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依然是這樣的濃鬱,一片片淒涼無助的冷風輕輕地吹動,牽動起無數人的傷痕,夏季正在漸漸地遠去,蕭蕭秋意慢慢地籠罩上了這座北方的城市。
“阿羽!過來抓我呀!”蘇小穎還有高緞都玩得很開心,沒有看到丈夫的心中那一絲陰謬,就很開心地大聲喊著,大聲叫著,好像是純潔的傻傻的孩子,代表著上帝最後的福音。就連此時站在陰影中的葉世羽都不由地暗暗形愧,感到自己複雜的心靈正在漸漸地受到淨化,接受無邊的洗禮。
風,吹著街人的身體,將那溫柔的衣角高高地吹起,穿著一身花襯衫的葉世羽看上去像是一個溫柔的富家子弟,風度翩翩,衣冠楚楚。他嘴角不斷掛起的微笑,讓他的兩個妻子都感覺心裏麵暖暖的,這是這個世界上至純的愛戀呀。
蘇小穎突然在高緞的耳邊說了句什麽,高緞聽到後立刻有點羞不可耐地搖了搖可愛的小腦袋,然後用兔子般的受驚的餘光打量著葉世羽,這才緩緩地點點頭。
“阿羽……我愛你!”高緞突然對著葉世羽就打喊了一聲,此時,她臉上所掛著的少女的嬌羞還有柔態,能夠將世界上最堅硬的鋼筋變成柔繞。這讓葉世羽心裏麵不由地一顫,他麵帶著微笑向前走去,走向高緞……
葉世羽修長的右手緩緩地放在高緞鵝卵般的臉上,輕輕地撫摸著:“最近你父親沒有叫你出去嗎?”
高緞點點頭:“恩,爸爸說了,讓我這幾天就在事務所裏麵……”
這個時候,葉世羽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剛才那有點溫馨的一幕全部都毀了,葉世羽有點惱怒地拿出手機,看看上麵的內容,原來是葛鈔他們打來的電話,他便接起來問道:“葛鈔?什麽事情?”
葛鈔的聲音很平穩地出現在話筒裏麵,但不是話語的內容卻不亞於一場九級的地震:“所長,國安局……完了。”
“聯盟?”葉世羽的聲音稍稍頓了一下子,然後他的聲音又立刻變的平穩起來。
“聯盟。”葛鈔肯定地說道,“現在他們最後剩下的三個主要人物在我們的事務所裏麵療傷呢……那傷口,慘不忍睹。”就連一向對任何不相幹的事情都萬分冷漠的葛鈔都忍不住說了一句“慘不忍睹”,葉世羽已經可以想象現在的事務所裏麵將會是怎麽樣的一副光景了。
“哎!”葉世羽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葛鈔……他們沒有什麽大礙吧?”
葛鈔說道:“死不了。”
“哦,這樣呀。”葉世羽淡淡地說道,然後他突然問了一句,“鄭和……”
葛鈔苦苦道:“鄭和?沒有他的影子……”
葉世羽突然感到心裏麵有一種難以名狀的感覺,空空的,就像是猛然間失去了什麽東西似的,這種感覺讓他感到無比的難過:“那他……”
“聽他們那個叫陳強的說,好像鄭和早就離開國安局了,否則的話,國安局不會這麽簡單就被滅亡。”葛鈔的聲音依然是這樣的平穩。
“我明白了。”葉世羽點點頭,有點抑鬱地說道,然後掛斷了手機。一掛掉手機,他就注意到了麵前的兩個美女那好奇的眼神,有人說女人的好奇心能夠殺死一隻貓,但是葉世羽一直認為,一個女人的好奇心,是能夠殺掉五百隻鴨子的。
“阿羽?怎麽了?”蘇小穎奇怪地問道,“是不是事務所裏麵出什麽事情了?”
葉世羽沒有說話,一直是沉默著,在想什麽,一個花花少年站在夜市的街口,看著身邊的世界,心裏則是一片陰暗……
“就這樣了,劉晉也被摔死了。”陳強的聲音已經越來越平靜了,但是這種平靜卻是一種負麵的平靜,因為現在他的表情情已經無比的哀痛了,尤其是麵對身前的人,他的臉上更是出現了一種難以名狀的苦楚。
“哎!”葛鈔不知道該說什麽,他想要安慰安慰陳強,但是又不知道從哪裏說起,看著傷痕累累的張正宇還有已經昏迷的王彬,幾個人隻有無限的歎惋。
這就是曾經的人類守護者?曾經的國安局A級異能者?
陳乃衡,王冉,劉晉先後戰死,譚洪泉被驅逐……曾經意氣風發的國安局七大A級異能者,現在也隻剩下了這幾個傷痕累累的人了。
“有什麽打算沒有?”張小西問道,現在的事務所,段老師有點一蹶不振,趙風還少不更事,葉世羽整天身形詭異,蘇小穎整天和葉世羽膩在一起,愛德華則根本就是一個標準的武夫。所以說,現在的事務所嘚大梁,就已經由葛鈔還有張小西這兩個比較密切的搭檔挑起來了。
陳強一聽到張小西的話後,立刻就咬牙切齒地說道:“此仇!不共戴天!”
“不共戴天嗎?”葛鈔苦笑了,“你們報仇是肯定的,但是現在你們有什麽打算?總不能夠整天在外麵閑逛吧?”
其實葛鈔這句話的意思就是,既然你們已經沒有家,沒有根據地,沒有組織了……也就是說,你們現在除了身體和仇恨,已經一無所有了,那麽為什麽不加入我們的事務所?
陳強一上來沒有聽出來他這句話的意思,到現在才聽出來,於是他有點鬱悶地說道:“恐怕,我不能夠加入到你們的事務所。”
“恩?這又是為什麽?”葛鈔有點想不通了,“現在你們已經沒有根據地了,你們還……”
“但是再怎麽說,我們也是國家的探員,我們的最終上司是政府,就算是現在國安局倒下了,但是我相信在政府的幫助下,我們……”
從陳強說這個理由開始,張小西已經開始冷笑了,當聽到陳強後麵的話的時候,張小西終於忍不住打斷了他的話:“我說,到底是什麽東西蒙蔽了你的雙眼?政府?你覺得政府對你們這些已經一無所有的異能者的態度會是什麽?難道說你跑到會場,說一聲我們是國安局的,現在被打散了,要求重組?拜托,都不是小孩子了,你不要這麽天真好不好?”
“什麽意思?”陳強難以置信地看著張小西,不知道為什麽他會這樣尖刻地嘲諷自己,難道說,自己真的做錯了?自己哪裏有做錯了?
“恩,這樣說吧,你們國安局也好,我們事務所也好,甚至是一些微不足道的組織,像中醫實驗室……不管怎麽說,我們這些人都是屬於非正常人類的範疇之內的,你知不知道什麽叫做非正常人類嗎?說白了,把我們和那些正常人類歸於兩個物種都是可以的,我們本身就不是一類人,沒錯,本身,我們就不是一類的人,既然這樣,你覺得政府會為了區區幾個非正常人類出頭嗎?”
“拜托!”陳強有點哭笑不得,“現在不是他們想不想的問題,而是……聯盟已經要啟動它們的計劃,開始征服這篇東土了!你覺得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會有什麽組織單單為了一點點的所謂民族狹隘主義而棄自己的生存於不顧?”
“未必喲。”葛鈔淡淡地說道,“你該不會忘記了幾天的這個局麵是怎麽來的吧?二十三年前,正常人類在明麵上統治這片土地,守衛者們在隱處無怨無悔地守衛著這片土地,上古生物們失去了權力,又被守衛者們阻隔在正常人類的世界之外。那個時候多好,收支平衡,世界很健康。但是,就因為一個無聊的正常人類的上位者,守衛者們離開了,局麵被打破了,世界重新洗牌,我們這些弱小的非正常人類被推在了舞台上。”
張小西也歎了口氣:“是呀,被潘多拉情緒所籠罩的正常人類,他們的所作所為,真的不是我們能夠理解的。然則……就算是政府有這樣的大局觀,那麽,好。就算是這樣,這也是東土朝廷和東土聯盟之間的事情。於你又有什麽樣的幹係呢?對此我很迷茫?你們,這些失去了自身力量的非正常人類,又何必參加到他們之間的戰爭之中呢?”
這個時候,站在沙發邊上擦拭著啟示錄的愛德華淡淡地說道:“魯米納克斯大主教死亡了,那麽他派係中的那些沒有用處的人……是不會獲得教皇的慈愛和寬恕的,靜靜地消亡,將是他們的下場。所以說……你們現在的處境很危險呀。”
陳強懵了,他不知道世態是這個樣子的,自己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呢,就發現天下之大,已經沒有頭自己的歸路了,陳強這個時候甚至升起了就此加入到事務所的念頭。
但是這個時候,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父親——陳乃衡,他不是一個好父親,也不是一個好上司,但是……但是他終究還是死在了聯盟的手中,他最後的願望還沒有實現就去世了。他最後的願望,就是想要成為國安局的局長。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麽,但是,但是……
父親的夢想就是兒子的夢想,既然父親的夢想沒有實現,那麽就由自己去實現就好啦。父親的夢想並沒有放棄,隻是,將會由身為兒子的自己來實現罷了,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家庭,所謂的家族了吧……
一時間,陳強感到自己的嘴裏麵苦苦的……
當葉世羽回到事務所的時候,已經是午夜了,夕陽大街上沒有半個行人,葉世羽推開事務所的門,就大步走了進去。出乎他的意料,事務所的大廳裏麵居然還有一個東西,正是小紅,隻見小紅趴在茶幾的邊上,雙爪抓著茶幾的邊緣,像是正掛的蝙蝠一般。
“小紅?”蘇小穎鬆開抓著葉世羽的雙手,上前一步,“你怎麽跑到這裏來了?其他的人呢?”
小紅苦笑著說道:“他們,都在第十四層的醫院呢,那個叫陳強的帶來兩個傷員,現在正在接受治療,哎呀,那傷,我看的都感到難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