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記

一百一十一

山內博饒有興趣，頃著身子看著長久組裝，連帶著上村等技術人員也是湊上來觀摩之。

長久熟練的把線路連接起來，抬頭問道：“你們這有彩電沒？”

山內博答道：“有。”回頭吩咐了一下，“宮本，去找！”立即奔出去一個家夥。

“可不可以將盒子打開看看？”總工上村雅之對長久說道。

長久懶洋洋的說：“你們隻看效果就行了，我們接觸還不太深，現在看不太合適吧。”

上村無言，隻好退在一邊。

未幾，兩個壯漢抬了一部大彩電擠了進來，絕對夠大，P股老長，要不是會議室的門足夠大，差點進不來。

等全部搞好了，長久把視頻頭接上了電視，開機，嗯？沒反應？複位，重新啟動之，反應沒！

山內博、上村雅之、橫井軍平一眾：“……”

長久刷的汗就下來了，太沒麵子了，居然關鍵時刻掉鏈子。

重新檢查一遍連線，沒問題啊，這麽簡單的東西就素再二不會錯啊，難道他媽的飛機上顛壞了？啥航空公司啊。

山內博疑惑的問道：“曹桑，是不是有什麽問題？任天堂有最好的工程師，我們可以提供幫助。”上村等人連連在後麵點頭。

長久擺手：“免了，我自己看看就得了。”

沒道理啊，這東西沒這麽嬌貴，香港試的好好的，怎麽到了日本就歇菜了？長久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不由得一拍大腿，自己聰明一世，怎麽把這事給忘了。

“這個……社長，你們這裏有變壓器嗎？”長久尷尬的笑道，“我這機器使用的是220伏的電壓，好像和日本不兼容，嗬嗬。”

山內博、上村雅之、橫井軍平一眾：“……”

換上了轉換器，果然成功地顯示出了圖像，叮叮咚咚的一陣電子音樂，顯示出了一張熟悉的畫麵。

“吃豆子！”現場不少人都叫了出來。

山內博眼珠子都掉下來了，眼前的確實是街機遊戲吃豆子，卻完美地重現在了這裏，手指著電視說：“這，這……”

長久站起身來，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山內毫不客氣，直接一P股做了上去。

“這東西怎麽玩？”山內拿起那長方形的手柄問道。

“那，這個十字控製方向，上下左右。a、b、c、d是射擊按鈕，吃豆子裏似乎沒啥用，為其他遊戲準備的。那兩個小的是選擇和啟動。”其實就是日後紅白機的手柄，長久來個照搬，反正現在任天堂還沒發明這東西。

長久看著山內咕嚕咕嚕亂轉的眼球又道：“別想啥歪心思，這手柄專利已經被注冊了。”

山內一陣尷尬，連說不會不會，不過還是很快就上手了，把個吃豆先生操作的團團轉，直接撞上了怪獸，gameover。

“社長也喜歡玩這個？”長久問道。雖然技術很菜，貌似山內博玩的很開心，不像裝出來的樣子。

長久回頭其他人也是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隻是礙於社長在座，不好意思爭搶。

不過長久才不管他們的感受，一邊訴說這部機器的性能參數，一邊又掏出了個手柄插上去，和山內博玩起了對戰，狠勁的菜之。

雖然被踩的很難看，不過山內的遊品不錯，沒有當眾發飆，隻是哈哈大笑：“這個遊戲很好玩的，去年就是這個遊戲獨大，好像也是你們香港那邊的公司出的，對，數據東方，我沒記錯吧。”

上村他們紛紛點頭：“社長大人過目不忘！社長英明。”

山內笑著錘錘肩膀，戰了起來：“老了，不能久坐。宮本，你是高手，陪曹桑玩吧。”

那個叫宮本的年輕人應聲坐了下來，拿起手柄：“請多關照，我叫宮本茂。”

宮本茂？名人啊，長久斜眼看了一下，長得也沒啥出奇的，一身鄉土氣息，看來人不可貌相啊。

宮本茂的大名如雷貫耳，那是日後被當作神供起來的人物，隻是現在看來還沒散發出王八之氣，貌似混的很矬的說。

山內博是宮本茂的世伯，年輕人當年情急來投，山內和其接觸了幾次，對其豪放的性格有好感，就將他留下了，當時誰能想到這個貌不驚人的青年會對任天堂甚至整個tv遊戲產業產生影響。

宮本在公司裏的正職是美工，隻是那時候的遊戲全是點陣構圖，美工就是一閑差，略等於打雜，公司裏的元老們都把他呼來喝去。

隻要是金子就會發光，以宮本那豪爽大度的性格對此毫不以為意，反而混熟了人際關係，再加上這小子勤奮好學，數年之間，居然從一竅不通的門外漢成長為成熟的遊戲製作人，集編程、美工、作曲等技能於一身，就算在那個大神輩出的年代也是不多見的。

宮本一上手，長久這個冒牌高手立刻現了原型，被踩的鬱悶，耍賴不玩了，讓上村雅之給搶了座位繼續供宮本蹂躪。

長久和山內博在一旁喝茶聊天，隻聽得山內博在旁邊感慨：“真的很佩服這個遊戲的作者，非天才無以形容之。小小的程序竟然能做的讓人廢寢忘食，風靡世界。宮本，你可要多多學習一下，這是不可多得的作品，不要整天想著玩。”

長久漫不經心的說：“吃豆子也沒啥先進的，當時做的時候也就是無聊，沒想到會這麽紅。”

山內大驚：“曹桑認得製作人，可否引見一下。”

長久：“慚愧，真是在下。”

山內博、上村雅之、橫井軍平and宮本茂一眾：“……”

山內不由感慨：“能者無所不能啊，曹桑軟硬兼通，難能可貴。”

～～～～～

玩了幾個小時，上村他們也用機器測試了一下性能數據，長久和山內也初步達成了報價協議——若是使用長久的係統，就是一塊021微處理器6000日元，圖形協處理器2400日元。

這個隻是單價，作為參考用，至於任天堂用不用長久的係統，山內還需要考慮一下，至於大批量采購價那得另算。

長久隻待了一天就回香港了，山內極力挽留都沒回頭，當然現在時間就是生命，哪有精力耗在這上麵。

山內博當晚緊急召開了公司會議，討論FC係統的問題，谘詢技術人員及市場人員的意見。

“我們技術部認為，以6052為cpu作為係統，自我開發已無意義。目前市場上6502處理器的價格沒有能夠達到要求的，哪怕是得到授權的理光公司的售價也不會低於每片7000日元，這就導致了我們自己設計的係統成本居高不下，大頭都在這裏，我們技術部無能為力。”上村雅之代表技術開發組首先發言，列出了一張表格，對比了兩家係統的優劣，“而據香港方麵的設計，如果價格談的下來，至少是接近了社長的要求。根據我們的測試，香港提供的係統性能遠遠超出了6502係統，雖然不知道其原理，但是他們的處理器實實在在的運算速度是6502的七倍有多，完全不是一個檔次，而且對方技術人員也表示，如果能妥善使用cpu的多餘處理能力，完全可以替代圖形芯片處理畫麵，綜合性能與我們的6502係統相當。這是數據，大家可以自己看。”

山內博點點頭：“雖然放棄自我研發的有點可惜，但是對方提供的方案很有競爭力，這家用機係統，沒有價格沒有性能，那就根本沒有生存餘地。市場部你們怎麽看？”

市場部的主管有點撓頭，聽社長話裏意思似乎對換係統平台很有興趣，自己可得站對位置，小心應付。

“社長所言極是英明，完全針對了現在的家用機市場出招，哪有不成功的道理。據我們調查數據顯示，目前日本家用機市場上雅達利公司的cvs機占了80％的份額，剩下的份額為幾家日本公司分割，總的市場容量估計不足300萬台。財務顯示，去年美國分公司在荒川總裁的領導下大大贏利，街機銷售收入達到5000萬美元，預計今年收入可翻倍，因此資金還是充裕的。”

市場主管清了清嗓子：“隻是日本家用機的市場容量實在太小，又有雅達利壟斷，要切入很有難度，不過我們在社長的英明領導之下，應該可以突出重圍，再現掌機的輝煌。”

山內博默然，國內家用機市場確實太小，不足300萬的容量卻要麵對雅達利這個巨無霸，成本是關鍵。

要想突入市場，奪得用戶的歡心，隻能從價格和性能上做文章。山內自己定下的目標就是做一部其他廠家至少一年之內無法仿製的機器，性能要蓋過市場上的所有產品，價格還要低於一萬日元。

隻是現在看來技術部無能，設計的機器需要的零部件加起來的價格早就過了兩萬日元，雖然性能足夠，但是要打敗雅達利，分得一杯羹，價格是關鍵。

看來隻能選擇更換係統的設計，香港人的係統完美無缺，運行街機遊戲幾乎流暢無比，這可是從來沒有那個公司的產品能做到的，雅達利的cvs遊戲機就更不用說了，畫麵令人作嘔。

更關鍵的是香港人走的時候留下的一句話，“如果你們大量采購，價格還好商量”。

山內想著想著賭性就上來了，在他看來，如此之優異的性能，如果配上便宜的價格，打敗雅達利那是輕鬆之舉。

至於市場容量的問題也不用擔心，能夠運行現有的街機遊戲就說明覆蓋了更多的玩家，誰知道能不能賣的更多呢？就算日本市場飽和，還可以向世界發布，美國任天堂不就賺了大錢嗎？

山內正在沉思，市場部的主管又發話了：“社長我有個建議你看行不行，我不懂技術，不知道能不能把香港人的係統借鑒過來為我們所有，這樣不就可以省了很大一部分費用？技術部研發不行，抄襲總會吧。”

此言一出，技術部的人勃然大怒，橫井軍平一拍桌子：“混蛋，你這是侮辱我們，我要和你決鬥！”

市場部主管笑道：“橫井君少安毋躁，我就是這麽一說而已，技術部要是連這也做不到也不用動怒啊，哈哈。”

橫井軍平當時就要暴起傷人，被其他人死死拉住。

山內博一揮手，暴喝一聲：“都給我坐好！”

社長的威信還是有的，大家立刻安靜下來。

“你們以為香港人是傻瓜？”山內沉聲說道，“我們從沒有提到過我們的產品是什麽，隻是要采購芯片而已，可是香港人居然帶來了一部樣品家用機！這說明什麽？他們要麽就是也有類似的計劃，要麽就是猜到了我們需要什麽，真是個可怕的家夥啊！”

眾人默然，市場部的主管問道：“那社長的意思是……”

山內說道：“就算我們不要香港人的東西，想仿製也沒有時間，他們樣品都有了，隻等著待價而沽，我敢肯定隻要我們一開口拒絕，那個姓曹的馬上就會尋找其它廠家，不，恐怕他們現在就在和其他廠家接觸，推銷他們的機器。”

市場部主管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社長英明，若不是社長目光如炬，我們險些鑄成大錯。據說連吃豆子街機也是那個姓曹的發明的，說不定他們還打了自己推出家用機上市的主意，我們真是大意啊，看來時間緊迫，我建議立即與香港方麵密切聯係，至少要穩住他們。”

山內點頭：“不錯，你們立即定談判方案，盡量壓低價格。不能讓香港人有另外的動作，這筆單子一定要拿下來。為了公司的前途，請諸君努力。”

眾人站了起來，齊聲應到：“哈依！一切為了任天堂！請社長放心！”

山內：“好，大家行動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