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神異界遊

第三百五十章 真相……曙光與暮靄

“八神庵，以你的聰明，應該早已注意到一個問題——在這個世界，任何一個神，都對應著一個魔，而即使是創造之神，也有與之對應的毀滅之神。”曙光女神的語調就如她的腳步一般平穩，“那麽，曙光女神的對應又是誰呢？”



　　八神庵默默跟在曙光女神身後，隻有半步的距離，但他沒有回答，隻望著她那隨著步伐而微微起伏的秀發。



　　“不知道？是啊，你不可能知道——連我也不知道她是什麽名字。不過，我寧願將她命名為暮靄女神。”



　　八神庵咀嚼著這個詞匯：“暮靄……？”



　　“沒錯。當曙光依舊，則暮靄不在；若暮靄降臨，曙光便消失了。我與暮靄女神便類似創造之神和毀滅之神。”



　　“同一個靈魂的分離？”



　　“我說的是類似。當這個世界最初的時候，不，應該是我第一次意識到我的存在時，世上隻有兩個存在，我，和創造之神。但是，那個時候，創造之神空有整個世界的力量，卻沒有丁點兒智慧，他根本連‘我’意味著什麽都不可能明白；而我，知曉整個世界的一絲一毫，卻操控不了丁點兒力量。”



　　“那……一定很孤獨吧？”八神庵淡淡問道與以往的語氣不同的是，多了一些柔和的味道。



　　“孤獨？”曙光女神的情緒終於不再平靜，她愴然地笑，“我根本沒有閑暇去意識，意識到何為孤獨。我便是整個世界，我完整的經曆著世界之外的虛空以及其他的世界無時無刻對我撕裂與衝擊。我卻無法運用丁點兒力量去戰鬥。那種痛苦，或許隻有冥界那些麵對噬魂獸的靈魂能夠體會些微吧……但是，我沒有放棄，我也無法放棄。在漫長的時間裏，我努力嚐試運用力量。而當我真正成功時，我突然發現，創造之神迸發出了一絲智慧之光。然而當時，我卻沒有意識到，我從此不再全知，創造之神也不再全能。”



　　“此消彼長？”八神庵試探地問。



　　“或許如此吧，我沒有答案。”曙光女神不置可否地點頭，繼續走著，也繼續說著，“作為一個世界，不可能逃避和外界的交流，無論這交流是否危險，是否痛苦。這一點，是我在運用渺小的力量無比精確地一點一點修補世界的創傷時明白的。最初，我自以為已經將世界修補得無懈可擊，結果卻是時時刻刻處處被外界衝擊——我依舊疲於奔命。於是，我決定留下了一個裂口。通過那個裂口，外界的事物可以和我的世界交流，原本無處不在的衝擊也一下子幾乎全部集中起來。這大大減輕了我的……痛苦。從此，我終於能夠有閑暇去觀察世界的內部。為了便於梳理，我將智慧依舊連幼稚都談不上的創造之神封引在那個空間裂口，以阻隔世界裏的事物無端地跑到外界。”



　　“你說的是……瓦比亞蒂之門？”八神庵猛醒，“所以，瓦比亞蒂山會吸收能量！”



　　“你很聰明。”曙光女神的讚賞算是證明了他的猜測，“可惜，天真的我原以為這樣便可以高枕無憂，可以去細細體會那所謂孤獨的東西。可是，突然有一天，創造之神將自己的靈魂一分為二，他在世界裏劃分了好幾個空間，並創造了生物——就是現在所謂的神與魔。我才明白，創造之神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孤獨的他用那無窮無盡的力量肆意在才穩定不久的世界裏將自己的想象畫為現實；我卻為了守護世界與外界鬥爭，本就渺小的力量根本無暇去和他聯絡。”



　　曙光女神沉寂了一會兒，但八神庵明白，她的話沒有說完，所以，他靜靜地跟著。



　　“雖然無奈，但我早已習慣了漫長，一點一點的積累自己可以操控的力量，直到能夠和創造之神對話，就成了我那時的目標。我一麵肩負著世界的責任，同時也觀察著世界裏的新生物。直到，第一次神魔大戰。我不明白本是同胞的他們為什麽要分裂成兩個陣營，並且相互詆毀。”



　　“名利而已。”八神庵脫口而答。



　　“是啊！名利。對於任何一個在世界裏生存過並稍微睿智一點兒的人來說，這再淺顯不過了。”曙光女神搖頭歎息，依舊在魔神域裏漫步，“我卻不明白。我努力了無數次，雖然無法接觸創造之神，卻終於讓生命女神和生命女魔意識到我的存在。畢竟，相對於其他空間，冥界的構造更加純淨，更加天然。我拜托她們讓我的部分意識轉生，不斷的轉生，在神魔的文明之間不斷的體驗，我想了解他們的欲望，他們的習性，他們的見解。”



　　“結果呢？”



　　聽著八神庵的疑問，曙光女神一聲歎息：“直到第二次神魔大戰爆發，我更加無奈了。那些神魔更偏像於創造之神，空有強大的力量，卻不思進取，沉迷於無謂的內鬥之中。我苦苦維護著一個世界，卻是這樣的種族在其中恣意……我不願意。”



　　“可是，我無力插手。於是，我決定引導戰爭中相對劣勢的魔族鑄造適合我的武器。我需要無比強大的力量，並且這個力量能夠聆聽我的心聲，同時它擁有自己的智慧而不會被隨意的人胡亂使用導致釀成大禍。”



　　“所以，魔劍出現了。”



　　“然而，劍鑄成了三柄。並且，三柄劍一開始都沒有智慧，也根本無法發揮力量。直到過了幾十萬年，那個低級的魔族伊凡，鍥而不舍地等到了劍的智慧與力量積累到質變的時刻。那曇花一現的爆發不僅帶走了伊凡的生命，也讓所有神魔為之失色。”



　　“‘魔劍必將靜靜的等待著它們真正主人的到來，我相信終有一天，這個時刻必將來臨，而隻有在他真正主人的手中，三柄魔劍將會徹底合一，這個世界無論是毀滅還是創造，將由魔劍真正的主人來親手實現。’——這就是他留下的遺言。他隻猜對了答案，卻被魔族徹底誤讀。劍的主人隻可能是我或者創造之神，其他人通常會被劍影響，甚至控製；隻有寥寥的人能夠成為劍的朋友，就像你和洛克。”



　　“朋友……”八神庵不由想起了薇薇安的爺爺的那番話。



　　“那個事件不僅讓我明白劍終於鑄成了，也讓我對那微小的魔族伊凡產生興趣——他並不強大，卻被三柄劍正視。懷著別樣的疑問，我決定挑選那些因為各種原因而從別的世界墜入虛空的比較弱小的智慧生物，將他們送到天遠大陸，期待著他們會有如何的發展。漫長的時間一點點過去，雖然不斷有新的生物進入天遠大陸，但逐漸的，他們形成了文明與種族，其中最龐大的種族被神魔們稱為人類。雖然他們也和神魔一樣充滿欲望、時刻鬥爭，但至少，他們比神魔多了太多的潛力。甚至，在第三次神魔大戰中，一個人類因為被毀滅之神的靈魂占據而攪得大陸天翻地覆。不過，也因此，那個故意留下的空間裂口被神魔們發現——這很危險，那些自以為是的神魔總有一天會因為胡亂探索空間裂口而引起世界與外界的格局的改變，對於我來說，那是痛苦，對於整個世界來說，很可能將是毀滅性的災難。”



　　“所以，你降下了那個隱約的神喻？”



　　“不僅如此，為了以依舊柔弱的身體有機會拿到已經被魔族重視的三柄劍，我讓我所轉生的神女菲奧斯被魔王奧特羅一見鍾情。當我真的拿到銀煉寶劍時，我突然發現兩個嚴重的問題。第一，隻有一柄劍的我力量雖然足以超越魔神，卻遠遠達不到巴克斯狂化時的等級。第二，當我拿著一柄劍的時候，我分流到世界內的意識會被劍的情緒影響，雖然這影響隻要放下加就能消除，但我知道，因為不斷尋求力量，我原本全知的所謂智慧已經大大衰退，到現在，拿起兩柄劍就是我的極限。如果將三柄同時拿起，我所受的影響將不可逆轉，並且質變。”



　　“你是說……”



　　“到那時候，我將不再是我，我的認知和做法將完全改變。我描繪不出那時的我的具體表現，但我將她命名為暮靄女神。”



　　“癡迷、仇恨、貪婪……暮靄……”



　　八神庵猛然站住：“……你不能！”



　　“因為卡麗、安公主、格瑞，以及你在這個世界一一遭遇的朋友嗎？”曙光女神也停了下來，睜開眼睛，回眸一笑，“那麽，請你幫助我清除那些無可救藥的神魔，打散巴克斯的靈魂並讓它和創造之神的靈魂重新融合。不過眼下，你能為我暫時保管這柄赤煉寶劍嗎？”



　　曙光女神的左手斜揚著劍，那劍尖指著的地方是一株樹，緊貼著樹根的堅硬的土壤上露著一個劍柄——和曙光女神所持的一個模樣！



　　八神庵順勢走了過去，蹲在劍柄前，右手緊緊握住。



　　“莉莉婭……烏拉洛斯由我來解決，也請不要動穆恩斯。”



　　曙光女神的臉上浮現起一抹淺淺的笑容。



　　“你希望我說成交嗎？”



　　“願意對你說謝謝。”



　　鏘！



　　八神庵拔劍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