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記

一百八十九

“你別光說不練啊！”張怡一看到長久這樣好似成竹在胸的表情就來氣，“人家都殺到門口了，咱們總得想個輒啊！”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微軟既然已經開始了窗口係統的內部測試，咱們的圖形界麵係統也該向外透露一點了。”長久點點頭，轉而向徐誌行道：“你能不能搞到微軟的內部測試版，知己知彼方能立於不敗之地。”

“我已經多方托人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成功，盡力而為吧。”徐誌行表示明白，“那我們的係統是不是馬上發布？”

“不急，盡量完善，敵不動我不動，有時候第一個並不是最好的。”長久沉聲說道，“我敢肯定微軟的窗口係統並不怎麽樣，畢竟他們的硬件平台有限製，即使程序寫的再好也不可能突破286的缺陷。以比爾的性格，在窗口的發售宣傳上肯定要大大花錢，我們就搭他們的免費班車好了。”

“這樣能成嗎？”徐誌行不禁疑惑，“godson圖形版並不是pc平台上的啊，我們定位不同，哪能和微軟的窗口係統混為一談？不如將我們圖形係統簡化一下，用以對抗微軟吧。”

“我始終堅持認為，286平台並不適合圖形操作係統。”在這方麵長久很固執，決不允許其他人質疑其的判斷力，“或許你們會以為讓微軟搶先發布圖形係統會失去我們的先機，但是與其讓286限製我們的手腳還不如放手搏一下高端的平台，或許微軟的窗口係統會暫時吸引人們的眼球，但是從長遠來看，對我們還是有利的。”

這樣說徐誌行同張怡就有點想不通了，以他們接受的商業經營知識來講這是不可解的，軟件市場通常都是發布的越早用戶越多，如同滾雪球一樣，更別說不在同一個平台上競爭了。

長久耐心的為他們解惑：“其實要不是為了防止微軟無恥的搶占標準，我還不想這麽快的發布圖形係統，286平台的圖形界麵係統我是絕對不打算涉足的，一切都應該從工作站開始，然後才能延伸到pc平台，至少386才能拖得動我們的圖形係統。沒有標準的時候我們要創造標準並讓市場接受它，要是市場上已經有了標準那就必須要用我們的標準來影響它，這才是王道。”

“我雖然同意你的說法，但是還是不明白，新係統倒底發是不發？”徐誌行問道。

“當然要發布，一個月之後伴隨著alpha工作站一起發布，算是附帶的吧，價格可以定的低一點，要讓客戶買起來不心疼，用起來放不下。關鍵是一定要把我們的圖形界麵專利拿到手，不為別的，隻是不想被比爾這個無賴要挾。”

“那就如你所願！”徐誌行點頭道，站起身來，“要是沒什麽其他事情我得先走了，另外，這份邀請函給你。”

“什麽邀請函？”長久莫名其妙，自己在美國好像沒什麽朋友啊。

“一個酒會，斯坦福的上流人物開的，曹董你也有幸被邀請了。”徐誌行沒有多說，匆匆的走了。

長久將請帖打開一看，上麵落款名字不認識，隻不過這紙張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沒道理啊，這沒頭沒腦的是不是遞錯了？”長久丈二和尚摸不著腦袋，使勁的回想有沒有什麽剛認識的上流人物。

“別費勁了。”張怡看長久在那裏胡思亂想忍不住說道，“那是一個風險投資商辦的私人俱樂部，可不是什麽時候都有的，也不是什麽人都能受邀請的，你小子就樂去吧。”

“風險投資商找我幹什麽，老子又不缺錢。”長久哭笑不得，“這哪個不長眼的亂派請帖，不去！”

“隨你！”張怡完全不在意長久的表現，隻是說道，“反正人家是斯坦福有頭有臉的人物，參加酒會的可都是技術界的泰鬥、專家，想來以你的水平，也不會對他們感興趣！”

“哦！”長久這下來了一點精神，“都有什麽人？說來聽聽。”

“我哪知道，好像都是一些社會名流和關於芯片技術方麵的人。”張怡白了長久一眼，“你不是不去的嗎？問這麽多幹什麽？”

“額，上流酒會我還沒見識過，去看看也無妨，說不定還能碰到惹眼的美女哦。”長久故作沉思狀，完全不理張怡的冷嘲熱諷。

同時間一樣舉棋不定的還有英特爾公司的一些高級研發人員，包括葛洛夫。

本來以葛洛夫之尊，向來對這類請帖都是看都不看的，隻是這次由於發起人的原因不得不好好考慮了一下。

說實話這個酒會名不副實，要說成論壇倒是有點貼切，出錢出地的人倒沒什麽值得注意的，不過是一有錢的主而已，關鍵是那個現在正當風頭的家夥，幾乎都把英特爾的386光芒給掩蓋了。

葛洛夫正在鬱悶386不被IBM接受的事情，哪裏還有心思搞這些道道。經過多方打探，包括一些明的暗的方法，葛洛夫總算大致明白了IBM的想法——開發IBM自己的處理器與操作係統，並且不再開放架構。

洛沃的心思不可謂不毒，IBM現在已經掌握了PC的絕大部分市場資源，算是功成名就，明珠上唯一的瑕疵隻能算是兼容機的存在了。

反正在若有意若無意的引導之下，IBM內部輿論對兼容機非常的痛恨，這也讓洛沃的自主計劃得到了大多數人的支持，人人都相信，隻要IBM推出自有的處理器與係統，那些小偷自然會餓死。

這個消息不可謂不震撼，本來業界就有類似的傳聞，不過葛洛夫還抱有幻想，現在IBM對386的拒絕則證實了這個空穴來風，嚴重打擊了安迪伯伯的積極性。

葛洛夫豈是易與之輩，表麵上不動聲色，心中早把洛沃的祖宗八代給問候了個遍。

當然，現在英特爾公司還有20%的股票握在IBM的手裏，而且還是286最大的客戶，哪怕IBM指著葛洛夫的鼻子說386是個垃圾我不會買的，葛洛夫也不能發脾氣，還得好言好語的恭送出門。

隻是，怨氣衝霄啊！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葛洛夫第一時間就在腦子中形成了一個計劃，既然正主不想幹，那咱隻能合縱了，君不見那些兼容機廠商打破頭的巴結英特爾嗎？

有實力研發並推廣的廠家並不多，最最方便的就是康柏了，卡利恩這老小子每天至少打三遍電話問候葛洛夫，垂涎386早就不是一天兩天了。

或許VS公司對這個也感興趣，葛洛夫對三家聯盟的時候長久的印象非常深刻，這個年輕人對硬件的理解不是一般人能達得到的，至少那個芯片組集成的點子就非常的超前，美國市場上同類的產品半年之後才出現。

找盟友沒有任何難度，想同英特爾合作的廠商一抓一大把，關鍵是要考慮如何讓英特爾得到最大的好處又不能威脅到自身，如何選擇就成了藝術。

要麽同日本人合作吧，葛洛夫的腦海中突然冒出了這麽個念頭，不過很快就把這個危險的想法拋開。日本人的難纏那是出了名的，英特爾公司深有領教，而且還有深仇大恨，最近日本商人同整個美國的芯片製造商結了很深的梁子。

一切都是高利潤的存儲器惹得禍，日本人技術擴散的很快，嗅著美元就鑽了進來，幾乎壟斷了世界的存儲器市場，大打價格戰。

本來存儲器是一個利潤豐厚的產品，英特爾以前就是憑著這東西養家糊口的。隻是現在日本人攪混了水，情況完全顛倒了過來，英特爾現在是70%的資金投入到了存儲器研發上，而處理器由於pc市場的火熱則成了養家的工具。

慘烈的競爭使得多家專吃存儲器這行飯的公司度日如年，瀕臨破產的邊緣，英特爾也不能免俗，葛洛夫今年榮膺英特爾ceo的職位，第一件事就是要把存儲器部門這個累贅給甩出去。

葛洛夫的本意是想賣掉存儲器製造廠，但是業內沒有任何人看好這個，自然無人接手，葛洛夫有不甘心，隻好這麽的拖了下來。

眼看著存儲器越來越不值錢，幾乎到了生產就虧損的地步，葛洛夫不得不計劃裁員，並且開會討論關閉聖培克羅茲及聖培克拉的芯片工廠。

壯士斷腕啊，會議上幾乎是在泣血，畢竟這是十年來英特爾第一次主動裁員，葛洛夫不得不轉職牧師，做了大量的思想工作安撫驚疑不定的經理人，異常之頭疼。

幸好有冤大頭，一個來自德州貌似暴發戶的商人向葛洛夫表示想整個接收英特爾的存儲器研發部門及製造工廠。

英特爾的管理人員大喜，自然巴不得讓這些資產發揮一下餘熱，雖然搞不清楚這個名叫戴爾的兼容機製造商買這個幹什麽用，但是已經管不了那麽多了。

談判進行的很艱苦，戴爾雖年輕，但是帶了一幫律師團同英特爾周旋，認準了存儲器不景氣的行情拖延時間分文不讓，頗讓葛洛夫頭疼。

“這些該死的混蛋！”葛洛夫恨恨的吐了一口氣，晃晃腦袋試圖把這些不愉快拋出腦後。

“老板，台灣的人又來了，又遞了一份合作計劃申請，您要不要看一下？”葛洛夫親自選擇的女秘書打電話報告。

“計劃留下，人就不見了，你們接待吧。”葛洛夫捏捏眉頭，有點疲倦，心中卻有了一些決定。

好像中國人對386非常之感興趣，除了康柏之外，對386最積極的莫過於ALR同台灣的宏基（那個異體字不想打了，湊合看吧）了，ALR的創始人同樣是個華人，而施振榮更是躍躍欲試，早在84年葛洛夫就接觸過了，是個有野心的家夥。

想到這裏，葛洛夫不由自主的又想起了曹長久，總感覺這個家夥比日本人都危險。

“既然同誰合作都是不可取的，那就開放吧。”葛洛夫想道，隻有這個辦法，不能讓一家獨大，隻有讓這些兼容機廠商互相競爭才能保證誰都沒法撼動英特爾的地位，而且對市場的擴展也有好處。

也許同康柏和VS再碰一下頭是明智的，葛洛夫心想，畢竟IBM還是這行業的翹楚，市場標準的領導者，它的一舉一動已經成了風向標，非凡的領導力使得IBM采用什麽某一規格，很自然的就能形成市場標準；要是他們拒絕采用某一技術，要建立市場標準雖並非不可能，但是肯定相當的困難。

“聽天由命吧，上帝會保佑我的。”葛洛夫隻能默默祈禱。

相比英特爾的鬱悶，微軟公司則是沉浸在了歡樂的海洋，視窗處理係統的發布總算讓所有人鬆了一口氣，畢竟被人指著脊梁罵跳票王不是一件舒爽的事情。

在發布會上鮑爾默甚至開起了比爾的玩笑，說：“比爾想讓我們滾蛋，沒門，我們如期完成了，哈哈。”

平時睚眥必報的比爾大門出奇的沒有反唇相譏，反而笑嘻嘻的任他們潑髒水。不過鮑爾默這些年也付出了一些代價，沒日沒夜的工作讓這位帥哥頭發狂掉，已成地方支援中央之勢。

出於好多人的意料之外，IBM的人居然出現在了發布會現場，洛沃親自領隊，為比爾的泡泡成功發布祝賀。

在場的兼容機廠商們自然渾身不自在，同時洛沃的舉動也讓人們浮想聯翩，結合最近IBM的舉動，不能不讓人們聯想到一些事情。

無風不起浪，捕風捉影的事情往往都有現實的依據，眼看著比爾同洛沃眉來眼去，徐誌行也隻好裝作看不見，低調做人。

比爾又是高興又是憂慮，洛沃開出了一個好價碼，讓其開發基於IBM新機器的操作係統，這是個好消息。

不過洛沃可沒什麽好心，看了測試中的視窗之後不屑一顧，依然堅持要微軟開發那個難度異常之高的統一界麵.

比爾是心中有苦說不出，洛沃的要求簡直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現成的windows他不用，非要開發什麽SAA，大型機的界麵是那麽容易統一的嗎？

不過比爾依然是硬著頭皮答應了下來，畢竟這樣一個無與倫比的機會不能錯過，洛沃誰都沒找先找了微軟，固然有戰略的原因，但是人情不能不考慮。

不過比爾那是什麽好鳥，洛沃不安好心，他豈能上當，因此在合同之中比爾再三的要求得到windows的所有權，可以直接發行，想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夠取而代之。

唯一不爽的是目前這個windows隻是一個空殼，沒有任何支持它的軟件，甚至連空殼都算不上，非常之不穩定，比爾不由得暗恨手下的無能，重賞之餘還定下了更苛刻的目標，讓微軟奴隸們繼續加緊開發。

人才是從來就不缺少的，最重要的其實還是錢，比爾心中對這個道理清清楚楚。所有的商業活動與工業活動從來都是圍繞著金錢來展開的，有了資金，哪怕一個垃圾都能炒作成真金白銀，就比如腦XX。

因此比爾心中已經開始計劃讓微軟上市了，畢竟他承諾要讓這些程序員一夜之間成為百萬富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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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份，斯坦福。

長久開著他那輛標誌性的紅色法拉利，載著張怡開進了一座豪宅，前去赴宴。

隻是這豪宅足夠的大，稱之為莊園還差不多，從大門進去還開了十多公裏，一路上樹木鬱鬱蔥蔥，景色怡人。

“我以為我已經很奢侈了，沒想到真正的資本家活的這麽墮落，這簡直是地主啊！”長久把握著方向盤，憤憤不平，“等我有了錢，非要買個島做島主玩玩，再拐一票隻穿比基尼的青春美少女，整天在沙灘上打排球。”

張怡笑道：“你還不夠有錢，再等等吧。”

說話間兩人就來到了一座主體建築前，停車自有主家的人照應，長久同張怡則在管家的帶領下進入了房子。

迎麵一個穿戴頗為考究的大胖子走了過來，大鳥張大著臂膀同張怡擁抱了一下。

“歡迎張女士，光臨寒舍不甚榮幸。”

胖子雖然其貌不揚，不過一行一動頗有章法，毫無媚俗之態，看來也是一個不像一個暴發戶。

“介紹一下，這位是馬丁先生，斯坦福德高望重的紳士！”張怡把手一伸，又對胖子馬丁說，“這位就是您點名邀請的曹長久董事長。”

胖子馬丁哈哈大笑：“年輕有為啊，上帝真是偏心啊，居然讓曹先生得天獨厚，嗬嗬，我這個人沒別的愛好，年輕是時候隻喜歡搞些技術，現在老了，依然隻會同技術人員打交道，幫他們實現自己的夢想是我最大的快樂。”

恐怕是讓自己的鈔票更多吧，長久心中暗想，不過嘴上當然要客套一番。

客人一波波的進來，胖子也就謙虛了一下，讓長久他們自便，自己去接待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