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牙澗,力斃獵犬;
賞移口,坐困愁城!
聖主遇難,貴人當出,時也,命也?
——《世祖本紀》
狼牙澗,不過是一條尺許深的小溪,不知因何而得名。
如火的驕陽掛在頭頂上,剛剛入夏,怎麽就熱起來了呢?
“吃飯嘍,吃飯嘍!”香妹歡快地叫著,將包裹裏的炊餅取出來,每人一個炊餅,一塊蘿卜鹹菜,這就是中餐了。
王德從林木中冒出來,采了很多山杏,嶽雲手快,搶過一個就放進嘴裏,還沒怎麽嚼,“哇”地吐了出來。
“這太酸了,怎麽吃啊!”嬌貴的衙內抱怨著。
小磕巴顯擺起來:“這,這,這可是好東西啊!晚上困了,吃上一枚,又解困又止渴,真正的好,好,好東西呢!”
說著,碰碰正在迷糊的老迷糊:“你說,是不是?”
老迷糊一邊吃著炊餅,一邊迷糊著道:“別煩我,正困著呢!”
這人真怪,難道睡覺還能吃東西?
吃一口炊餅,啃一口鹹菜,喝一口溪水,這就是今天的禦膳了!趙桓沒覺得什麽,人餓了,吃什麽都香,隻要有吃的就不錯了,還能挑三揀四?所謂皇帝不急太監急,劭成章一個勁兒地磨叨:“陛下,小的該帶點好東西出來的,都怨小的慮事不周,小的該死,小的該死!”
聽著這話,先前還覺得舒心,然後便會感動那麽一會兒,時間長了,便覺得煩了。趙桓道:“行啦,再絮叨,朕便命你上樹納涼,也好替鄭七郎下來。”
鄭七郎在樹上,附近最大最高的一棵樹上,站崗放哨!論起爬樹的功夫,就連鄭七郎的死對頭嶽雲也不得不心服口服:那叫一個快啊,“嗖嗖”幾下就沒了影子,隻怕比猴子還要快三分。
香妹聽到鄭七郎的名字,忽然道:“王大哥,借你的弓箭一用!”
王德把弓箭遞過來,竟不敢看人家姑娘的臉,沒說話,自己的臉先紅了,囁嚅道:“隻怕你拉不開呢!”
王德善射,曾經一箭雙鴉,京城無人知曉。所用之弓,乃陛下親賜的寶弓,可射三百步,當然不是誰都能拉得開的。
王德是好心,香妹卻不領情,噘嘴道:“王大哥休要小瞧人,什麽神弓我卻拉不開?”
朱孝莊唯恐天下不亂,打趣道:“小娘子若是拉得開,就送給你了!”
香妹扭頭瞧著王德,殿前班直都虞候王大將軍憋了個大紅臉,抬頭看著官家:那神態分明是說,陛下您看怎麽辦?
這弓乃禦賜之物,王德不敢自作主張!
趙桓笑道:“隨你,朕沒意見!”
王德如蒙大赦,爽快地答道:“好!”
香妹取過一枝箭,將炊餅、鹹菜穿到箭上,前行十幾步,喊道:“樹上的小屁孩聽著,飯菜來嘍!”
說罷,雙膀用力,“嘎吱吱”竟將神弓拉開來,拉到七成左右,任憑香妹如何用力,弓弦再難動分毫。
左手一鬆,箭兒離弦而去,抬頭再看,“嗤”地一聲,釘在鄭七郎身前一尺處的樹幹上。
天生大膽的鄭七郎,東京城鼎鼎大名的黑太歲,李相公的七衙內,左班殿直、帶禦器械鄭大官人,傻了一般,都忘了取東西了。
看到鄭七郎的樣子,朱孝莊“噗哧”一笑,趙桓強忍著還是笑出聲來。小磕巴捅捅老迷糊,道:“快醒醒,看,看,看啊!黑太歲見著閻王了!”
老迷糊身子一歪,睡得正香呢!
“喂,我說丫頭,你瘋啦?”從不吃虧的鄭七郎喊道。
香妹再抽出一箭,搭在弓弦之上,眯著眼睛怒道:“你叫我什麽?再說一遍試試?”
天不怕地不怕的七郎怕了,真怕再來上那麽一箭,忙道:“香姐姐,炊餅真香啊!嗯,蘿卜的味道也正,就您這手藝,比官家的禦廚還要強些呢!”
香妹嫣然一笑,恨恨道:“哼,算你嘴甜,再有下次試試!”
轉身回來,將弓箭交給王德,道:“還你的寶貝,人家不希罕呢!”
小妮子心氣高,什麽都要爭上一爭,和嶽雲、鄭七郎兩個家夥鬥爭了一路,比箭鬥敗了嶽衙內,送餐降服了鄭七郎,真是異數啊!
已經等了半個時辰,約定的時間早過了,單雄怎麽還沒來呢?
突然,鄭七郎從樹上滑下,跑過來,道:“陛下,敵軍追來了!”
眾人都圍攏過來,老迷糊適時醒來。王德急道:“多少人?”
“五十人左右,還有三條獵犬!”
獵犬?
敵人有獵犬相助,想甩掉敵人就不容易了。
小磕巴道:“必須,必須,必須把狗幹掉,否則要壞事的!”
是啊,可是,想把狗幹掉,容易嗎?
這時候,趙桓和朱孝莊都沒有什麽發言權,還是不說話的好!
“陛下,請您和朱學士先行一步,臣等先把獵犬料理了再說。單姑娘也一同去吧!”王德道。
香妹聞言,大惱道:“為何要我先走?隻要有一把弓,幾枝箭……”
王德道:“陛下身邊不能沒有人,朱學士不會武藝,姑娘的責任比天還重呢!”
香妹不是不懂事的姑娘,聽到這話,不在爭辯,事情就這麽定下來了。
趙桓、朱孝莊、單香妹、劭成章騎馬,已經行出十幾步,香妹喃喃自語道:“不會的,爹爹武藝那麽好,老虎、豹子都奈何不得,不會不會的!朱學士,您的學問大,您說是不是?”
這姑娘性格堅強,到底年紀小,心裏藏不住事呢!孝莊道:“不會的,肯定不會的!”
“真的?”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