體條款洋人都已經交付給了我等,本官與兩位大人商議了一下,覺得並無不妥之處,可以施行。”
“那就好!有了通商條例的簽訂,我也算對的起洋人了,至於其他事情,就交給他們辦吧。”李明峰陰笑著說道。
告別了三位大人,李明峰又將‘好消息’報告給了威妥瑪,老威十分高興,直讚李明峰有能力,大筆一揮,寫了封信給額爾金,將李明峰的洋槍隊的事情解決了,算是給李明峰的獎勵。
回到龔家,看到龔半倫正讀英法革命的曆史書籍呢,李明峰自嘲的想到,後世曆史應該寫上一筆,龔半倫雖然是個大漢奸,但也是睜眼看世界的第一批人啊!
將洋槍隊的事情都告訴了龔橙,將來少不得要老龔幫忙,李明峰這次可不敢再瞞著他了。
龔橙也不答話,徑直起身走到書架旁,從上麵取出了一幅上海地圖。放到桌上,龔橙用手指著一個地方說到:“這裏我已經買下,兩個月前聽你說要建什麽洋槍隊,我就組織人手將這裏建成了個軍營。是完全按照西式軍營的模樣建的,大體可容納千八百人。”
不理李明峰吃驚的表情,龔橙繼續說道:“那蘇鬆太道藍大人曾經欠了我幾分人情,是以無論是地還是房都沒花幾兩銀子,你就不必太過介懷了。”
呆了半響,李明峰才回過神來,抓住龔橙的手搖個不停:“龔大哥,你真是我的親大哥!以後咱們兄弟可就是一家人了!”
龔橙可不吃這一套,向來冷靜的他,又問李明峰到底能拉出多少人來。李明峰如實回答,大概能拉出個一兩百,龔橙聽了這個數字,皺著眉頭想來半天,才說了句:“太少。”
李明峰雙手一攤,解釋到:“多了也能拉出來,可是額爾金那老家夥就該不同意了,這是挖他牆角,他能放出這些人都算燒了高香了!”
龔橙歎了口氣,他也知道強求不得,隻能是先將隊伍建起來,發展壯大的事情以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