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憶魔法導師的故事

第二百五十六章 分裂與伏擊 四

（六千字長章一氣嗬成，話說....生平第一次經曆的地震給了我爆發的靈感。）

咒語整整持續了五分鍾的時間，愛德華終於念誦完畢，一陣前所未有的虛弱感侵襲著愛德華，使他的意識開始產生出恍惚的狀態。

在他攏著的雙手之間，從虛無中聚集出一個黑暗的點狀物，然後，接二連三的星星點點的黑暗先後的湧現了出來，假如將這這個存在的世界形容為一片幕布，那麽，這些黑暗的星點絕不是散落在幕布上的灰塵，而是在這片幕布上本來就存在的色彩斑點。因此，無論是狂風，還是那些席卷的冰屑與冰刺都不能撼動這如同這些墨跡一般的點狀物半分。

這些星點的數量逐漸的增加，蔓延了開來，在不算太久的時間裏，整個冰封的囚牢之內，已經被這些星點渲染的如同夜空的倒影，隻是這些星點不會散發出柔和的光芒，它們所帶來的隻是永不褪色的黑暗。

在某一時刻，當這些星點的數量已經變的極為密集時，它們就從點連成線，即而連成了麵，而這些麵狀的黑暗，就如同最為堅固的盾牌一樣，阻擋了寒風的肆虐。

狂風不會吹走黑暗，寒冷也不能抵禦黑暗的到來。

在恍惚之中，愛德華看到這樣的景象，他已經知道，遠古魔族教授的這個法術確實如同它保證的那樣，能夠對抗這禁咒一般強大的力量。隻是，愛德華搞不清楚他為何會如此的虛弱，這虛弱感甚至使得他眼眶的肌肉難以支撐眼皮的重量，無論他怎樣的努力，最後，他還是閉上了眼睛。

當一個人閉上眼睛後他還能看到什麽？答案似乎隻有一個，那就是黑暗，但是，當愛德華閉上眼睛之後，他卻驚詫的看到，在他的眼前似乎是他還未閉上眼睛時的景象的延續，他的眼前，是一片灰色，而在這灰色的幕布之上，正有著無數黑暗的星點。

不過，片刻之後，他已經知道這並非是外部的景象的延續，這裏似乎應該是他的精神世界，因為，除了那些黑暗的星點之外，愛德華還看到了那依舊旋轉著的結晶體。

他從未“看”過自己的精神世界，或許這個說法有些奇怪，其實，在以往，愛德華“看”到這個結晶體僅僅是感覺，在冥想與施法之中，他能感覺到這結晶體的存在，但是，在這一刻，他卻貨真價實的“看”到了這結晶體的存在。

如同感覺所告訴他的一樣，那旋轉結晶體顏色是灰色，形狀是菱形，不過，他的視線距離這個結晶體有些遠，使得他並不能看的十分真切，在他莫名的驚異之中，接下來發生的景象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看到，那黑暗的星點逐漸的增多，從點成線，從線成麵，最後，從麵成體，這連接起來的黑暗徹底的包裹了那個結晶體。

這樣一來，愛德華的眼前就變成徹底的黑暗，因為極端好奇的緣故，愛德華非常想看個究竟，當他產生出了這個念頭之後，他突然發現，他的視線在逐漸的拉近，雖然在黑暗中沒有參照，但是他仍十分的肯定，因為一段時間之後，他穿越了黑暗，那結晶體再次的出現在他的眼前。

這一次，他距離這個結晶體是如此的近，以至於他發現距離能夠欺騙眼睛，因為，在幾乎觸手可及的狀態下，他看到，這結晶體的顏色根本不是灰色，而是幾種色彩攙雜，五彩斑斕，因為結晶體高速旋轉的緣故，所以，在遠處看來，這些顏色混合在一起就成了灰色；而這結晶體的形狀也並非是菱形，它根本沒有固定的形狀，因為高速旋轉的緣故，使它被拉長，形成了菱形的形狀，其實，這個結晶體根本就是一團煙霧狀的存在。

這也就解釋了在以往，在他感覺到這結晶體靜止的狀態時，它是一個圓形的形狀。

愛德華就這樣如同一個旁觀者一樣，靜靜的注視著這團煙霧狀的東西，然而，他的心中早就翻騰起了無數的疑問。

“有趣嗎？”

一個愛德華熟悉至極的聲音突然響起，既然這是在愛德華的精神世界裏，那麽，唯一的交談者隻可能是遠古魔族阿撒而。

“恩，有趣，假如你能為我解釋這一切的話，我會抱有更大的興趣。”

在聽到阿撒而的話語聲後，愛德華呆楞了片刻，隨即就恢複了過來，回答出了這樣的一句話，他判斷出既然此時阿撒而選擇和他進行交談，那麽，這個遠古魔族應該就會為他解答這個疑問。

“是的，觀察總會發生在思考之前，觀察會給我們帶來猜測，而思考則會給我們帶來答案。”

阿撒而的話語聲顯得不緊不慢，在它說出了這句無關緊要的話之後，它刻意的等待了一段時間。而愛德華也明智沒有理會這無關緊要的話語。

果然，片刻之後，阿撒而再次響起話語聲就貼近了愛德華心中的疑問。

“事實上，這一切已經違背了常理，所以，在一開始即便是睿智的我，也難以相信並判斷出這奇妙的東西到底是什麽，幸好，經過這個實驗，我們得到了答案，這個奇妙的東西，最為合適而貼切的解釋就是……”

話語說到這裏，阿撒而突然停頓了下來，它營造的氣氛就好像它正在尋找著那合適而貼切的解釋，但是，愛德華卻知道，這個品德惡劣的遠古魔族僅僅是讓他的好奇心遭受到折磨。

雖然明知道這一點，在如此貼近這疑問的答案的時，愛德華仍舊是忍不住的追問了一聲。

“是什麽？”

“當你聆聽禱文時，永遠不要覺得禱文太過冗長，因為，這禱文中就蘊涵著你內心尋求的答案；當智慧的長者肯向你揭示謎底時，永遠不要覺得等待的時間太長，因為這謎底之中本身就包含著兩個詞語，等待與希望。”

阿撒而就如同一個真正的年長的智者一樣，諄諄教導的話語聲折磨著愛德華急於探詢答案的內心。

“好吧，我敢肯定，我擁有足夠的耐心等待下去！”

愛德華沉默了片刻，無奈的回答到。

就這樣，阿撒而仍舊像一個真正人類中的老者一樣，用“嗯、哼”之聲又拖延了片刻，才從愛德華的焦急之中得到了滿足。

“這解釋就是……你在一定的程度上，已經踏進了另外一個領域之中！”

阿撒而給出了答案。

然而，這答案之中還埋藏著疑問，品德惡劣的阿撒而，在答案之中，也盡可能的延續的對愛德華好奇心的折磨。

“另一個領域？是什麽領域？這團煙霧樣的東西到底是什麽？”

這隱晦的答案，已經使愛德華的好奇心上升到頂點。

“你該感到榮幸，因為，從未能有任何一種生物能夠進入這領域中，你更應該對我心存感激，並虔誠的跪拜，因為，你已經踏進了神魔的領域。”

阿撒而用輕鬆無比的語氣，為這答案做了解釋，可是，這輕鬆的語氣完全不能掩蓋住這話語中的內容所給愛德華帶來的震撼。

“神魔領域？天啊！”愛德華於極度的震驚之中呻吟了一聲，接下來，他就陷入長時間的情緒呆滯狀態。

在告知了愛德華答案之後，阿撒而顯然對愛德華的表現又產生了新的樂趣，因此，它不再拖延，用著一波一波的解釋，來持續的震撼著愛德華的精神。

“你從這團煙霧中是否能回憶起最為與之相象的偉大存在？”

聽到阿撒而接下來的這句話，愛德華與恍惚之中在自己的記憶裏挖掘著，這番尋找並沒有花費他太長的時間，在他從阿撒而上一句話得到的震撼裏，他的精神裏反複出現的詞語就是神魔領域。以這做為出發點，愛德華與神從未有過任何的緣分，那麽……

愛德華已經清楚的從回憶中挖掘出了答案，與自己精神裏的這團煙霧最為相象的存在，就是遠古魔族阿撒而精神力存在的形式。

“這是神和魔獨有的精神力存在形式，這已經不能稱之為精神力，因為這樣的存在形式中包括神和魔的所有精神與生命的印記，它已經完全是一個獨立的存在，不同於人類的靈魂，我們將之稱為精神體。”

連續的震撼之中，愛德華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隻是下意識的重複著阿撒而的話語的詞語。

“精神體……”

“而為何將這精神體的存在形容為神和魔獨有的領域，是因為精神體能承載我們所有的記憶與情感，甚至能夠獨立的進行思考，而精神體本身的存在就是這世界上最難以磨滅的存在，它在這個世界之中，卻又脫離於這個世界生命存在的形式，因此，在神魔大戰之中，神靈確實取得了勝利，但是，他們卻無法徹底抹滅魔族，他們隻能將我的精神體進行封印，卻不能徹底的消滅。”

阿撒而延續著答案的闡述，而愛德華在這闡述中也稍微的有些恢複了過來，隻是他有些不太相信這匪夷所思的答案，因此，他忍不住的插口問到：“那麽為何遠古神魔大戰之後神靈僅僅封印了你的精神體，而其他的魔族呢？難道不是被神靈徹底的毀滅了嗎？”

“不，這正是我所擁有的品德的最好彰現，用一句人類的話語加以形容，那就是，我戰鬥到了最後的一刻，而其他的魔族則在戰敗之前已經拋卻了軀體，逃往了另一個空間。”

阿撒而話語中努力的表達著一種所謂的人類自豪感，隻是，這句話聽在愛德華的精神裏，卻使得愛德華的心中冒出這樣的一句話：“原來阿撒而是魔族之中最為倒黴的家夥。”

“身為魔族的長老，身為魔族的領導者，我擔負著一個責任，這個責任就是我不得不戰鬥下去的理由！”

阿撒而聆聽到了愛德華暗中對他的形容，不由得有些稍微惱怒，遠古神魔大戰的失敗一直都是身為一個魔族的阿撒而心中最大的恥辱，因此，在以往的交談中，它從未向愛德華深入的去講述神魔大戰。

感受到這變得陰冷的話語中所包含的惱怒，愛德華收攏了自己心中的詆毀，他在潛意識裏還是約束著自己盡量不要去真正觸怒這個遠古魔族，因此，他轉換了另外一個問題。

“你竟然是遠古魔族中的長老？那麽，為何在你脫身之後，你不去往那個其他魔族去往的空間裏？那裏應該有你的族人，能讓你重拾到尊崇的地位與友誼。”

“遺憾的是，那個空間的生活條件太過惡劣，在人類的詞匯之中有個詞語就是對那個空間的最好形容，這個詞語就是——地獄！而人類對這個詞語的所有想象都完全符合那個空間的特征。”

阿撒而的話語聲依舊陰冷，此時它略有些後悔自己提起這個話題，這完全是自取其辱的行為。

聽到這個解釋，愛德華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一人一魔的交談突然陷入短暫的冷場之中。

然後，好久之後，愛德華才尋找到了合適的話題。

“假如事實真的按照你所說的那樣，那麽，此時的我已經成為了魔族的一員嗎？”

“這是癡心妄想，你僥幸混進了這個領域並不代表你就能成為真正的魔族！”

阿撒而的失去了調侃的心情，話語聲冰冷。

“那麽，我到底成為了什麽？是人魔？還是魔人？”

愛德華頗為苦惱，事實上，在他還未能完全弄懂的情況之下，他已經開始心生抗拒，對於成為神與魔的存在，他並沒有絲毫的興趣，這一切都得從命運所給他帶來的厭惡之中尋找原因，他討厭命運強加於他身上的枷鎖，更加厭惡自己在這命運之中成為非人的存在。

“你在說笑話嗎？這笑話可絲毫沒有幽默可言！”

阿撒而聽到愛德華抱怨的話語中的人魔以及魔人這兩個詞匯，隨口的加以諷刺，諷刺過後，它感受到了愛德華心中的抗拒，突然之間，這個遠古魔族心中的惡劣品德又翻騰了出來，隨即，它標誌性的陰冷笑聲響了起來。

當然，這陰冷的笑聲出於陰謀的保密性，並未傳進愛德華的精神裏，而阿撒而回憶著在以往愛德華曾多次的在內心暗自的詆毀於他，雖然這詆毀並不能讓它真正的感到憤怒，但是，它在此時卻突然想對這曾經有過的詆毀加以懲罰。

“既然他厭惡枷鎖，那麽，一個烙印進他生命之中的枷鎖就是最好的懲罰！”

阿撒而的心中浮出這個念頭，在這個念頭產生出的一刹那，它重新變的高興了起來，更為自己能夠想出這個方法而興奮不已。

恰巧在此時，愛德華又繼續了他的詢問，阿撒而不動聲色，暗自的在心底醞釀著他的懲罰計劃。

“既然我不會成為一個真正的魔族，那麽，你是否能告訴我，在我精神裏形成的這團煙霧，到底是怎樣的存在？”

“在本質上，它確實屬於精神體的存在形式，但是，這精神體缺少烙印，不單單是缺少你生命的烙印，更缺少神與魔獨有的生命烙印，因此，這精神體處於不完整的狀態，它沒有意識，沒有知覺，僅僅算是一團構成精神體的獨特能量存在形式。”

阿撒而分心思索著陰謀計劃，話語中就不再掩飾的給予了愛德華詳細的解釋。

“那麽，它為何會產生？”

愛德華繼續的追問，他詢問這個問題其實有著一個潛藏的想法，這想法就是在弄懂這個精神體是如何產生之後，他會試圖尋找到方法，來盡量避免自己成為非人的存在。

既然按照阿撒而所說，這個精神體是不完整的精神體，那麽，愛德華就不打算讓它變的完整，事實上，他還想過要讓這精神體消失，不過，阿撒而早就解釋了這精神體一旦存在，就是這世界上最難以磨滅的存在，那麽，他隻能退而求其次。

這一切的前提必須得是他對這個精神體有著足夠深刻的認識與了解。

“世間總會存在著許多的變故，這些變故在有些時候甚至超出神和魔所能思考出答案的範圍，人類有著許多智者稱號的人，但是，他們都不能回答出為何會有日出日落，為何會有四季的交替，這些問題，即便是神和魔也沒有答案，因此，我們隻能將之歸類於命運之中，這樣一來，命運的存在已經變的更加複雜。而你所能產生出精神體，來自我的最為合適的答案是，這是命運之中的變故，假如加上的我猜測的話，那麽，答案就是，在你與我，一個魔族達成了契約，並成為友善的鄰居之後，你就得到了一個契機，而這契機就注定了在某一時刻，你的精神裏會產生出精神體的存在，沙漠的那場戰鬥，就是這契機發生的時刻。”

阿撒而在敘說出這一長段的解釋之後，在它的內心裏，它已經將懲罰計劃思索妥當。

在這個解釋之中，愛德華並未能得到有用的內容，他回憶著沙漠的那場戰鬥，其實，與奧利維爾以及安諾的那場戰鬥，根本不會給予他任何的幫助，因為，那場戰鬥本身就包含著許多的疑問，精神體的產生是在他昏迷之後，至於昏迷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麽，可能隻有這個遠古魔族知道，但是，阿撒而顯然又打算告知他那些隱藏的疑問。

“不！不！我從不吝嗇為你解惑，那場戰鬥的最後，在你昏迷之中，那個與你發生了美妙關係的女人犧牲了生命召喚了生命女神的力量，多麽令人感到厭惡啊！你應該與我一起再次的鄙視這個樂善好施的生命女神！在召喚出生命女神之力之後，與之對抗的另一個女人——當然，當時的她還是腐爛的身體，引不起你任何的“性趣”，不過，你仍舊不打算放棄這個女人，於是，你就通過那個精神力的通道與她共同對抗生命女神之力，而這個通道使你在兩種力量的交雜之下，差點丟掉了性命，在最後時刻，還是我又一次的拯救了你，雖然我對你的感謝並不抱有什麽希望，我曾遺留在你精神裏的精神力，與生命女神之力展開了戰鬥，多麽的愉快吧！我的力量在這場戰鬥之中獲得了徹底的勝利……”

在這一番又重新帶上了濃濃的調侃味道的闡述之中，愛德華總算弄懂了當日一戰最後的經過，那麽，事實真正的就如同阿撒而的解釋，關於他精神裏的精神體的形成，確實是一個令人難以索解的偶然。

而且，從這闡述之中，愛德華更是從那些隱晦的詞語之中得知了當日那隻狼為何會突然驚懼的逃離，而遠古魔族阿撒而又為何會銷聲匿跡如此長的一段時間。

神靈之力的降臨！愛德華情緒雜亂無比，在這個偉大的存在之下，他的心中是難以言語的憋悶，忍不住開口的咒罵了一聲。

“該死的生命女神，她可真是個不知好歹的女人！”

咒罵完這句話之後，愛德華稍微的又些覺得好受了些，不過，出於對神靈仍舊存在的畏懼，他的咒罵也僅此一句。

假如不是生命女神的力量，那麽，他也不可能會演變成非人的存在。

“我該為你鼓掌，這個世界上敢於咒罵神靈的人實在是不多，即便是那隻狼，我猜它現在也絕對沒有這個膽量。”

阿撒而心情的愉悅已經難以抑製的表達在了話語之中，隻是，被這些問題的答案弄的有些頭昏腦漲的愛德華並未能察覺到這一點，他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問出了這樣的一個問題。

“那麽，我是否能夠有方法來抑製這精神體，使它永遠不會變的完整。”

“這真是愚蠢的念頭，精神體的存在幾乎相當於永生的存在，不過，你對此好象並不感興趣，那麽，我也不會吝嗇我對你的幫助，畢竟，無論是神和魔，想必都不會希望一個人類與我們成為等同的偉大存在。”

阿撒而話語中極為巧妙的掩飾了它的打算，而愛德華也就這樣無知無覺的陷入這陰謀之中。